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7 調虎離山
十幾個男子手持寶劍步步緊逼,三兩下就將沒有內力的永寧拿下,永寧義憤填膺道:「蘇前輩!瑾娘可是你的親妹妹,你如此肆意妄為就不怕寒了蘇門主的心嗎!」
蘇朝煦冷笑一聲,「不瞞你說,蘇門主早被你那忘恩負義的師父殺害!枉費爹含辛茹苦將我們兄妹二人養大,她竟是這般報答爹的養育之恩!」
「師父向來菩薩心腸又怎會殘害自己的父親,蘇前輩這其間定有誤會!」由不得永寧繼續爭辯,萬鴻門弟子拖拉著將她帶到地洞關押起來。
地洞潮濕陰暗透不進一絲光線,洞口被偌大的巨石擋住,沒有七八個壯漢一齊用力根本推不開,洞外傳來一陣陣腳步聲,應是有人看守,此次想要逃脫怕是難於登天。
永寧徹夜未眠,若是一直被這般困於洞中,恐怕還沒找到瑾娘自己就命喪於此了。
翌日,一縷陽光透過石縫照耀在永寧的面龐上,永寧揉了揉刺痛的眼睛向外看,一個身形修長的少年正同看守的弟子說些什麼。
「蘇公子請留步,洞中關押的是罪人蘇霜瑾的徒弟,旁人不得靠近。」
「本公子奉少門主的命令前來審問這個女子,你們還不快開門。」
看守的弟子互相看了眼對方有些猶豫不決,少門主昨夜曾吩咐過無論如何都不能開門。
少年看出二人的顧慮,從懷中掏出蘇朝煦的令牌,斥責道:「此番前來自然是少門主的意思,若是你們再不開門耽誤了正事,就等著爹來責罰吧!」
少門主待人向來苛刻嚴厲,看門的弟子聞之色變立即按動機關打開了洞門。
站在洞口的少年背對陽光,置身暗處的永寧看不真切,不知來者是善是惡,永寧將匕首緊握在身後伺機待發。
只見那少年吩咐道:「你們幾個,將她的手腳綁起來。」
永寧神色冷靜,仇視的雙眼直勾勾地盯著這群萬鴻門的傢伙,自知無法掙脫便也不再反抗。
身後的弟子拿起麻繩將永寧捆住,奪去她手裡的寒霜劍和匕首。
少年接過永寧的武器,正言厲色道:「你們可以退下了,本公子要單獨審問。」
弟子面面相覷,「蘇公子這恐怕......」
少年不耐煩道:「你們已經將她綁住,又守在門外,還怕她跑了不成?」
蘇公子雖年少卻心思穩重,早就幫著少門主處理不少事物,應該出不了岔子。
眾弟子思量一番后,相繼退到了洞門之外。
洞門一關,洞內又陷入一片黑暗,見少年緩緩靠近,永寧有些提心弔膽,「你要幹什麼?」
少年蹲下身來,伸出手指在嘴邊做了個「噓」的手勢,「姐姐,我是蘇朝煦的兒子蘇典,之前你同瑾姑姑上山遊玩時我們見過的。」
永寧見其沒有敵意便放下戒備之心,細細回想多年前上山時的確見過一個小她兩歲的男孩兒,如今長得這般高了竟沒認出來。
蘇典接著說道:「瑾姑姑被我爹給關起來了,我知道瑾姑姑在哪,還請姐姐一定要救出瑾姑姑!」
「到底發生了什麼事情?」永寧一頭霧水,看來蘇典這番行徑是背著蘇朝煦乾的。
蘇典滿面愁容,「此事說來話長,我爹犯下了滔天大錯,他把瑾姑姑關在了萬山後山腰上的山洞裡,那裡滿是食肉的飛禽走獸,也不知道現在瑾姑姑怎麼樣了。」
蘇典雖看似沉著冷靜,可終歸只是個十五歲的少年,面對父親的背叛心中亦是十分痛苦。
永寧低聲問道:「那我現在該怎麼做才能逃離這裡?」
「我爹將瑾姑姑囚禁起來就是為了驚鴻劍法,你可以假裝知道驚鴻劍法的下落先讓爹放你出去,然後再伺機救出姑姑。」蘇典將匕首藏入永寧袖中,拿起寒霜劍站起身來,「姑姑的寒霜劍太過顯眼,我先替姑姑藏起來,待到姐姐你救出姑姑我再親自將寒霜劍歸還於她。」
