第二十一章：內奸

「王爺，宮裡來人了。」

「讓他進來吧。」風凌御連頭都沒有抬，一心顧著給初九夾菜。

「老奴參見王爺。」

「什麼事？」

「老奴奉皇後娘娘的手諭，請初九姑娘進宮。」

初九微微皺了皺眉頭，但也不太在意，繼續吃著風凌御給她夾的菜。

洪東喜見風凌御一臉無所謂的樣子，就連初九也是對他置若罔聞的模樣，心頭頓時起了一道火。要知道，他可是給當今皇後跟前辦事的，就連其餘諸位王爺也會給他幾分面子，這七王爺和這初九好大的威風啊。

「這是皇後娘娘的命令，初九……」

「不去。」洪東喜話都沒說完，初九直接就拒絕了，當洪東喜還想責備些什麼的時候，初九微微抬了抬眼皮，面無表情的看著洪東喜。

就那一瞬間，伺候著當今一國國母，哪怕在面對當今一國之主時都沒如此害怕過，竟然在面對一個身份低微的臭丫頭，心生恐懼，而且這種恐懼還是由心底生出的。那一瞬間，眼前這個女人就像是地獄而來的奪魂使者……

只是短短的一個瞬間，初九便恢復了如常的臉色，雲淡風輕的說了句：「沒興趣。」

擦了擦嘴巴，拍了拍衣服，從洪東喜身邊繞了過去，伸了伸懶腰，打了個哈欠就犯困了。好在風凌御眼疾手快，直接就來到了初九的身後。也不知怎的，初九就那樣穩穩的靠在了風凌御的胸前。

