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卷:萬物有靈 第九章魔王的蠱惑
沉吟至今。
——前言
「帝君,別來無恙。」鉤吻收起手中的黃布袋,從半空中翩然落下。
牧鈴和杜康看到突然出現的鉤吻和箭木,迅速擺出了戰鬥姿勢。
「本尊終於出現了。」牧鈴對著鉤吻說道。
「我上次送給帝君的禮物,帝君可還喜歡。」鉤吻的臉上帶著笑意,彷彿真的只是在跟一個好久不見的朋友在敘舊。
「你到底想幹什麼。」牧鈴緊皺著眉頭,手中的摺扇又化作利劍。既然這次你本人來了,我就不會放過你。
「看來帝君是不喜歡上次的禮物,那我下次再重新挑個好的送給帝君。」鉤吻說著,又朝牧鈴的方向走近了一步。
牧鈴看著鉤吻在朝她走近,一揮手就打了一掌出去,一道紫色的光錐直直地朝他刺去,但他依舊淡定地站在原地,他眯著眼看著朝他飛來的光錐,光錐在離他的瞳孔只有幾厘米處停住了。
他眨了眨眼睛,頃刻間光錐便消散得無影無蹤。
「看來帝君退步了,還是帝君捨不得下重手呢。」鉤吻說這話還是帶著笑意,他又朝牧鈴走近了一步。他的目光就這麼追隨著牧鈴,一刻都不曾離開。
牧鈴聽著鉤吻的話,臉上沒有任何錶情。看到鉤吻又走近,她舉起了手中的劍對準了他,她說道:「我不管你要幹什麼,今天你都要留下你手裡的魂魄。魔王出手吧。」
「帝君想要這個嗎?很抱歉現在這個禮物還不能給帝君。」隨著鉤吻的話,一旁的箭木也擺出了戰鬥的姿態。
「那便戰。」牧鈴一語畢,立刻就執起劍飛到空中朝著鉤吻刺去。
幾乎同時杜康也對箭木發起了攻擊。
牧鈴紫色的劍氣不停往鉤吻身上砍去,鉤吻閃躲著,同時也揮出黑魔氣攻擊牧鈴。但黑魔氣對牧鈴的攻擊幾乎無效,濃重的黑氣在飛到牧鈴身邊之前,就已被圍著牧鈴的紫色仙氣凈化了。
可雖如此魔王的實力還是十分強大,牧鈴連續祭出了三道天雷往鉤吻身上打去,都沒能擊中他一次。
此時第四道天雷又朝鉤吻砸了下來,連續四道天雷終於讓鉤吻有些躲閃不及,但隨即他便用黑魔氣變幻出了一個巨大的黑色屏障。天雷打在黑色屏障上發出震耳欲聾的聲響,但屏障也僅僅只是抖了抖,並無半點破損,而站在屏障下的鉤吻也依舊是毫髮無損。
只是在鉤吻躲避第四道天雷的時,幾乎同時牧鈴又出手了,她集中起法力往劍上發力,她舉起劍,一個巨大的紫色光罩在她的上方出現。她伸直劍對準了鉤吻,對準了他的黑魔氣屏障。
兩股毀天滅地的力量碰撞到了一起,剎時間天地都在震動,一旁打的難捨難分的杜康和箭木,也被這股力量震飛了出去。
此時的牧鈴和鉤吻都飛到了半空中,牧鈴用盡了全部法力在朝著鉤吻攻擊,而鉤吻也調動了全部的力量。兩個巨大的屏障碰撞在了一起,交界處發出刺耳的光芒。
二人就這麼透過這光看著對方,細密的汗珠已爬上了牧鈴的額頭,鉤吻的黑魔氣也開始有了減弱的跡象,他臉色變得更加蒼白,但他依舊沒有後退半步,黑色屏障還是抵住了紫色光罩的攻擊。
這時在一旁觀戰的箭木,想要衝進去助鉤吻一臂之力。但他剛往前一步,立即就被杜康擋了下來。箭木一下子沒反應過來,中了杜康一劍,後退了一大步。就在二人又要再次打起來時,突然有一人從空中落下。
