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8 絕處逢生
薛子岑身中毒鏢倒地不起,兩眼發白渾身直抽搐,模樣痛苦萬分。
「姐……姐……我不想死……」薛子岑奮力地伸直胳膊爬向薛紫蘇,悲痛欲絕的薛紫蘇顧不上前方兇險跑上來抱住子岑,想要帶他離開這個地方。
「子岑別怕,姐姐這就帶你回家。」薛子岑顫抖著雙手不敢多想,而她才剛剛拖起子岑的身體,他便口吐鮮血生不如死。
不知何時,薛子岑的手忽然垂下不再有反應,雙眼一閉沒了呼吸。
「子岑!救命啊!快來人救救我們吧!」薛紫蘇絕望的吶喊響遍山林,而五毒教一行人就算被濃煙遮住視野依然大步前進,絲毫沒有停下來的意思。
永寧聽到薛紫蘇痛徹心扉的哀嚎無能為力,她正忙於應付劉庸拋出的暗器分不開身。
「薛姑娘快走啊!再不走來不及了!」永寧再次拋出最後一袋歸魂散,顧不上是否命中目標連忙跑過來拉起薛紫蘇。
好在薛紫蘇拎得清輕重緩急,最後看了眼子岑後跟隨永寧一起跑到山林中去。
此時若走大路,那群人騎著馬必定會追上自己,唯有躲進深山樹林才有一線生機。
濃煙散去,地上橫七豎八地躺了不少五毒教弟子,劉庸緊攥雙拳咬牙切齒,多少年了從未有人敢在他面前用毒如此囂張。
今日若不殺了那丫頭這口氣實在難以咽下,隨後下馬帶著餘下的四五個人朝著林中方向追去。
殊不知那二人是逃不掉的,劉庸早在薛家姐弟身上留下秘製藥粉,其中一個手下打開罐子放出密密麻麻的毒蜂,毒蜂聞著氣味鋪天蓋地地追去,劉庸等人便緊隨其後。
薛紫蘇扔掉背上的包裹緊緊抓著永寧的手,奈何自己體力不支根本跟不上她的步伐。
永寧奮力拉著薛紫蘇前行,倏忽間聽到身後傳來一陣嗡嗡聲,扭頭一看是成百上千的毒蜂氣勢洶洶地逼近她們。
「薛姑娘快啊!要來不及了!」
儘管永寧一遍遍急切的催促,薛紫蘇也再不能提起速度來,「阿杏姐......我實在跑不動了......你別管我了。」
薛紫蘇體內一陣灼燒,早已跑得上氣不接下氣,魂都丟了一半。再這樣下去不光自己走不了,阿杏姑娘也難以逃脫。
永寧哪會將她一人拋棄在此,依舊緊緊抓住她的手一路狂奔。
斷壁殘崖,道盡途殫。
「阿杏姐,前面沒有路了......今天我們怕是要......死在這裡了。」薛紫蘇看見眼前的山崖瞬間沒了希望,身後毒蜂飛舞,五毒教眾人的叫囂聲越來越近,而她們二人已無路可退。
永寧走到山崖邊看著陡峭的崖壁,心中不禁產生幾分畏懼,這山崖雖有些坡面卻怪石嶙峋,貿然跌落怕是九死一生了。
「我看你們兩個要逃到何處!」劉庸率眾人早已追來,命手下收回毒蜂后團團圍住孤立無援的兩個女子,見此處沒了去路更是幸災樂禍。
舉起手裡的大刀對準永寧,放下狠話道:「老子最後給你一次機會,交出心經,饒你不死!」
永寧擺出臨危不懼之色,眼中滿是對劉庸的不屑一顧,氣概昂揚道:「我雖不是聖女,但九轉心經斷不可能落到你這等不仁不義之人手裡,我篤定你就算得到心經也從中討不到半點好處,快收手吧!」
囂張跋扈的劉庸哪受的住一個丫頭片子沖著自己叫囂,暴跳如雷地嘶喊道:「給我上!殺了她!」
眼下這般境地已然逃不掉,永寧拿出匕首做好防備之勢,憑藉敏捷的身手躲過致命一擊,劉庸見她遊刃有餘只得提起大刀自己親自上陣。
一旁的薛紫蘇更是手無縛雞之力,既躲不開敵人的攻擊又沒有還手的餘地,只能瘋了般滿地逃竄,不知不覺間越發靠近山崖。
只見身後男子步步緊逼,就算她苦苦求饒也無濟於事。男子高大的身影將站在崖邊的薛紫蘇籠罩,猙獰的面目好像地獄來的惡鬼一般難纏,舉起大刀間將薛紫蘇嚇得魂飛魄散。
她下意識後退半步躲開劈砍而來的大刀,卻不慎踩空摔落山崖。
男子俯身望去,崖壁上薛紫蘇滾過之處一片血淋淋的慘狀,就連他也不禁嘖了一聲,心中一陣不適。
永寧的手臂和腿部滿是傷痕,鮮紅的血漬將她淡墨色的衣裙浸透,就連頭上戴的木蘭簪子都被飛濺的鮮血包裹,嘴唇發白冷汗直冒,只剩一雙堅毅的眼神依舊死死盯著盛氣凌人的劉庸。
眾人一齊提刀向她砍來,永寧轉身奔向崖邊展開雙臂向下墜去,雙眼一閉慷慨赴死。
「寧為玉碎,不為瓦全。」
這是她名字的由來,兒時她不知道侯府千金和月影教聖女對她來說意味著什麼,只知道這是屬於爹爹和阿娘各自的秘密。
