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卷:萬物有靈 第三十五章牧鈴終章
適我願兮。
——前言
疏星淡月,銀河橫亘在高空中,斷雲在夜幕下緩緩流動。
煙火從遙遠的地方炸開,把天空映成五顏六色,波瀾起伏的海洋。在轟鳴的火花聲里,混著遊人笑聲,醉人的蕭樂。
花朝節的夜晚,遊人如織,面具下是人們的喜悅歡聲。
牧鈴也帶著面具,走在熙熙攘攘的人流中。
年年花朝,但每一年都不一樣,就像是這一次,只剩下她獨自走在這街頭了。
捏麵人的攤位還是當初的那個位置,那裡還是擠滿了人,只是攤主已不是當初的老爺爺,而是變成了年輕小伙。
今年的許願樹上也依舊掛滿了彩幡,但這次不會再有那對戀人的願望了。
她還是帶著當初的面具,只是這一次她不會遇見另外一個帶著同樣面具的少年了。
歲歲年年花相似,年年歲歲人不同。
這座城好似什麼都沒變,又好似什麼都變了。
不過是故景如舊,物是人非。
牧鈴沉默著,獨自向前走去,她看著眼前的一切,熟悉又陌生。
當她看到那熟悉的攤位時,恍惚間她還能看見從前與他重逢的那一刻。
聲音已自動在腦海播放,幻景已在眼前織絡。
一切仿若昨日。
好像只要她走過去,下一秒他就會出現。他會與她平常的打著招呼,會對著她微笑,會與她說著那些平常的話。
日子若能如平常一般,如流水一般平淡,該多好啊。
牧鈴嘆著氣,她鼓起勇氣向前走去,她踏入現實,打碎了心中的幻境。
她看向遠方,在遙遙的盡頭,在煙雲散盡,在燈火闌珊處,她又看見了那座橋。
那座石橋還是當初的模樣,任人間世事變幻,時光流轉,它自白首不渝。
她走上橋,看著橋下澄澈的流水倒映著忽隱忽現的寒星。星星在流動,花燈也隨著星河遠走。月亮拚命追趕著星河,卻發現怎麼都追不上。
「一、二、三……」
牧鈴望著橋下,認真地數著那些花燈。
花燈從橋下簇擁而過,它們從四面八方湧來,將河面映照成另一個星河。花燈太多,就像天空的繁星一樣多,她知道她永遠都數不完了。
「你說是天上的星星多,還是河上飄的花燈多呢。」她對著夜空說著。
此時恰好有風吹過,牧鈴的話立馬就被風吹散了。
無人聽聞,也無人可應。
空中又綻放出璀璨的煙火,但這次她看著,只覺得無趣。她走下了橋,這次在煙火下,她選擇放一回花燈。
這花燈是她親手摺的,是顧瑤教她折的。
她折的很認真,還在上面寫了話。
「適我願兮。」
她虔誠地向著花燈許願,還為花燈注入仙靈。
最後啟程前,她將懷中一樣東西縮小,將它託付給了小小的花燈。
這盞花燈有它的使命,它會把她的話帶到遠方,帶給她思念的人。
「你們要多保重啊。」牧鈴抬頭望著天說道。
花燈可以許願,也可以告別。
我訴說著離別,但也祈願來日我們能再相逢。
邂逅相逢,適我願兮。
願年年歲歲長相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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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花仙百無聊賴地坐在鞦韆上,他倚在欄杆邊,抬頭望著高高圍牆上的天空。視野里空曠無雲,沒有路過的鳥兒,也沒有迷路的風。
「哎。」他嘆了口氣,他已經不知道這是今天第幾次嘆氣了。
「咕咕咕咕。」
突然他聽見有聲音從圍牆外傳出。