來人執著金鐧,身著官服,雙目如電。杜康一下子就認出,這是冥府察查司判官陸之道。
陸之道一出現便馬上加入牧鈴一方,與她一起對抗鉤吻,杜康見此也趕緊朝箭木發起了猛烈地進攻。
有了陸之道的加入,鉤吻明顯有些支撐不住了,他往後退了一步,他的臉色變得更加蒼白,嘴角也出現了血絲。
箭木一邊與杜康打著,一邊在分心留意鉤吻的情況。看到鉤吻開始落下下風,他的心裡十分著急,但此刻杜康地攻勢太猛,他根本無法脫身。
就在鉤吻被逼退了第三次后,黑色屏障終於出現了裂痕,屏障碎裂的聲音響徹天際,紫色的光芒更加刺眼了。
鉤吻眯著眼看著眼前的二人,他的嘴裡都是濃重的血腥味,他把血咽了下去,並同時把黃布袋拿了出來。黃布袋呆在鉤吻的手掌心,掌心湧出的黑魔氣在繞著它旋轉。
「不好。」陸之道知道鉤吻這是要毀掉黃布袋。與此同時,顧瑤也加大了攻擊力度阻止鉤吻的破壞。
就在鉤吻分神抵抗牧鈴攻擊之際,陸之道拿出了一座寶塔,這是他出冥府前從冥王那裡討來的法器—鎮魂寶塔。
他念起咒語,掌心的寶塔飛上天空變得巨大。寶塔發出金色的光,黃布袋裡的怨魂受到了寶塔的感召,在拚命地突破著黃布袋的禁錮。
牧鈴的攻擊越發強勢,但鉤吻掌心的魔氣依舊沒有絲毫減弱。
此時三人僵持不下,所有的注意力都放在了鉤吻掌心的黃布袋上。於是他們沒有注意到,在寶塔的光亮起的同時,杜康出現了異常。
寶塔的光籠罩著黃布袋,就在光亮起時,杜康突然心口一悶,就好像有人伸手拽住了他的心臟,不光是疼,還有愁緒傷感和不盡的遺憾……
突然被擾亂的思緒,讓杜康走了神。就是這麼一瞬間的走神,讓箭木得到了可乘之機。箭木的黑魔氣立即化作利刃狠狠地朝杜康刺去,當杜康思緒恢復正常時,利刃已劃破了他胸口的衣衫,他連忙躲避,卻還是被直直地插進了肩膀。
黑魔氣穿過了杜康的身體,他倒在了地上,吐了一大口鮮血。
這邊重傷的杜康並沒能引起牧鈴他們的注意,此時黃布袋已經出現了鬆動,怨魂就要突破它的封印了。
但這時擺脫了杜康的箭木出手了,他拿出一瓶藥水朝牧鈴扔去。牧鈴瞬間就警覺起來,在半空中炸開了那瓶藥水。但沒想到被炸開的藥水一瞬間就化作了白霧,濃重的霧氣立即四散開來,把周圍的一切都蓋得嚴嚴實實的。
牧鈴趕緊施法驅散霧氣,但為時已晚。
等白霧散去時,眼前早已不見鉤吻和箭木的身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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雨水滴落在帳篷上,發出『滴滴答答』的聲音。耀月半躺在帳篷的角落裡,抬頭看著帳篷頂在發獃。
此時門帘被掀開,顧瑤和何牧走了進來。
耀月看向走進帳篷二人,看到淋得濕漉漉的顧瑤。哎,他搖了搖頭,拿起身邊的毛巾走到她的身邊。
「姐姐,擦擦吧。」耀月對著顧瑤說。
「謝謝。」顧瑤接過耀月手裡的毛巾,她對著耀月露出了感激的笑容,隨即便走到一旁,擦著自己的頭髮。
何牧看了一眼走到一旁的顧瑤,便低下頭看向耀月,他伸手摸了摸他的小腦袋,對他說:「等很久了吧。」