「九九做事毛躁，不便見皇后如此尊貴的人物，衝撞了，就不好了。本王的七王妃身體不適，緒風，送客。」

「洪公公，請吧。」

自是風凌御開口了，洪東喜也不好再賴在王府不走，哪怕風凌御再怎麼不受寵，他也是王爺，自己也不好做的太過了，只好灰溜溜的走了。

等到洪東喜離開了，風凌御才漫不經心的說著：「還裝，人都走老遠了。」那語氣要多寵溺有多寵溺。

初九懶洋洋的窩在風凌御的懷裡，「那你明知道我是裝的，幹嘛還跟我一起戲弄那老頭兒啊？直接拆穿我唄。」

風凌御看著初九氣呼呼的小模樣，忍不住低聲笑了出來，「本王要真拆穿你，你這小氣鬼怕是不知道要想出什麼招兒來對付本王呢。」

「那你怕嗎?」雖然此時的初九在看向風凌御的嘴角是向上的，但她的眼神卻很冰冷，甚至沒有一絲溫度。

風凌御抓著初九的手，摁在了自己的胸口，「我的一切都是你的，你可以隨時支配，包括我的命。」

……

「小主子還是要低調行事些為好。」尉洛看著初九行事這般高調，眉間不禁浮起了几絲擔憂。

初九聽到尉洛這般言語，眼中直接浮出滔天的殺意，幾乎連周遭的空氣都隱著肅殺的血腥。除了兩年前，白影衛的事，尉洛幾乎沒有見過初九這般殺意騰騰的樣子。

「小、小主子……」

看著尉洛緊張的模樣，初九這才收斂了一下，但還是很冷漠的樣子。

「安排一下，我要見千墨白。」

「是！」

尉洛明白，小主子這是要有所動作了……

……

「呦，九洛洛，是不是想我想得無法入眠啊？」

正當千墨白想靠近初九洛的時候，初九洛直接祭出腰間的扇子，頗有動手的意思。

千墨白立馬舉起了雙手，「得得得，我的少閣主現在可是有夫之婦了，碰不得了。」

初九洛沒有理會千墨白，直接拿出一個空白信封，但信封左上角卻隱隱露出一個『千』字。

千墨白將信封拆開，竟是一張蓋著千機閣少閣主印章的空白紙張。千墨白的臉色頓時嚴肅了起來，「誰的？」

因為千墨白清楚的知道，初九洛雖然擔著千機閣少閣主的名號，但她幾乎不管閣里的事情。她的印章也穩穩的放在千機閣的玄煌宮裡，初九洛都許久沒回閣里了。

「閣里有內奸？」

初九洛將被千墨白揉皺了扔在地上的信封撿了起來，仔仔細細的捋直了，放在了桌子上。

「很奇怪？朱羅門一事，查的如何？」初九洛用食指輕輕敲打著信封角落的類似凸起的位置。

千墨白還沒注意到那信封凸起的標誌，直到初九洛直接指出來給他看的時候，這標誌甚是熟悉……

就當千墨白皺著眉頭，一臉不信的看著初九洛的時候，初九洛點了點頭。

「你也覺得不可思議啊？」初九洛負手背站在千墨白的面前，靜靜的看著窗外樹枝椏上的那一抹夕陽。

可千墨白很清楚，依初九洛的性子，這個信封無疑是在挑戰她的底線，哪怕是那次白影衛的事，她也無懼沐家，甚至雲國，生生折了這個雲國太后的左膀右臂，讓整個沐家的前途命運為白影衛陪了葬。

這信封，怕不是直接給初九洛下的戰書……

這個秋天過得真是有些快了呢……千墨白向初九洛走前了一步，拍了拍初九洛的肩：「快入冬了……」

「是啊，一眨眼，就兩年了。」

「是呀，也快到你的生辰了，今年想去哪過啊？」

初九洛拍了拍千墨白的頭，跳著跑開了，「你說呢？」

聽著初九洛愉悅的笑聲，千墨白真的有那麼一瞬間覺得，這個姑娘本該如此明媚動人，可惜，世事如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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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是什麼啊？」尉洛叫醒了還在睡夢中的初九洛，遞給她一張東西。