他的眼睛立馬亮了起來,他沒有多加考慮就直接爬上了圍牆。
「杜康!」茶昱爬上圍牆看到在牆的另一邊站著的是杜康,他大喊了一聲,又意識到聲音好像有些太大,便壓著聲音說又說了一遍,「杜康。」
「你小心一點。」杜康說著,又朝圍牆走近了一些。
「你怎麼在這?你不是下凡了嗎?」見到杜康,茶昱先前心底的鬱悶一下子都被掃空了,連帶著季心的禁令也被他拋在了腦後。
「我有事找你。」
「那怎麼不走大門。」
「季心神君不是不讓你見我嗎?」
「哦,沒事,不怕。」茶昱說完后,就將身子全部探了出來,然後一個縱身往下跳了去。
還好杜康早就做好了茶昱隨時跳下來的準備,他穩穩地接住了跳下來的茶昱,把他放回地上的時候,還順手給他拍了拍灰。
「跳下來幹嘛。」杜康伸出手擦掉了茶昱臉上的一點灰塵,「你要是摔壞了,我賠不起的。」
「你不是說有事找我嘛。」茶昱對著杜康笑著,露出小小的兩個梨渦。「而且你哪一次沒接住過我。」
「這種事,只要有一次我都活不了,我可不想再被神君追殺了。」
「沒事,你都習慣了。」
杜康聽著,無可奈何地搖了搖頭,真是敗給他了。
「那你怎麼回去。」杜康說道。
「嗯……」糟糕忘了這茬,茶昱心想,「沒事,跳都跳了,怕什麼,你都敢來了,我有什麼怕。而且這事肯定很重要。」
「嗯嗯。」聽到茶昱最後的話,杜康點了點頭,神色也不自覺嚴肅了起來。
「是因為帝君嗎?」
「是。」
其實一見到杜康出現,茶昱就猜到了,他突然從凡間趕回來看他能為了什麼呢。只是當猜測真的被印證的時候,他又害怕了起來。
有時候沒有消息才是最好的消息。
「這是帝君讓我給你。」杜康拿出了一個錦囊放在茶昱的手上。
茶昱一眼就認出這是帝君的乾坤袋。
「這……」
茶昱立馬就想打開錦囊,但卻被杜康阻止了。
「回去再看。不要讓任何人知道。」杜康說。
「她還好嗎?」茶昱把手裡的錦囊攥得緊緊的。
「我不知道。」
「你沒看見她嗎?」
「連凌霜神君都找不到帝君,我怎麼可能見到呢。」
茶昱聽到杜康這話,心底也瞭然,便不再追問。
「我知道了,杜康,謝謝你。」
「沒事,好了,你回去吧,我也該走了。」看著茶昱發愁的樣子,杜康暗自笑了笑,又說道:「我托著你上去。」
在杜康的幫助下,茶昱很順利就回到了院子里,還好沒有任何人發現。
看到四下無人,茶昱便直接在院子里打開了乾坤袋。
他往裡翻找,只拿出了一個手工製作的金色人臉面具和一張滿是摺痕的紙。
茶昱撫摸著面具,眼底滿是愁緒,他輕輕地展開褶皺的紙,看到上面只寫著四個字。
「適我願兮。」
茶昱愣在了原地,嫣紅迅速染上他的眼角,心臟在他的胸腔猛烈地跳動,他用力握緊了拳頭,小小紙張承受不了突來的壓力已在破碎的邊緣。
這時候身後突然傳來腳步的聲響,茶昱趕忙收起了手上的東西,把情緒也強壓了下去。
他轉過身看到是季心回來了。
看到季心,茶昱變得更加難過了,那些壓下去的情緒又重新涌了上來。
帝君真的很勇敢,他卻依舊是那麼怯弱。
哪怕是借著酒意吐露過真心,但在酒醒后他也只能說,他把神君當親人,就像神君對他一樣。
「怎麼了?」季心一眼就看出茶昱的不對勁,他走向前輕撫了一下他的腦袋,溫柔地問道。
「哥哥。」茶昱忍不住一把抱住了季心。
茶昱的這一聲哥哥,讓季心也愣住了,他下意識聞了聞茶昱身上有沒有酒氣。
因為他已經許多年沒這麼喊過他了,自從小孩長大后,他就再也沒聽到過這個稱呼。
其實又聽到小孩叫他哥哥,他是很高興的,只是小孩突然這樣,讓他很是擔心是不是出了什麼事?
