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屋裡有人
一般意外而亡的人,都會在出事的地方擺上靈台,大晚上的把遺像和骨灰盒放這,難不成這人是死在這樓道裡面?
我不敢細想,後背全是冷汗,不禁想撒腿就跑。
可郭哥卻若無其事的樣子說道:「土炮一個,這有什麼大驚小怪的,難道你沒聽過「歇腳棚」?」
「歇腳棚?」我一臉疑惑,看著遺像里的女人,她長得非常年輕,可臉色煞白猶如石灰,凸出的額骨和凹陷的臉頰,呈現一副「尖嘴猴腮」的模樣,生前一定是個尖酸刻薄之人,而那雙眼睛,無論站在哪個角度,都好像直勾勾地盯著我看,讓人不寒而慄。
「你知道南平房價現在均價多少嗎?」郭哥淡淡問著,從口袋掏出煙,點上一顆后
我搖了搖頭,郭哥一臉嫌棄道:「南平房價均價快兩萬,大家都知道房地產好賺錢,但不知道更賺錢的是南平的墓地,現在八萬一平!就這價格,想買還買不到,不少人買不到墓地,又沒法下葬,只好找個樓盤買個房,把骨灰盒放裡面,等買到墓地,再「接」出來入土為安,業內就把這種房子稱為「歇腳棚」。你看現在的小區,到了晚上,總有幾戶一年到頭不亮燈,有些就是這個原因,房主也不回去住,周圍鄰居也不知道。」
「把骨灰放在小區里?」我目瞪口呆,覺得有些匪夷所思。
郭哥立馬呵斥道:「你他媽小聲點,別讓別人聽見嘍,這要是傳出去,還他媽怎麼賣房子。」
說著,腋下夾著那隻普拉達的皮包,一手插袋,一邊上前,將那遺像翻了個面靠著牆壁。
「多有得罪,今晚還得請您「面壁思過」了。」郭哥弄完之後,回身笑道:「好了,上去吧。」
我看著那黑紗,心裡炸了毛,哪有活人和死人住一塊兒的道理,於是戰戰兢兢地問道:「哥俗話說,不怕賊往來,就怕鬼入宅。咱能不能……換個地方住?」
「換個地方?」郭哥瞬間變了臉色,「你真是老母牛生六胎,碧事多,你自己出去打聽打聽,前後十公里內房子,哪個不是兩千一個月起,還得付三押一,你想換房子是吧,可以,交六千塊錢,這就給你安排高端單間。」
我渾身上下加起來也不過一千塊錢,六千塊彷彿一根魚刺,咔住我喉嚨,想說些什麼,又說不出口。
見我不聲不響,他繼續往樓上走去,我也只好硬著頭皮跟在後面,筒子樓一共四層,二三層的地上積著一層灰,好像沒人住。
我的宿舍在四樓的最裡面的一間,門牌上寫著413,走進來的時候,這幾個屋子裡面好像也沒人,讓我愈加害怕,不會是這一棟就我一個活人!這和睡墓地有什麼區別?
我心裡有些沒底,小聲問道:「郭哥,這老樓.......不會就只有我一個人住吧.......」
「有幾戶。」郭哥有些不耐煩地應道,手裡拿著鑰匙,敲了敲門之後,再打開了房門。
這房門一開,一陣冷風襲來,現在是七月的夏天,外面溫度起碼也有三十多度,再加上爬了四層樓,我本來是滿頭大汗,可在那一瞬間,就好像在寒冬臘月猛地把你從被窩扯出來,光著身子扔冰湖裡,不禁打了一個冷顫。
「鑰匙就這一把,弄丟了可就沒了,你好好保管,聽見沒。」
郭哥說完把鑰匙扔給我就走了,好像有什麼急事,剛工作也不懂什麼人情世故,也沒和他寒暄幾句。
可我剛準備關門,一個拖著涼鞋的小孩站在門邊不遠處,木訥地盯著我看,也不知道什麼時候站在這裡的,剛才一直沒察覺到。
他瘦地像是一隻流浪貓,肋骨根根分明,膝蓋小腿上好像有些淤青。
我不太喜歡小孩子,一是因為被不講道理的熊孩子氣怕了,二是因為本身就有些社恐。
但是出於禮貌,我還是從皺巴巴的臉上擠出一絲笑,有些尷尬地對他說道:「小朋友,你也住這裡嗎?你住哪一戶呀,以後咱們可是鄰居了。」
但小孩沒有理我,讓我覺得有些自討沒趣,可他眼睛卻直勾勾盯著我背後,忽然嘴裡喃喃自語道:「繩子……繩子......」
「繩子?什麼繩子。」
我看他這模樣,好像有些神志不清,反正和正常小孩有點不一樣。
「繩子就在你背後!」他一邊說著,一邊朝我後面指。
我聽得莫名其妙,也著實被嚇到,猛地回頭看了一眼,自己背後空空蕩蕩,屋子裡面還沒開燈,漆黑一片。
可等我再回過頭,這個小孩子已經跑開,樓道里都是他涼鞋「啪嗒啪嗒」的聲音。
我有些納悶,可也沒當回事,這個房子進門左手邊就是衛生間,新裝毛玻璃大門還有鐵鏽味,門框中間用一根黑色的鐵釘釘著一根手指長的紅布條,不調有些褪色,但是還是可以看清上面寫著幾個潦草的黑字。我見這東西髒兮兮的,便一把扯掉扔進馬桶裡面。
單人床前放著梳妝台,陳設簡單,唯獨窗邊豬腰色的實木衣櫃,和屋子格格不入,如果沒有金屬拉門,這衣櫃就像個特大號棺材,側面漆面褶皺,像孕婦的妊娠紋,也不知道是不是因為受潮的關係,用手摸去,異常的粘膩。床邊、桌子放著好幾個香囊,那種中草藥的味道混著鐵腥味,還有自己身上的汗臭味,讓人忍不住犯噁心。
我把包裹往床上一扔,就想去痛痛快快洗個澡,難以置信的是,這出租屋的廁所,乾淨地像是五星級酒店,馬桶,洗手台絲毫沒有尿漬、水垢。
剛洗到一半,忽然屋子外傳來了急促敲門聲。
「來了來了!等一下」
我一邊應著,趕緊把粘在眼睛的泡沫沖洗乾淨,可當水龍頭的聲音一停,我這才聽清,這敲門聲根本不是外面的大門傳來的,而是有人在急促地敲浴室門!
我心一下子提到嗓子眼,剛才郭哥明明說過,這房間只有一把鑰匙,門剛才已經鎖死,難道有賊進來了!
玻璃被敲得地「嘩嘩」響,我嚇得渾身一顫,下意識地抄起花灑攥在手裡,精神緊繃,焦急地沖門外的人吼道:「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