「沒有啊。」耀月回道:「下雨了,自然是要去接姐姐比較重要。」
被提到的顧瑤愣了愣,她看了過去,恰巧對上了何牧的眼神,她立即低下了頭。她抬起手拿著毛巾擋住自己的臉,然後情不自禁地偷偷笑著。
看著顧瑤的小動作何牧嘴角微微翹起,他看向耀月,對他說:「諾,送你的。」
何牧將手掌向耀月伸去,在他的眼前緩緩張開,他的掌心裡放著一隻草編的小螞蚱。
耀月有些呆住了,他看了一眼小螞蚱,又抬頭看了看何牧,他伸出手小心地拿起何牧掌心的小螞蚱。
他沉默地著看著自己手裡的小玩意,他的腦海突然閃過一瞬的回憶,他用指腹輕輕地撫摸著,連他自己都沒有注意到自己的嘴角在慢慢地上揚。
「謝謝。」他低著頭小聲說。
一旁坐著的顧瑤看到了耀月的笑,一時間她的心不知為何也變得暖暖的。她笑了笑,又繼續拿起毛巾蓋住頭髮悄悄地施法烘乾。
突然她看見了什麼,拿起毛巾的手放了下來。耀月在向著她走來,他走動時,手腕口的袖子被收起一些,然後她便看到那根猙獰的血紅色脈絡。
顧瑤的眉頭皺起,她看著耀月在自己身邊慢慢坐下。她這才留意到他的臉色有些發白,額頭也殘留著些許薄汗。她沉默著沒有說話,只是轉過了頭不再看他,神情也恢復如常。
「小月,餓了嗎?」她聽到身旁的何牧對耀月說。
「我帶了很多吃的回來。」顧瑤馬上把話接了過來。她拿起身邊的包袱,像是對待一份珍寶一樣把包袱的食物拿了出來。有烤肉、乾果、麵包……她一件件地說著,如數家珍。
「哇,好多好吃的。」耀月十分捧場,他看著眼前的食物笑彎了眼睛,「姐姐好厲害,帶回來這麼多好吃的。」
「厲害吧,多吃點,多補補。嗯嗯,小孩子多吃點,長高高。」顧瑤對著耀月說。
耀月還是笑著,他拿起烤肉大大地咬了一口,對著顧瑤說:「好吃耶,姐姐。」
何牧看著眼前的大小孩,心情也變得愉快,他也拿起了食物吃了起來,而他的目光依舊在看著她。他在看著她和耀月說話,在看著她吃著東西一臉幸福的模樣。
他就這樣安靜地看著她,眼底是無盡地溫柔與繾綣。
一旁的耀月咬了一口手裡的肉,他看了一眼何牧,又看了看一心在專註吃東西的顧瑤。
「哥哥,你不是準備了花嗎?」耀月突然說道。
「嗯。」何牧突然紅了臉,他有些無措地看向顧瑤,卻發現她什麼反應也沒有,還是在專註地吃著手裡的肉。
於是他又轉過頭看著耀月。
真笨啊。耀月在心底默默吐槽著,他走到一旁拿起那束花,一把塞到了何牧的手中。
「哥哥,之前我們搭帳篷的時候,你不是特意採的,說是要送給姐姐的嗎?」最後那幾個字耀月故意提高了聲音,他拚命地給何牧使眼色。獃子,趕緊的。差一點他就要把這句話也說出口了。
聽到耀月的話,顧瑤終於停了下來,她放下了手中的肉,看向何牧。
她看著他,不知為何突然有些緊張,她沒有做出任何錶情,只是忍不住抿了抿嘴唇。
「這個送你的。」何牧拿起花遞了過去。他看著顧瑤的眼睛,他看著倒映在她眼中的自己,他看到了自己溺倒在一片汪—洋的海中。
顧瑤看著眼前的花束,她抬起手想要觸碰又有些猶豫不決。她抬起頭看著何牧的眼睛,看向他的眼底,她知道她看到了,他的深情,他的眷戀。
你此刻看到是我,對嗎?