「發生什麼事了?」季心問道。
「沒有。」茶昱將臉埋進季心的胸口,他搖了搖頭,說話聲音也悶悶的,「哥哥,我們不會分開的對吧。」
「當然不會,我會永遠陪著昱兒。」季心回應道。
茶昱抬起頭,他看著眼前的季心,仿似又回到了從前。
那時候他還可以借著自己只是個小孩,也沒有仙位,就只管叫他哥哥,對他撒嬌。而他也沒什麼身份的顧及,可以叫他昱兒。
「哥哥。」他說。
「嗯嗯。」他應著。
那麼就讓我繼續裝傻下去吧,時光只能不斷往前走,我們不能回頭了。哥哥,我從不奢求其他,我只求能夠陪著你。你在這天宮多久,我就陪伴你多久。
邂逅相逢,適我願兮。
哥哥,我只願與你歲歲年年長相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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牧鈴看著手中的藥劑,她已經做出決定了。
她決定賭一次,這也許是個陷阱,也許她會輸的很慘,也許勉強到最後也不過是一場鏡花水月,但她還是要親自走一遭。
不管什麼結果,她都不會後悔。
只是最後走之前,她要和跟牧鈴有關的一切都做個了解。
現在告別都做得差不多,還剩下一個人,她再等等估計就到了。
那個約定她也去了,現在只要履完這個承諾,牧鈴這個身份就不會再有什麼牽絆了。
牧鈴騰雲站在半空中,俯視著眼前的大地。
這裡是南荒,曾經的南荒森林。她在酆都答應過那條小巴蛇,要將故鄉還給她的。
牧鈴看著眼前的森林已被人類破壞得殘破不堪,大樹被成片的砍伐,植被被燒毀,裸露的黃土地乾枯分裂。那條橫跨森林的河流也斷流得只剩下部分小水潭,乾涸的河床上如今只有動物的森森白骨。
耳邊已不再有生靈的呼喚,你只能看見焚燒的火焰,染血的弓弩。
看著眼前的生靈塗炭,牧鈴氣憤填膺,怒不可遏,她握緊了拳頭壓制著自己的怒氣。
原本她創造的世界多美好,萬物生靈平等相處,人人長生互敬互愛,世間沒有爭吵沒有仇恨。
可不知道什麼時候開始人心竟長出了惡念,靈魂賦予人類更深切的愛,卻也給人類帶來仇恨的種子。
人類創造了靈魂,靈魂產生了慾念,魔界又誕生於慾念之中。
神以為他們可以把魔界消滅,結果此消彼長,最後神只能落敗,只能無奈的承認,魔是神無法控制的存在。
為了不讓魔界繼續擴張,為了抵抗人類靈魂中的惡念,牧鈴只好免去了凡人長生,使他們變得更加弱小。她讓凡人嘗遍生老病死,落入五道輪迴。
牧鈴創造了冥界,創造了地獄,她要用地獄懲罰有惡念之人,她要用無盡的輪迴去消磨人類的惡。
只是惡永遠不會被消除,牧鈴知道從人開始獨立創造出靈魂開始,他們就不再受她的控制了。
難道擁有靈魂就一定會墜入黑暗嗎?
