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陳仲夜訪 達者為師
吳駒正靜坐在房間的窗邊,一邊望月,一邊思考白天的事,卻突然聽到一陣叩門聲。打開門一看,正是陳仲站在門外。「陳師,您怎麼來了?」他連忙將對方請了進來。「我可當不起這句陳師。」陳仲苦笑著擺手。吳駒知道對方的意思,於是笑著說:「當得起,您可是被世人稱為陳子,學無前後,達者為師,除了醫術,您身上還有很多值得我學習的。」「學無前後,達者為師……」陳仲將這句話咀嚼片刻,旋即讚賞的看了一眼吳駒:「這話說得好,想不到你弱冠之年竟能悟出此等至理。」「至於陳子……」陳仲又是苦笑的搖了搖頭:「待治癒呂相之女之事傳遍七國,以你這登峰造極之醫術,自然也能得一個子的名號。」吳駒歪頭想了一下。吳子?那是吳起。駒子?有點像墨家魁首的稱號。如果不是非要用姓名其中一個的話,吳駒子似乎也不錯。「話又說回來,學無前後,達者為師,那這句陳師就更免了,今日我是向你討教來了。」陳仲又道。「討教?」「對。」陳仲點頭,認真的說道:「如果可以的話,我想了解一下你是如何治癒的呂相之女?」說完,他有些期待的看向吳駒。他下午的時候除了接待和安排子楚,也去看了一眼呂凝。對方的臉色和脈象,根本就看不出來這是前不久還重病纏身,昏迷不醒的人。這與陳仲的判斷相悖。之前陳仲認為呂凝的病就算能治好,也一定是長期的治療,並且不能痊癒,最終會留下些每年都病發的隱疾。然而經吳駒治療后的呂凝,完完全全推翻了陳仲的判斷。「沒問題。」吳駒點頭。吳駒答應的那麼乾脆爽快令陳仲相當意外,隨之而來的是更加的欣賞。二人面對面而坐。吳駒隨之把呂凝的脈象、病症、緣由都大概描述了一下,又指出那72處穴位的部分要點和針法,包括後續打算的治療方案也一併傾囊相授。陳仲畢竟是醫家魁首,宗師級人物。哪怕吳駒的教學水平再低下,也能一點就通。「妙!太妙了!」陳仲聽完,欣喜若狂,鬍鬚都被拽斷了好幾根,又是拍桌子又是砸板凳,吳駒真怕他把自己的新房間拆了。「我以為呂相之女的病症定無辦法痊癒,現在看來只是我自己井底之蛙罷了,哪裡有治不好的病,無非是醫術不夠好。」陳仲自嘲而又慶幸的搖搖頭,又疑惑的問:「吳小友醫術通玄,不該只是籍籍無名之輩啊?」「我比較低調,一般不出手,除非是無人能治。」吳駒睜眼說瞎話。「原來如此。」陳仲點點頭:「不知吳小友師承何人?」吳駒下意識開口,但旋即又將「岐伯」二字吞了回去。岐伯當然算他的老師。但這裡是岐山,岐伯的故鄉,山頂的祠堂還供奉著岐伯的畫像,這要把岐伯二字說出來,陳仲的血壓估計能飈到一百八十邁,還容易給自己引來不必要的麻煩。「家師號協和。」吳駒一本正經的胡扯。「協和?」「對。」陳仲捋了捋鬍子,覺得從未聽過這名字,以為是什麼隱士高人,於是又問:「那不知可有門派?」「門派……」吳駒撓頭:「我們的門派叫,急診。」「頗奇怪的名字。」陳仲想了想,沒聽過這名字,下意識以為是什麼隱世宗門。這年頭兵荒馬亂,隱世不出再正常不過,就譬如縱橫家那些人。於是陳仲也沒再追究,繼續和吳駒探討起呂凝的病症來。這一夜,二人聊了很多。內容包括但不限於醫術。吳駒畢竟來自兩千年後。他的談吐,眼界,學識令自恃走南闖北的陳仲都為之折服,當即在內心對其讚譽有加,雖然覺得對方年紀尚輕仍有欠缺,但也是個真正的棟樑之材。在這個過程中,二人也熟絡不少,從一開始的「陳師」和「吳小友」,到後來的直呼其名。不知不覺,聊到深夜。二人都受益匪淺。陳仲覺得自己許久未能突破的醫術被吳駒或者說岐伯的思想打開了一片新天地,同時感慨於吳駒小小年紀便博古通今,更有如此城府,實屬難得。吳駒則從陳仲口中了解到了如今天下的局勢,歷史上雄踞一方的戰國七雄和神秘的諸子百家也在陳仲這個醫家魁首的科普下被揭開了神秘的面紗。良久。「夜深了,我就不打攪你休息了。」陳仲看了一眼窗外的夜空,旋即起身。「陳師慢走,好夢。」吳駒恭敬的將陳仲送到門口的長廊上。「吳駒。」陳仲喚了一聲。「嗯?」吳駒抬起頭。「與汝共勉。」陳仲微笑,拍了拍吳駒的肩膀,轉身離開,很快消失在夜幕中。吳駒沒當回事,只當陳仲是在鼓勵他鑽研醫術之類的。夜深。這是吳駒穿越后的第一個夜晚。他躺在床上,直至天蒙蒙亮才沉沉睡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