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九十一章 誓師北伐
時隔三四年,再度回到朱浩夢想騰飛的終南山。走著以前走過的舊路,回想起來到這個世界的一幕幕,朱浩不勝唏噓。
以前那個他們師徒三人吸收邪帝舍利元精的山洞還是絲毫未變,這裡的老虎猛禽甚至比以前更多了,只是潛意識的感覺讓它們不敢再去襲擊朱浩,沒有再給他們鍛煉膽量與血性的機會。
終南山依舊是天下第一洞天福地,險峻高聳的山峰直插雲霄。不管從哪個角度,都能看到它雄偉的山勢和靈秀的氣韻。停在一處幽深寧靜的小徑前,面前的兩峰之間是一個被清溪環繞、水氣氤氳的小谷。身處群山環抱之間,自由一種閑適安逸的寧和。
山谷裡面傳出一陣歌聲,聲調平和,並未有多少起伏,聽者能很輕易的感受到歌者的怡然自得。那份恬淡傳承自這一福地,這個山谷,歌者則將它傳遞給聽到的人。
裡面還傳出一陣搗葯的聲音,「咚咚」的為歌曲打出自然的節拍。
朱浩在谷口佇立一會兒,直到歌聲漸漸低沉悠遠的收尾。
「貴客遠來,請進請進!」
朱浩微微一笑,踏進花香多過葯香的藥王谷。
孫思邈依舊是鶴髮童顏、精神矍鑠的樣子,臉上始終笑眯眯的。朱浩進來時,已經先聞到一股鐵觀音微帶著苦味的清香。
「孫道長好!」朱浩微微躬身一禮,「幾年不見,不知道長又救活了多少人命。」
孫思邈側身讓過這一禮,方打個稽首笑呵呵的道:「幾年不見,殿下更是活人無數。相比之下,貧道這僅是一點微末伎倆而已。與殿下相比,只會貽笑大方。殿下請坐!」
朱浩微笑道:「這一次朱某是以私人身份來拜訪道長,道長直接呼我名字便可。那些虛禮還是免了吧!」
孫思邈奇異的看了他一眼,道:「那貧道越了。前些日子才聽說殿下不光在長安周圍普及神農稻,更運送了三千大車谷種予洛陽百姓。殿下的宅心仁厚實是天下百姓的福音!」
「內戰只是小部分人的事,牽扯百姓已經是罪過了。再說…」朱浩微微頓了頓,坦誠地道:「在下這樣也是有私心的。」
若李唐收了,三千大車谷種就能換回李唐大部分的民心,這樣的舉措朱浩恨不得多來幾次。而若李唐不收。或是收了卻沒有將之交給洛陽百姓。那麼這三千大車的谷種令李唐丟掉民心,那更是物超所值。
長安宮變正式驗證了民心與聲望這些不用一兵一卒卻勝過千軍萬馬的東西的好處。
「呵呵,天下誰人沒有半點私心?私心小於功勞就是行善積德了。」聽了朱浩的直接的話,孫思邈眼中地笑意更濃,並添了幾分讚許。
「在下這次來也是有私心想要求教孫道長,不知道長能不能滿足我這點私心呢?」朱浩放下茶杯,平時著對方地雙目。直截了當的說道。
「哦?」孫思邈神色間沒有半點驚訝,笑道:「我看殿下眉間有一絲煞氣,此來定是為了刀兵之事吧?」
「是!」
「哎呀,本來是不想幫的,不過殿下行事必有殿下的道理。就看你的舉動拯救了那麼多的百姓,老道就答應了。殿下請講!」
「我想知道帝踏峰的所在!」
孫思邈長眉一抖,長大嘴巴也難以表達自己地驚異…
這幾年的端午節幾乎都是靜齋最喜歡宣布或發動某件事的日子。大業十六年的端午節卻有些特殊。帝踏峰上,山門緊閉,雲霧繚繞的寺院中傳出陣陣悲憫的誦經之聲。山下卻有著三千破曉精兵以及一千神火兵,他們全副武裝。穩守住了下山的唯一通道。