初九洛隨手就擱在了枕頭邊，翻個身，接著睡了過去。尉洛也沒接著叫，默默的轉過身，出去給初九洛安排馬匹。

「難為你還睡得著啊？」

聽著這熟悉又煩人的聲音，初九洛只覺得一陣頭疼。

「你怎麼來了？」初九洛打了個哈欠，拿眼上下打量著面前坐著的妙齡女子。

「這不是聽說我們千機閣少閣主覓得如意郎君，我來過過眼嘛。」莫寧揮動著手中的絲帕，雙眼含情脈脈的看著初九洛。

「少在我面前擺弄你的媚術，說吧，來找我幹嘛？」初九洛淡淡的看了一眼莫寧，隨手披了件外衫，坐在了上座。

莫寧此時也收起剛才輕浮的動作，順從的看著初九洛。「信，出自於……」

「又是那兒，對吧？」

雖然初九洛臉上冷冷的，沒有任何不喜的表情，但，她身上散發出的壓力卻讓莫寧壓死了身子，連頭都不敢稍微抬高一點。

莫寧的不言語，相當於默認了初九洛的想法。

「你先回千機閣，這千機閣也該好好整頓整頓了。」

「是。」

「尉洛，備馬。」

「小主子，風七王爺進宮了。」初九洛揚了揚手，表示自己知道了。

看著初九洛過於淡定的表現，尉洛忍不住開口，「小主子，宮裡正在為風七王爺挑選王妃。」

尉洛話音剛落，初九洛的身子便愣了一愣，儘管初九洛再怎麼掩飾，尉洛也看出了，初九洛的心亂了。

「小主子想進宮，便去吧。千機閣的事務，屬下親自替小主子去處理。」

初九洛摸著胸口那枚暖玉，腦袋亂作一團。這是她第一次這樣拿不定主意，不知道是對自己沒有信心，還是對風凌御沒有信心。

「你先出去吧，我想一個人靜一靜。」

尉洛剛關上門，初九洛就忍不住捂著胸口，咳出一口血來。擦了擦嘴角的血，看著手中那灘鮮紅的血跡，初九洛笑了，但那笑容無比的自嘲，也十分的落寞。

……

不一會兒，風凌御就從宮裡回來了，但，氣氛有點奇怪。

初九洛看見風凌御回來，也沒說話，就看著他，彷彿已經知道了在宮中所發生了什麼。

「九……」

「風凌御，這天下你想要嗎？」

「本王只想要你。」

「那她呢？」初九洛輕描淡寫的一句話，讓風凌御剛抓緊她的雙手鬆了松，而哪怕得不到風凌御的回答，初九洛也知道，那個人，讓風凌御的心裡出現了選擇。

不管這個選擇，最終的選擇是誰，初九洛的驕傲都不允許她成為別人的選擇。如果不能成為你不假思索的肯定與偏愛，那我寧願不要。

初九洛抽出自己的雙手，平靜的看著風凌御，「我初九洛從來不做選擇，更不會成為別人的選擇。」

何等孤傲，但風凌御清楚的明白，她的身份，足以讓她有這樣的資格說出這樣的話。但那個人，自己的確對她有所虧欠。

「本王不會讓你離開的，你初九洛只能是我風凌御的。」

初九洛笑了，但笑著笑著就沉默了。她和風凌御好像啊。甚至，她很清楚的知道，只要答應了，他們倆這性格，無論怎樣，都不會食言的。或許，太相似的兩個人，很難走到最後吧。

「看著她，在本王解決這件事之前，不許她初九洛離開王府。」

也不知道這話是說給緒風，還是給初九洛的。風凌御就定定的盯著初九洛，眼神中極具佔有慾。

……

「小主子。」

「準備一下，今晚回閣里。」

「是。」

儘管尉洛不理解初九洛為什麼選擇這個時候回千機閣，因為，在尉洛的心裡，他的小主子不像是個會逃避的人。相反，在遇到數不清的艱難危險的瞬間，他的小主子都會一往無前，像個充滿熱情的小暖爐，帶給身邊的人無盡的希望。

可唯獨這次，在面對七王爺的事時，她始終不作一詞，是感情讓人淪陷，還是……

不過，他寧願自己的小主子回到從前，當回那個開開心心，無憂無慮的初家大小姐，也不願她經歷那些宮家的醜陋虛偽。

但，心一旦淪陷，真的能回到從前嗎……

……

「你要去哪？本王說過，不許你離開王府。」風凌御看著初九洛，企圖從她的臉上看出對自己些許的眷戀，但，很可惜，初九洛甚至連餘光都未曾落在風凌御的身上。

初九洛看著風凌御身側的，擋在自己面前的侍衛，「如若七王爺不讓，本少閣主倒是不介意領教一下，七王爺的身手。」

不帶一絲感情的聲音，在這個寂靜的夜裡清脆的響起。

「你有從我七王府傾巢而出，全身而退的把握嗎？」風凌御與初九洛之間頓時就電光火石，氣氛格外微妙。兩人都是不服輸的主兒，如今更是一個不肯讓，一個不願退，持著僵持的狀態。

「歷戰無數，未曾敗績，殘命一條。大不了，就死在這兒。」

她在賭，賭風凌御不敢真的與她兵刃相接，因為她真的沒有把握贏了風凌御。

但她賭贏了，也許，在風凌御自己打破自己命令的時候，她初九洛就贏了。

「初九洛，你就仗著我喜歡你，為所欲為。」

如果是之前，她一定會自信且得意的笑著，走到風凌御的面前，捧著他的臉，一臉調皮的說『是又怎樣，不可以嗎』。可是現在，她什麼也沒有做，甚至，步伐還毫無停頓的離開了王府的大門。

因為她怕，怕自己看著風凌御的模樣，狠不下心來，或許，此次，是到了該了斷一切的時候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