顧瑤看到自己站在懸崖的邊上,她看到何牧就站在另一邊,他在朝著她招手。
她聽到了自己的心在猛烈地跳動,她聽到律法天條在自己的耳邊不停地迴旋,她聽到遠處轟轟作響的雷聲。
她看著他,心在劇烈疼痛著,心臟彷彿被閃電擊中,在不停地被擊打,被撕裂。這是一種絕望,是包裹著希望的絕望。
她顫抖著,有一股力量在拉扯著她,她抬起了手,她咬緊了牙,她深吸了一口氣,她接住了,她接過了他手裡的花。
她的心還是向他走了過去,她一把推開了身後那股力量,她看見顧瑤奔向了懸崖,義無反顧地奔向了他。
她拿起了花,她朝他微微一笑,露出兩個深深的梨渦。
此刻她的心更痛了,但在疼痛的最深處一股不知從何而來的甜蜜突然涌了上來,就好像是蝕骨的鴆酒被蜜糖包裹。她的心放鬆了下來,她任由著這股甜把她的心填滿,她任由著自己喝下這杯酒。
「謝謝。真好看。」她說。
她終於還是跳了下去。
「你喜歡就好。」看到顧瑤終於接過了自己手中的花,何牧鬆了一口氣。他緩了緩,又說道:「可惜的是沒有看到木蘭花,阿瑤你應該很喜歡木蘭花吧。」
何牧的話讓顧瑤愣住了,她突然變得有些含糊起來,「嗯……我。喜歡吧。」她說。
「下次我一定送木蘭花給你。」他又說道的。
顧瑤的心情突然沉了下來,她沉默著沒有答話。她看向他的眼底,她看到自己倒映在他的眼中。
那是我嗎?她想。
她低下頭看著手中的花,忍不住苦笑了一下。是啊,帝君會喜歡木蘭花的。
「好啊。」她輕聲應著,隨即便不再說話。
她又抬起了頭面色如常,她平靜地放下手中的花。她拿起眼前的食物,轉過頭不再看他,她對著耀月說:「好吃吧。」
何牧看著顧瑤,他並沒有察覺出她的異常,他隨即也拿起東西吃了起來。他歪著頭看著眼前的顧瑤和耀月,心中溢滿了歡喜。
外面的雨開始有些減弱了,雨滴落在地上,發出『淅淅瀝瀝』的聲音。顧瑤與耀月說著話,偶爾悄悄地轉過頭看向何牧。
路終會走完,雨也會停的,只要開始了,就會有結束的一天。
何牧,你一定要記得我,好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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層層疊疊的枝椏遮擋住了所有的光,墨綠色斑駁的樹影沿著森林小道在蜿蜒前行。
牧鈴從空中落下,她執著劍觀察四周。安靜的密林沒有一絲聲響,偶爾有風,驚醒了沉睡的小鳥,但也只是掀起了一陣翅膀的煽動。
「你這個法器靠譜嗎?真的能追蹤到魔王的位置?」牧鈴對著身旁正拿著鎮魂塔尋找方位的陸之道問道。
「請帝君放心,被鎮魂塔打過的魂魄即使沒有被收服,魂上也會被打下印記,不管他們到了哪裡,我都能通過鎮魂塔找到他們。」陸之道回道。
「只是追蹤印記,魔王很快就會察覺到吧,萬一印記被破壞了怎麼辦?」牧鈴又追問。
「帝君不必擔心印記會被破壞。這法器是冥王親手煉製,五界中除了冥王,誰都無法破除它打下的印記。而且已經到了酆都的魂,是走不出酆都城的,離了就魂飛魄散,這也是為什麼他們必須在酆都城就地煉製。我敢肯定他們現在一定還在酆都城內。」陸之道神色淡然,還從來沒有一個鬼魂能逃離冥界的抓捕,這次也不會例外。
他看著掌心在發亮的鎮魂塔,塔上的指針搖擺的速度正在逐漸放緩,馬上他就會知道那幾個怨魂被帶去何方了。
聽到陸之道的回答,牧鈴放鬆了一些,她轉過頭看向一旁一直沉默的杜康。
「傷還好嗎?」她問。
「沒事,不過就是一點黑魔氣。」杜康的臉色有些發白,但他只是搖了搖頭,沒再多說一句話。
「這次看到箭木,感覺他的修為是精進了不少。等這些事解了,你也該閉關一段時間了。」
「是。」杜康回道。
一向叨叨的杜康此刻安靜得有些反常,但除了微微發白的臉色,他的神情與平常並無兩樣。看來是傷的有些重了,到時候讓他閉關療療傷就沒事了,牧鈴心想。
就在此時,鎮魂塔上的指針終於停了下來,它穩穩地指向了一個方向。陸之道心中大喜,他對著眾人說道:「就在那邊。」
陸之道說完,便要往鎮魂塔指的方向走去。但牧鈴拍了拍他的肩膀攔住了他,說:「等等,不對。」
「怎麼了?」陸之道停下腳步,他轉過頭看著牧鈴。
「我也感受到魔王的氣息了,但不在那邊。」牧鈴緊皺著眉頭,她追逐了一路都不曾察覺到魔王的魔氣,現在突然尋得了蹤跡,連她自己都懷疑自己。但不會錯的,這樣霸道濃烈的魔氣,只能是魔王鉤吻留下的。
「方位不一致?」陸之道思索著,突然他變了臉色,「莫非是魔王他發現了印記,把鬼魂放走了。」
沒有了怨魂的怨氣遮擋,所以他才突然掩蓋不住自己的魔氣嗎?牧鈴想。
「帝君、仙君,我要趕緊去追捕被魔王放走的怨魂了,就怕去晚一步怨魂就要變成惡鬼害人。告辭。」陸之道一說完,便立即施法離去。
牧鈴看著陸之道離去的身影在沉思著,她總覺得不太對。鉤吻費盡心思把怨魂搶了過去,現在又輕易地把他們放走。投降可不是魔王的作風,就算是發現被追蹤,他也應該是把怨魂都毀掉,而不是放走他們。
你想幹什麼呢?