「好。」永寧點了點頭,暗自感嘆這蘇典不僅明辨是非頭腦還如此清晰,往後必成大器。
蘇典離開地洞后永寧一直安分守己,門外負責看守的弟子打起屯來漸漸放下戒備。
洞外光線漸暗,不知過了多久洞門打開,蘇朝煦隨著送飯的弟子一同走進地洞。
看著無力反抗的永寧,蘇朝煦冷嘲熱諷道:「阿杏姑娘,你可知你師父犯了什麼大錯?」
永寧故作茫然搖了搖頭,「師父她到底怎麼了?」
蘇朝煦一副道貌岸然的模樣,雙手背在身後面色凝重,「五日前本是蘇門主的壽辰,爹出於思念之情特意差人喚蘇霜瑾回來熱鬧熱鬧,哪曾想她竟是為了萬鴻門的驚鴻劍法而來,在爹六十大壽的第二日就將爹殘忍殺害。」
永寧一聽又氣又惱,縱使雙手被捆住也重重地捶在腿上,「師父當真是糊塗啊,做出如此欺師滅祖之事!她都已經有了半卷劍法還不滿足,竟又......哎!」
本是要來殺人滅口的蘇朝煦瞬間變了臉色,不可置信般顫抖著雙唇,指著永寧問道:「你說你師父已經有了半卷驚鴻劍法?」
永寧一臉無辜地反問道:「蘇前輩你不知道嗎?師父在去年就得到了老門主親傳的半卷劍法,我還以為另一半在您那兒呢!」
蘇朝煦氣得緊攥雙拳,面色發青,沒想到爹這般偏袒蘇霜瑾,早就背著自己偷偷傳授了絕學!
「你可知那半卷劍法藏在何處?」
永寧撓了撓頭冥思苦想,「師父從未教授過我劍譜上的內容,以前我去採藥時見她偷偷躲起來練過,劍法應該也是藏在那處。」
「到底是何處?說了饒你不死。」
永寧一聽兩眼放光,扭動著身子爬上前來問道:「雖然師父犯下了滔天大錯,可我是無辜的呀!倘若我將劍法藏匿之處如實相告,蘇前輩當真能放過我?」
蘇朝煦見她如此諂媚心中十分譏諷,這貪生怕死之人最好糊弄,「蘇某在此立誓,倘若阿杏姑娘能助我尋到驚鴻劍法,蘇某定當銘記於心,恭送阿杏姑娘離開。」
說罷蘇朝煦吩咐手下人替她解了麻繩,不懷好意地仔細盯著永寧的一舉一動。
永寧甩了甩胳膊腿,踉踉蹌蹌地站起來,故作一副虛弱無力的模樣。
「那半卷劍法不在萬山,藏在臨都的蕪山山腳,若不是那日我前去採藥,斷不會知道師父躲在那處練功!」
蘇朝煦心生疑忌,「蕪山是清水觀的地盤,蘇霜瑾沒事跑到那處作甚?」
永寧繼續道:「蘇前輩有所不知,蕪山那處地靈人傑,彙集天地萬物之靈氣,倘若習武之人能上那處修行,必定事半功倍,功力突飛猛進。」
顯然蘇朝煦並沒有相信她這一套說辭,臉上凸起的每一道褶皺都寫滿了狐疑。
永寧拍了拍胸脯信誓旦旦,「晚輩絕無半句虛言,蕪山離此地不過幾里路,蘇前輩若是不相信大可叫些人手與晚輩一同前去。」
蘇朝煦轉念一想,蕪山離此地當真不遠,這丫頭要是敢半路耍滑頭當場殺了她便是。「那便有勞阿杏姑娘,待蘇某前去準備一番即刻啟程。」
約莫過了半個時辰,兩個看守押著永寧走到萬鴻門牌坊下,蘇朝煦已帶著六七個弟子佇立在此整裝待發。
永寧見蘇朝煦直勾勾盯著她,心裡不免發怵,「蘇前輩還有什麼吩咐。」
忽然身後兩人反手將她按跪在地,蘇朝煦走上前來捏住她的嘴,硬塞了一粒藥丸下去,「阿杏姑娘多有得罪。」
蘇朝煦一掌擊在永寧背部,藥丸順著喉嚨咽了下去,堵得她胸口直難受。
「此葯是我萬鴻門秘制毒藥,唯有我萬鴻門可解,還請阿杏姑娘務必尋到驚鴻劍法,方可免去性命之憂。」
此藥味苦性寒,食后腹中隱隱作痛,倘若十個時辰之內還未服下解藥怕是凶多吉少。
這老狐狸當真狡猾!