如果靈魂是不好的,那人間為什麼又會被凡人建設得如此美麗繁華。
她想不明白,不過她知道有些事若是想知道答案,還是得自己親自走一遭。
牧鈴思索間,已舉起手,開始施法。
她的仙靈不多了,但造化生物對她來說只是很小的事,足夠用了。
牧鈴揮動著手,將仙靈撒向大地。
瞬間大雨傾盆,火焰頓消,作惡的人也消失不見了。花草重新點綴起植被,小小的樹苗破土而出,在拚命的努力生長。雨水注入河流,江河重新流動。流水撞擊著山谷,發出轟鳴之聲,遠處趕來的鳥兒從山澗飛過,與流水共同奏出一曲樂章。
生機又回到了南荒森林裡,山谷發出的轟鳴仿似一聲聲召喚,遠處各種生靈朝著這裡飛奔,他們在在大雨下跳著舞,慶賀著大地的新生。
大雨過後,萬物復甦,大地重生,天際處出現了久違的雙虹,茂密的雨林又重回了南荒。
這是多麼美好的一幕,大地的傷疤終於癒合,萬物生靈也終於可以回家了。
只是這充滿生機的一幕,對人間來說卻是異像。
在牧鈴眼中眾生平等,但凡人是不能理解他們的神為了區區動物去驅逐他們的。
牧鈴不會想到因為她的干涉,南荒將迎來更大的危機。
當然這是后話了。
現在牧鈴最先遭遇的威脅是,她在南荒已幾乎耗盡了所有的仙靈,她去不了其他地方了,現在只能呆在南荒里。
而且因為泄露了太多仙靈,如今她已無法隱瞞她的位置。
也幾乎是同時,五界都察覺到了南荒的異動。
不過這些都是牧鈴早就預料到的,她原就打算留在原地,等他來。
最後等他來。
她在南荒的一個懸崖里找了一個山洞,她拖著疲憊身軀躺在洞口處,望著萬丈懸崖,望著長虹落日。
若最後一眼是這樣的景色,倒也不錯,她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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凌霜已經在凡間找了好久,突然感受到了帝君的仙氣,她是很激動的。只是當她同時也感應到南荒的異動,並且去到南荒看到現場的景象時,還是不免感到震驚。
帝君是大地之母,有傾動山海,造化萬物的本領,她出手干涉人間事務並不奇怪,只是她不明白帝君為什麼要將自己幾乎所有的仙靈都獻祭給南荒。
如今小小南荒因為帝君的一念,從荒原變成仙境,甚至以後還會變成修仙寶地。只是南荒的福,卻意味著帝君的禍。
沒了仙靈,就表示帝君放棄了仙體,她可能永遠都回不去天界了。甚至如果當初帝君逃出天界時,仙根還被打碎的話,現在的她可能已經是在生死的邊緣。
凌霜思索著,她站在南荒的邊界,踟躕著不敢向前。如今這事已不是她能干預的了,她根本帶不了她回去。
凌霜思慮了一番,在探查了帝君的所在之處,確認了她安好,並在南荒布置好保護結界后,就馬上返回了天界。
現在請天君出山是唯一的辦法。
凌霜回到天庭后,就趕緊向天君稟報了一切。
「帝君已經在南荒多日,如今這等狀況,我們還行動嗎?」凌霜問道。
「要的。」天君答道。
「這次,我親自去。」他又說道。
其實他也不知道他能不能把她帶回來。
她損失一些仙靈倒沒什麼,就算是仙根斷裂也不要緊,他有的是辦法將她平安帶回天界。
他只是怕她不願意。
他只是怕她是來跟他告別的。
他不能違背天命,但此刻他卻在想,他為什麼不能違背天命。
天道已經放棄他的鈴兒了,連鈴兒也要放棄他了。
他真的就要成為孤家寡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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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來啦。」
牧鈴已經在這裡坐著等梅堯臣很多天了,她知道他一貫來的晚,好在這次雖晚,但也趕上了。