府里的老人們時常責怪爹娘給姑娘家取了個多麼吉利的名字卻是這麼個不吉利的寓意。
直到今日她才明白安寧和寧願一直以來都是一個含義,這不僅是自己活下去的目的,也是了結一生的意義。
「就這麼想死啊?」
一個女子突然出現拽住永寧的胳膊將她拉回平地,若是再晚一刻她早已跌落山崖變成肉泥。
這女子二十幾歲的樣子,不似旁的那些姑娘頭戴簪花身著長裙,只是一根髮帶將長發束起,一身麥色的便衣修飾著她高挑傲氣的身姿。
與她同行的那名男子身長七尺,冷峻肅穆,旁人站在他身邊瞬間都會變得嬌小無比。手握一把黑色寶劍,永寧雖沒見過卻看得出劍氣銳利,並不比瑾娘和周大傻手裡的差。
男子持劍而上與五毒教眾人廝殺起來,女子卻拉住永寧叫她同自己在一旁看熱鬧罷,不必前去添亂。
女子雙手抱在胸前一副勝券在握的模樣,那男子手持寶劍殺伐果決,刀光劍影下臨危不懼,步步為營,三兩下那五人全部喪生於劍下。
劉庸見勢不妙早已先行逃跑,男子瞥了眼他狼狽逃離的身影沒再追上去,窮寇莫追,小心有詐。
「小女阿......」
未等永寧說完謝辭那女子搶先開口,又指了指身旁的男子道:「溫姑娘不必言謝,在下鄧翎,他是陸硯。」
永寧不由得一驚,本想以化名糊弄過去,眼前這個叫鄧翎的女子竟知道自己的真實身份,而自己卻從未見過這兩人。
「不知二位是如何得知我的姓名。」
鄧翎與陸硯相視一笑,似乎早已猜到她有這般顧慮。
「你可曾聽過活水山莊?」鄧翎直言問道。
永寧微微蹙眉點了點頭,「可是人稱江湖萬事通的活水山莊?」
以前自己跟著母親見過形形色色的江湖人士自然有所耳聞,可自己並未涉身江湖,知道的也只是零星半點。
「正是。」鄧翎得意一笑,勾起大拇指指了指自己,「我就是活水山莊莊主,他呀,就是我們那兒聘來的打手。」
陸硯可不給鄧翎好臉色,「鄧慧芬你休得胡言!」隨後又冷著臉對永寧道:「我們既要救你便不會害你,如今姑娘已知曉我們二人身份,大可彼此坦誠相待。」
直覺告訴永寧這二人並無惡意,如果他們真是活水山莊的人那麼知道自己的名字也不足為奇。
鄧翎見永寧依舊心存疑慮,狡黠一笑故作玄虛道:「我同你說一個秘密,你不必回答我。」
隨後夠到永寧的耳邊說出她最大的秘密,「我知道,你不光是三王妃還是月影教聖女。」
永寧驚愕不已,一把將鄧翎推開,舉起匕首做出戒備之勢,不小心掙開了手臂上的傷口,瞬間血流不止。
那缺心眼的鄧翎見狀卻捧腹大笑,丟人現眼的模樣把陸硯氣得不清,揪起她的臉惡狠狠道:「鄧慧芬你收斂點行不行。」
鄧翎一邊喊疼一邊反駁道:「我都說了讓你在外邊別叫這個名字!」
陸硯沒再理會鄧翎,對永寧賠禮道:「先前我們二人與令堂有些交集這才知曉此事,並立下毒誓從未與外人說過。這丫頭一向不知輕重愛胡亂說笑,還請溫姑娘恕罪。」
永寧收起匕首看向二人,眼下自己勢單力薄無法與他們二人抗衡,況且此事有待查證,不能妄下斷論。
鄧翎自知剛剛說錯了話,走上前來邀請,「我看溫姑娘傷勢嚴重,就先隨我們一同回山莊吧,待到養好了傷再出發也不遲。」
陸硯附和道:「活水山莊只有我與鄧翎二人,平日里我們都要出門辦事,山莊常年空無一人不會擾了姑娘清凈,他日姑娘若是痊癒了想走再走便是。」
永寧看出這是他們二人的一片心意,活水山莊向來無所不知無所不曉,既然能查到自己在這想必也知道自己在外漂泊數日,這才給自己留了一方無人叨擾的好去處。
況且此番留在山莊,說不定還能查清五毒教分支的內部關係和致命弱點,有助於她儘早完成計劃。
「那永寧恭敬不如從命了,還請鄧姑娘與陸公子帶路。」
鄧翎瞧見她願意同自己作伴開心得不得了,小心攙扶著永寧坐上停在不遠處的馬車。
整日獨自頂著陸硯凶神惡煞的臭臉和陰陽怪氣的脾氣,怕是活不過三十都要被他活活懟死。
臨走前永寧又望了眼山崖下觸目驚心的血跡,心中不免替薛家姐弟哀悼不已,終究是自己太弱了才會受人欺負,甚至連身邊的人也會接二連三死去......
薛姑娘你同弟弟安心地去吧,有朝一日我溫永寧定要他劉庸血債血償,告慰諸位在天之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