一行人從小路出發不過十餘里便到了蕪山腳下,此處雜草叢生野獸橫行,哪有如永寧所說那般適合人修行之地。
眾人向山腳走去,可四州一帶的樹木卻像被人修理般整齊劃一,穿梭在林間的動物也不敢靠近山腳。
望著眼前鬱鬱蔥蔥的密林,蘇朝煦有些躊躇,「阿杏姑娘,此處該不會有詐吧?」
永寧擔保道:「晚輩多次到此采尋藥材,向來暢通無阻,並無陷阱。」
見蘇朝煦等人無動於衷,永寧隻身走進樹林,又安然無恙地跑了出來。
「蘇前輩,你們快進來!」
如今這女娃的性命握在自己手中,諒她也不敢胡來。
蘇朝煦一招手,帶著眾弟子緊隨其後,進了密林。
林中宛若迷宮一般錯綜複雜,蜿蜒怪異的樹枝交叉在一起攔住幽徑,雖已是正午此處依舊陰森幽暗,不知何時,那身著黑衣的姑娘憑空消失在眾人眼前,與這黑壓壓的密林融為一體。
一眨眼的功夫永寧早已到了半山腰,居高臨下地看著這群迷失深處的無頭蒼蠅。
這可是碧波真人布下的禦敵陣法,陣中一草一木皆會變換,雖不會奪人性命,但沒有三五個時辰也出不來。
永寧可是有著一身好輕功,三五個時辰足夠她帶著瑾娘回臨都了。
萬山後山腰處背對陽光,常年陰冷糜腐,卻也是飛禽走獸的棲居之地。
永寧左右探尋一番,此處僅有一個深不見底的大山洞,想必瑾娘就是被藏匿於此。
從一旁的枯樹上折下一截干木,掏出藏在腰間的火筒子將裹了布的木棍點亮,在火把的照映下永寧小心翼翼地走進洞中。
前行不過一里路,火焰驚動了洞里的蝙蝠,一股腦地扇動著翅膀朝外撲去,永寧顧不上逃走,將火把扔在地上抱頭蜷縮起來,待到蝙蝠沒了動靜,又拾起火把繼續前行。
「瑾娘——」
永寧一邊扶著洞壁摸索前行,一邊叫喚著瑾娘希望得到回應,可洞中除了滴水聲就只有她自己的聲音,昏暗中一片寂靜。
不知這樣無休無止的黑暗持續了多久,前方傳來一陣陣鐵鏈碰撞的聲響,其間夾雜著走獸嘶吼的聲音。
瑾娘有危險!
永寧顧不上橫衝直撞奔向前方,石洞深處竟是一方大石台。
五根手臂粗的鐵鏈嵌在石壁之中,鐵鏈的另一端則束縛著虛弱無力的瑾娘。洞頂的水滴無情拍打在瑾娘慘白的臉頰上,而通往石台的洞口則有一隻巨獸虎視眈眈地盯著石台上的女人。
「瑾娘!」永寧聲嘶力竭地大喊道,可巨獸攔在洞口自己無法靠近。
披頭散髮的瑾娘緩緩睜開眼睛,努力支撐著抬起頭來,看見站在洞前焦急萬分的永寧頓時大驚失色,「阿寧!這裡危險......你別過來!」
巨獸聽見身後傳來動靜,面目猙獰地轉過身去盯著眼前活蹦亂跳的食物。
見它發現了自己,永寧連連後退不敢輕舉妄動,巨獸肆無忌憚地噴著鼻息,邁著粗壯的四肢步步逼向她。
瑾娘奮力地拽響鐵鏈想要分散巨獸的注意力,可此時它的眼中只有這近在咫尺的獵物。
倏忽間巨獸一躍而起,張著血盆大口撲向瘦弱嬌小的永寧。
「阿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