「走吧,我們去會一會魔王。」牧鈴對著杜康說道。
等我抓住你,就知道你到底要做什麼了,她想。
於是二人又繼續追尋著魔王的氣息向前飛去,很快他們便到了密林的邊緣,牧鈴透過密密麻麻交疊在一起的樹木,她看到了在密林外的一個熟悉的身影。
「是魔君箭木,看來魔王就在附近了。」牧鈴說著。她與杜康立即做出了戰鬥姿態,並加速朝前飛去。
而當他們走出密林時,密林四周突然湧出一大批魔族使者,他們把密林圍得水泄不通,濃重黑魔氣裹挾著密林,群魔高舉著手中的兵器齊齊對準了牧鈴和杜康。
「看來他就在前面了。哼,憑這些蝦兵就想攔我。」牧鈴說著就要動手,一旁的杜康卻突然開口了。
「帝君,你先出去繼續追魔王,我留下來對付他們。」他說道:「就怕是什麼緩兵之計。現在抓住魔王才是最重要的。」
牧鈴看著杜康蒼白的臉色有些擔憂,就這幾個小嘍啰對她來說根本不算什麼,大不了就是人數多點,掃起來費些時間,只是她還沒想著要留杜康一個人在這裡。
杜康沒有再說話,他只是朝著牧鈴點了點頭,他堅定地看著她,相信我,帝君。
「好。」牧鈴看了杜康一眼,她終於不再猶豫。她高舉起劍對準眼前的魔族,她用力一揮,劍氣往眼前密密麻麻的魔群砍去,一瞬間就開出了一條道。
牧鈴立即化作白光往前飛去,她剛飛到魔群外,身後的的通道便關閉了,而她也沒有回頭再看一眼。
有幾個零星的魔族使者想要糾纏牧鈴,但很快就被牧鈴甩開。她一心尋著魔王的氣息向前飛去,她可以感受到他就在前方不遠處。
終於她的眼前出現了一座村莊,村莊被黑魔氣包圍著,她遠遠地只能看見模糊的影子。
「好重的陰氣。」牧鈴的速度慢了下來,她緊緊握住手中的劍,慢慢靠近眼前的村莊。她有種預感,她在接近真相。
突然一個聲音在牧鈴的腦海中響起。
「姐姐。」竟然是蘭殊給她的千里傳音。
「幹嘛。」牧鈴有些急切,她停了下來,目光緊緊地盯著眼前的村莊。
「姐姐,你分身已經有了自己的命簿。」
「哦。」
「你可知道她紅鸞心動了。」蘭殊的語氣變得有些著急。
「好。」牧鈴有些心不在焉,「知道了,還有其他事嗎?」一個分身而已,就算有什麼也都是假的。
「姐姐,這件事我還沒向天君彙報,你私自變出分身,還與凡人有了糾葛,這可是觸犯天條......」
「那你就繼續別說就行,這件事我會去處理的。好了,忙著呢。掛了。」牧鈴打斷了蘭殊的話,隨即便掐斷了他的千里傳音。
很快就會結束了,牧鈴看著眼前的村莊,目光灼灼。
很快我們就會再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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陽光、微風、生靈,萬物不知道是被它吞噬了,還是它們都在它的門前剎住了腳步。
牧鈴走進村莊,陰冷的寒氣瞬間把她裹住,陰氣縈繞在她的四周,被紫色的仙氣隔絕。她看著眼前鬼火閃爍,長明燈的燭光在輕輕擺動,但沒有一絲風。