她朝他笑著,但沒有站起身。她其實還挺想抱抱他的,只是她已經沒有多少站起來的力氣了。
「鈴兒。」梅堯臣走向前蹲了下來,他看著她虛弱的樣子,這萬般疼痛也彷彿加劇在了他的身上。他伸出手想要抱抱她,但還是克制住了,他最後只拍了拍她的肩膀,說了句:「疼嗎?」
「不疼,我沒事。」牧鈴坐直了一些,但還是繼續靠在牆上。
「你還好嗎?」他問。
「我只是有些累了。」牧鈴抬起手,撫摸了一下梅堯臣皺起的眉眼,「阿臣,你別擔心。」
「對不起,這次還是讓你等了這麼久。」
「還好來得及。」
「鈴兒,跟我回去吧。」梅堯臣說話的聲音很輕,像是怕驚擾到了什麼。
「阿臣,我仙根已斷了,我回不去了。」
牧鈴的這句話像一下霹靂打在梅堯臣的心上,他心瞬間像是被火燒一樣疼痛,只是說話的當事人倒還是一副輕鬆的模樣,甚至還帶著笑意。
「一樣可以的,我有辦法,鈴兒跟我走吧。」
牧鈴看著眼前梅堯臣急切的樣子,倒是沒有天君的穩重了,他怎麼也開始學會勉強了。
「太晚了。」牧鈴搖了搖頭,「阿臣,太晚了。」
「不晚,鈴兒,跟我回去吧。」梅堯臣著急起來,下意識抓住了牧鈴的手,他抓得緊緊地,好似一鬆手眼前人就會消散一般,「我們可以從頭來過。」
「可是阿臣,我不願意,我不會回去了。」牧鈴抽出自己的手,她低下頭扶著牆慢慢地站了起身,往旁邊走去,「阿臣,我是來跟你告別的,跟你說了再見,我也就安心了。」
「我不同意。」梅堯臣也站了起身,「你是天界的帝君,你不能不回去。」我不能跟你說再見,我不願意跟你說再見,梅堯臣在心底說著。
聽到梅堯臣這句話,牧鈴笑了兩聲,她轉過身看向他,說道:「你就是因為這個理由,才來這勸我回去的嗎?」
「我……鈴兒,我們都有自己責任,不能任性。」梅堯臣總是時刻提醒自己要遵守天君的規範,維護天界的尊嚴。只是他常常會忘記,他還是自己,他還是梅堯臣。
「不能任性,我也任性這麼多回了,也不差這一次。」牧鈴刻意與梅堯臣隔開了一點距離后,又重新靠著牆坐了下來,「阿臣,你說有靈魂是什麼感覺。」
「鈴兒,這不是值得你好奇的東西。」牧鈴最後的話讓梅堯臣警惕了起來,但他也看出了牧鈴的抵觸,便沒有再靠近她,只是繼續在原地站著。
「我不好奇,我只是想體驗一下。」
「你知道你在說什麼嗎?」梅堯臣說著,還順便探查了一番牧鈴身上的氣息。還好,並沒有人氣。
「如果不親自體驗,怎麼知道靈魂到底是什麼呢?我給予了凡人生命,我也想知道他們自己創造出來魂,到底是怎樣的。」牧鈴說著,藏在袖口中的手已暗暗握住了那瓶綠色藥劑。
「夠了,說這麼多,你還不是為了那個凡人,為了他,你難道還要墜魔不成。」梅堯臣知道自己不應該這麼大聲發脾氣,可他實在是不理解,為什麼牧鈴要為了一個凡人這樣。所謂靈魂和愛都是沉重的枷鎖,根本不值得追逐。
「成魔也好,成人也罷,我只是不想當這個帝君了。」牧鈴倒還是一樣的平靜。
」鈴兒,靈魂是一切痛苦的根源,凡人費勁千辛萬苦捨棄靈魂,歷劫成仙,你為何偏要去攬上這把枷鎖。」梅堯臣的聲音緩了下來,還向牧鈴走近了一些。
「我知道。」眼下梅堯臣站在了她的面前擋住了洞口的所有光,巨大的陰影籠罩住了她,牧鈴低下頭,又說了一句,「可我偏要品一品這痛苦。」
牧鈴抬起頭看了梅堯臣一眼,她在他的目光下,打開了那瓶藥水,然後喝了下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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從此天界少了一個牧鈴,從此天宮再也沒有牧鈴帝君。
而魔界將會迎來新一代魔尊。
她也會是魔界有史以來最強魔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