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百三十三章 局中迷局

抓捕壞人的場景，人們喜聞樂見。

更何況是萬航這樣的「風雲人物」，誰都希望親自見證這一刻。

萬航看李九雲憋的難受，拋出了個奇怪的問題，「不滅九族吧？」

「你有九族嗎？」李九雲眼睛一翻，說道。

「還好還好，媳婦還沒過門呢，啥族都沒有！」萬航一副幸好如此的樣子。

「嗯……有什麼話到大理寺再說吧！」

李九雲抬手捂住嘴巴，生怕自己露餡，「來人吶！給我……綁緊點！」

「公子！」李紅魚忽然梨花帶雨的從裡屋沖了出來。

「哭啥哭，好好在家待著！」

萬航早就囑咐過她不管發什麼，都不要出來，可是李紅魚還是沒聽話。

李九雲瞥了一眼李紅魚，「這個就是之前宮裡的舞姬吧？官家說了，讓她回宮！」

萬航一聽這話，立刻不樂意了。

怎麼地啊，趙構這是要過橋拆河啊？拆河？

還未等萬航辯駁，李九雲立刻掏出一塊手帕，上前拉住他，堵住了萬航的嘴。

萬航睜大眼睛，想說話，卻什麼都說不出來。

他被帶出府外的同時，李紅魚也被請上了一輛馬車。

萬航心中十分忐忑，心想，這趙構不會將計就計，對自己玩真的吧？

磚街巷人山人海，牆頭上，樹上都擠滿了人。

看到李九雲和刑部衙役把五花大綁的還在拚命掙扎的萬航塞進馬車，他們鼓掌並且發出山呼海嘯般的吶喊。

馬車在人群中緩緩前行，直到離開磚街巷，才拐了個彎，一路朝大理寺奔去。

一路上，心頭暢快的人們指指點點。

把跌下神壇的萬航，編排成了一個比秦檜還要奸惡十倍的壞人。

馬車來到大理寺門前，馬車帘子被人打開，「請吧，萬大人！」

李九雲笑眯眯地看著萬航。

此刻，萬航被綁的像個大毛毛蟲，哪裡還能動彈。

這時兩個衙役上了馬車，萬航眼巴巴地看著他們，還以為他們要給自己鬆綁。

沒想到這兩個人直接把萬航身下的馬車底板掀開，從裡面抬了一個人出來。

萬航定睛一看，那人看起來瘦瘦的，也被五花大綁著，身材和自己有幾分相似。

那人察覺到萬航的目光，露出一抹微笑。

別說，這人除了長得不如萬航那麼帥氣以外，多少是有些形似的。

看到衙役跳下馬車，那人立刻換了一張哭喪臉，口中嗚嗚直叫，渾身不停地撲騰著。

兩名衙役，口氣不善，「萬大人，老實點！我們可不能保證傷不到你！」

萬航忍不住發笑，這些人真逗，做戲都是做全套的。

李九雲目送那替身被抬進大理寺，大理寺一名身強體壯的獄卒，向馬車看了幾眼，嘴角露出一絲不易察覺的笑。

隗順轉過身去，大聲道：「萬大人，得罪了！」

李九雲捂著嘴，向車夫打了個手勢，「走！」

馬車沿著西湖一路向北，拐了個彎直奔刑部。

進入刑部的後院監房后，又進來兩人，把萬航抬出來，塞進了一頂轎子里。

轎外看不出什麼名堂，內部裝飾卻十分講究舒適。

萬航被放在轎子的地上，轎簾放下之後不久，便被人抬著出了刑部。

搖來晃去的節奏，令人十分享受。

但是萬航聽著一路上的叫賣聲，非常清楚這是清河坊。

從清河坊再往東去，便是御街。

他有些納悶，這安排跟自己想的有點不一樣。

真不明白，李九雲和趙構到底在玩什麼？

實際上，萬航貪贓枉法和通敵賣國的罪名被扣下來之後，受影響最大還不是他周圍的好友。

尤其是官家怒下旨意，由刑部出面將他抓捕后，罪名真假不說。

別有用心的人，開始對萬航之前的功勞和關係網進行梳理和清算。

受此影響最大的便是趙伯琮和趙伯玖。

這兩位皇子都是萬航的學生，萬航的事情傳揚開來之後，兩人都被趙構下令禁足。

並且嚴禁他們會見任何人。

趙伯玖的反應不是很強烈。

在接觸萬航之前，他最愛做的事，便是與世家子弟混在一起。

從糧食貿易戰開始，他雖然不知道內情，但是已經想出一些大致情況來。

只是整盤大棋，他還不能完全理解透。

趙伯琮則不同，他向來心善，遇事也總是以人性來判斷。

從聽到萬航出事的消息開始，便急得團團轉。

「先生怎麼可能是金國細作呢？」

他在殿中來回走動，書本散落在地上，都不允許小太監收拾。

「殿下，或許另有隱情呢！咱不妨再等等。」