周圍的房屋早已破敗不堪,道路兩旁的草木也皆已枯敗,牧鈴眯著眼看向前方,這裡不知道封印了多少陰靈,估計有很多已經變成惡鬼了。牧鈴往手裡的劍運氣,劍刃立即發出紫色的光芒。
她一步一步往前走著,劍氣拂過,吸收著一路的黑魔氣。
突然她舉起手中的劍往前一揮,劍氣卷著黑魔氣往四周散去。只聽見一陣慘叫,四周出現了七位道士裝扮的魔族使者。他們被劍氣反彈的黑魔氣反噬,從空中重重地摔落在地上。他們掙扎了一會,很快便煙消雲散了。
又是道士,看來這驅魔人就是魔本人了。
牧鈴皺著眉又繼續往前走著,她看向前方,手中的劍越握越緊。她聞到了濃重的陰氣,有一大股怨靈正在靠近,而且還不是普通的怨靈。
突然她的額發浮起。不是風,是他們終於來了。
黑壓壓的一團黑霧出現了牧鈴眼前,黑霧發出嗚嗚咽咽的聲音,像是嬰兒啼哭,又像野獸的嘶吼。黑霧朝牧鈴撲來,牧鈴揮動衣袖,一座透明的牆格擋住了黑霧的侵襲。她念起咒語,揮動劍雨往黑霧身上打去。
劍雨朝著黑霧襲去,萬劍齊發直直插入黑霧中,劍雨就像是一條連環的鎖鏈,牢牢地困住了黑霧。黑霧不再移動,它停在原地劇烈地扭動掙扎著。黑霧發出的聲音越發刺耳,震得人心神不靈。牧鈴施法屏蔽了聽覺,她收起劍雨合併成一劍,向黑霧發動最後一招,她揮動著劍朝著黑霧的中央直直地刺去。
就在劍快要刺入時,一股黑魔氣突然襲來,牧鈴迅速反應躲閃,卻發現黑魔氣不是朝著她來的。黑魔氣向著黑霧飛去,並迅速與它融為一體。
黑霧發出一陣嘶吼,融合了黑魔氣的怨靈變得更加瘋狂。它開始膨脹起來,變得更加巨大。同時打出黑魔氣的一群魔族也出現了,他們攜著黑霧朝牧鈴發起猛烈地進攻。
牧鈴被徹底激怒了。
魔氣入靈,魂入魔道,永世不得超生。
那麼你們就一起去吧。
她在劍上灌注了更多的法力,她用力把劍重重地插在了地上,劍刃立即發出耀眼的光芒。牧鈴的周圍迅速結起了一個巨大的金光罩,朝著牧鈴撲過來的幾個魔族使者躲閃不及,被突然出現的光罩生生截成兩半。
牧鈴的目光變得兇狠,她拔出劍,站直了身體。
她舉起了手中的劍,對準了眼前的黑霧。
牧鈴念動咒語,周身的光圈不斷擴大。魔族使者們驚恐地四處逃散,但都不過是徒勞,很快他們就都被光圈吞噬掉了。或是身體,或是四肢,或是腦袋,皆是一瞬罷了,來不及感受疼痛,來不及喊叫一聲,便死去。
終於身邊魔氣四散,只剩下牧鈴與仍在嘶喊的黑霧。牧鈴看著它,眼神充滿著悲憫。
她透過霧氣看著裡面的怨靈,魔氣早把他們人類的心靈侵蝕殆盡,現在他們已化作只會殺人的惡鬼,只有鮮血和死亡才能讓他們存活。
牧鈴施法懸浮在空中打坐,她拿出法珠閉著眼。她要凈化掉他們身上的魔氣,即使再也無法—輪迴,他們也不用在人世間受苦了。
白色的霧氣包裹著牧鈴,眼前黑霧在逐漸變淡,它身上的黑魔氣在往牧鈴飄去。
霧氣中的聲音越來越低了,當黑魔氣終於消失殆盡時,它變得透明,而在它其中的怨靈也恢復了原本的模樣。他們皆是十幾歲的青年男子,此刻他們正閉著眼漂浮在空中。
這時一絲光穿透了厚厚的黑雲,籠罩了在霧氣之上,怨靈們受到了召喚,他們跟隨著光往天空飛去。他們一起穿透了黑雲,一起離開村莊,他們在光的懷抱中一起化作點點塵埃。