太監看他手足無措，禁不住安慰道。

「細作這樣的罪名，一旦扣在他的頭上，還是金國主導的，你認為朝堂上下會放過他嗎？」

趙伯琮罕見地發了脾氣，「不行！我得去找父皇問個清楚，這個時候，若是沒人相信他，就完了。」

說完，便出了門，小太監怕他有什麼閃失，一路小跑跟在他身後，「殿下，您慢點。」

誰知道地殿門外竟然有禁軍守衛。

看到趙伯琮后，兩人直接攔下他，「殿下，這是聖上旨意，請不要為難我們！」

他怒氣沖沖地看著二人，上前推搡的那一刻，想到自己真走出這個門，他們二人也會遭殃。

無奈甩著長袖，轉身回了寢殿。

小太監小心翼翼道：「小的一早就託人去找黃公公打探消息，想必也該有……」

就在這時，一個面生的小太監急匆匆站在殿外，「殿下，有消息了！」

趙伯琮衝到門口，急切問道：「可是先生的事情有眉目了？」

那小太監低下頭去，小聲道：「就在剛才，萬大人被刑部給抓了，如今人被投入了大理寺昭獄。」

趙伯琮哪裡還坐得住，他連靴子都來不及穿，就衝到了殿門。

「你們都讓開，我今天非出去不可！」

兩名禁軍絲毫不讓，但是也不敢對他用強。

只好站在門口，手把手擋住，不讓他踏出殿門。

小太監也不希望自家主子出什麼差池，把他往裡面拽，「殿下，冷靜下，或許有什麼轉機呢！」

趙伯琮哪裡聽得進去，他只知道，自己這個學生若是什麼都不做，就對不起恩師。

兩人往裡推，兩人在後面拽。

趙伯琮小小年紀，哪裡敵得過，不一會就被拽到倒在了地上。

亂作一團。

「吁！」

一陣馬蹄聲過，打斷了這裡的吵鬧。

趙伯琮甩開那些太監的手，站在門前，不敢置信地看著那輛馬車。

這時，車簾掀開，從上面走下來一個身材窈窕的蒙面女子。

趙伯琮愣了一下，正要開口問話。

馬車車夫走到趙伯琮面前，拿出一枚令牌，說道：「殿下，這名女子要在這裡待上一段時間。」

車夫怕他看不清楚，將令牌又往前推近了些。

趙伯琮認出，那是趙構下達密令的專屬令牌。

立刻恭敬道：「是！」

車夫閃到一旁，非常客氣地將女子讓了進去。

然後自己上了馬車，駕車而去。

禁軍向趙伯琮施禮后，把殿門關上了。

趙伯琮滿臉狐疑，走到院中之後，就停住了腳步，「敢問姑娘，到底是何人？」

女子摘下面紗，莞爾一笑道：「見過殿下！紅魚叨擾了！」

趙伯琮啊了一聲。

看著身邊的兩個小太監，兩人顯然也沒有明白，她怎麼會被皇帝送到這裡來。

兩人相視一笑，似乎想到了一個不大可能的可能性。

但是在趙伯琮嚴厲的目光中，他們一個字也不敢說不出口。

李紅魚也沒有做出過多的解釋，只在院中來回走動。

看起來心神不寧的。

趙伯琮請她入殿內歇息，她搖搖頭婉拒了。

過了不多會兒，一頂小轎來到了趙伯琮的殿外。

轎夫與禁軍說過什麼后，門被打開，小轎直接被抬進了院中。

轎夫也沒有給他任何解釋，道了聲告退便離開了。

趙伯琮走過去，一臉好奇地掀開轎簾，看到裡面五花大綁的人時，連忙把轎簾放了下去。

稍一琢磨，看那人似乎眼熟，再次掀起轎簾，才確定他是萬航無疑。

四目相對，趙伯琮喊了聲，「先生？」

這時，李紅魚也來到了小轎旁，往裡面瞧。

萬航定定地望著兩人，他無論如何也沒有想到。

兜了一個大圈子，自己竟然被送到了趙伯琮這裡。

再看到李紅魚早先一步來到這裡，臉上的表情更加茫然了。

趙構，這到底是要幹什麼？

趙伯琮卻十分驚喜，親自鑽進轎子里，為他解綁。

「先生，我聽人說你被投入大理寺，可嚇死我了！」

李紅魚也擠進來幫忙，眼淚咕嚕一下流出眼眶，「公子啊，還好你沒事。」

萬航剛走出轎子，李紅魚就給他來了個大大的擁抱。

在磚街巷家中那一幕，的確是把她嚇到了。

現在看到萬航安然無恙，還覺得有些不真實。

趙伯琮鬆了一口氣，有些尷尬地看著兩人，咳了咳。

「外面冷，去殿中坐下說吧。」

他轉頭吩咐道，「你們去把爐火生旺些，再備些茶點！」

萬航撫摸著李紅魚的長發，安慰道：「好了好了，這裡可不是咱家。」

三人說著話，一同進入了殿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