怨靈離去后,牧鈴周身的光圈也自動消散,她從空中落下,有些疲憊地張開了雙眼,她的臉色異常蒼白,嘴唇也變得毫無血色。
這些也不過是沾染了黑魔氣的怨靈而已,只會攻擊,沒有思想,但只是這樣就已經如此難已對付了。牧鈴心中湧上不詳的預感,之前她以為魔王搶著要那幾個怨魂是因為煉製的惡鬼不夠用了,可現在感覺他們抓捕惡鬼已經不僅僅只是為了煉製,又或者是更壞的結果,他們已經快要成功了。
這村子被黑魔氣鎮壓著,明明有那麼多怨靈,卻一個鬼差都進不來。在冥王的眼皮底下藏著這麼多惡鬼,能夠造出這樣的『鬼村』,也只能是魔王自己。
費盡心思收集如此多的魂魄,在酆都城打造這樣一個『地獄』,魔王鉤吻你到底要幹什麼?
引誘仙人墜魔。我倒要看看你有多厲害。
牧鈴往前走著,她的周身縈繞著凌厲的紫色劍氣。她盯著前方,朝著魔氣最濃的中心走去。
此刻牧鈴的身邊皆是殘垣斷壁,魔族的屍首掛在四周七零八落的。剛剛穿透了黑雲的那束光投射在了牧鈴的身旁,光影映出空氣中的塵埃,它們在上下飛舞著,記錄著時間的流逝。
她有些累了,但還是沒有放慢腳步,她還是緊緊地抓住手中的劍,劍氣劃過,依舊吸收著黑魔氣。
這樣的時候,牧鈴的心中突然浮現出一個人的模樣。
不知道何牧此刻在做什麼,她突然在想。
只不過是一瞬的念頭而已,但她嘴角的笑意還是停留了很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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無數的鬼火在集聚著,它們在沿著台階向上攀爬。篝火在熊熊燃燒,紅色的火焰被黑色的魔氣慢慢浸染,火芯開始變綠。
空曠的廣場上,有一座巨大的祭壇。祭壇的台階上布滿了乾涸的血跡,綠色的鬼火早已把祭壇包圍。黑魔氣漫上祭壇,有一股黑色的旋風,它在祭壇的中央不停地旋轉。蜂擁而來的鬼火,被吸引過來的陰靈,死去魔族的魂魄,旋風在瘋狂吸食著周遭的一切,它越來越強大了。
一位穿著紅衫,戴著半張鬼魅金面具的男人站在祭壇下。他朝祭壇伸出自己的手臂,他的手臂上有一道猙獰的傷口,傷口深可見骨。血液從傷口流出化作血珠朝著祭壇中央的黑色旋風飛去,旋風在貪婪地吸食著。
旋風的中央有一抹紅色,那彷彿是它的心臟,那一抹紅色在跳動著,那股旋風在成長著。
終於紅色的篝火變作綠色,黑色的旋風變作綠色蠕動的黏液。一聲刺耳的尖叫從綠色的黏液中傳出,它直立了起來想要奔出祭壇外。
穿著紅衫的男人放下手臂,他手掌往傷口處一抹止住了血。他又一揮手,巨大的鐵網從天而降。鐵網牢牢地鎖住了綠色黏液,它攤在了祭壇上,緩慢地蠕動著。
男人看著眼前的祭壇,心中在默數著。
一、二、三……
一把飛劍從他身後襲來,他傾身躲過,利劍一把插在了祭壇的台階上。他轉過身,看著飛劍的主人。
眼前是一位紫衣少女,她正抬起手中的劍對準自己。
時間剛剛好。
「你來啦。」他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