「妃暄終於體會到祖師地尼所創《慈航劍典》上劍心通明境界所必經地破而後立、頹而後振的真義,可為何永遠掌握不了你的破綻、亦理解不了你的心思?」
朱浩臉上溫和地笑意從未變過,只將目光投向山頂金碧輝煌的靜齋,低聲道:「有人會理解。」頓了頓,朱浩補充道:「後人會理解,而不理解的人都是身在局中看不透的人。我自認為已經從局外轉了一圈才跳進來,所以不會被一些東西的表象迷惑。」
「鏘啷」一聲厲響。色空劍爆射出無比激烈的黃芒。比頭頂的太陽更加灼目,在濃烈到極點地時候猛然消失。頓時令關注這裡地人因為這極強到消失的轉變瞬間而覺得眼前一黑。
「咻——」一聲清吟,一道淡淡地光影激射而出。待周圍其他人看清的時候,師妃暄已經把劍收回來,靜靜的立在那裡。一雙美目一動不動的盯著身前的朱浩。
朱浩依舊是笑意盈盈的樣子,一直注視這對方的動作。周圍的士兵有些面面相覷,因為師妃暄剛剛收劍,朱浩身旁三丈外一塊一人多高的一丈見方的大理石如同一塊被切開的巨大豆腐一樣,從中間分裂成兩半。斷口處光滑如玉,就像是一塊可以反射陽光的鏡子。
師妃暄一手握住劍柄,一手握住劍身,冷冷的看著面前幾乎無動於衷的朱浩,連玉手被劍刃割破,鮮血潺潺流出都毫不在意。
色空劍在她手中漸漸彎曲,發出一陣類似悲哀的低鳴。
「錚!」一聲尖銳脆響,慈航靜齋的鎮派之寶在它最得意的弟子師妃暄手中斷成兩截。
色空劍折,師妃暄仿似一下失去了全身所有的力氣,嬌軀輕輕一晃,鬆開手,任由斷劍落在地上。倔強的轉過身去,用力的深吸兩口氣。師妃暄盡量平復自己的情緒,淡淡的道:「從此以後,慈航靜齋再不沾染半點紅塵!」
說罷決然踏上上山地石階。
一滴晶瑩剔透的淚珠順著她絕美的臉頰滑下,透過陽光的折射,比鑽石更加耀眼,師妃暄伸出流血不止的左手將它接住。淚珠融化在血液之中,師妃暄加快腳步,可是虛浮無力的身體令她連掌握自己的平衡都極為費力。腳下絆在石階上,更是一個踉蹌。差點摔倒。血跡順著階梯一直到山門。那是她剛剛走過的路。
將這一切看在眼中的朱浩注視著對方忽然柔弱地背影,不自禁地想起在成都時,她淚流滿面的問「你為何總不遂我的心意」時的脆弱。
一個女子柔弱的肩膀是不應該擔負如此的重任的。
朱浩輕嘆一聲,擺手道:「我們走吧!」
全部用大理石鋪成地廣場上是數百名尼姑,她們全部低垂雙目席地而坐,虔誠的念誦著經文。師妃暄踉蹌著穿過廣場,臉上淚痕猶自未乾。她衝進大雄寶殿。見到正不急不緩的敲著木魚、對著金尊佛像低聲念著佛經的梵清惠,立刻撲通一聲跪下去,頭磕在地上,悲泣道:「師父,請為弟子剃度!」
梵清惠依舊不緊不慢的敲著木魚,陣陣梵音洗滌著她躁動不安的心靈,使她漸漸恢復平靜。
「唉…」梵清惠放下木魚。同樣輕嘆了一聲,「你起來吧,孩子。」
早在克複長安之時,魔門已經第一個遭受嚴重打擊。近乎被連根拔起。因為魔門的高層幾乎在圍攻朱浩時死於寶庫湧來地洪水之中。而已經掌握了對方蹤跡的朱浩當然帶領士兵對這些餘孽發動了雷霆攻勢。直到這個時候,朱浩也才發覺以前小覷了魔門的影響,因為這一動,竟然查出魔門的根底比他想象地要龐大的多。這中間不光涉及許多商人巨賈,還有很多朝廷重臣。
大業十六年秋收的時候,互相對峙了許久的李唐與楊隋之間再度激烈交鋒。不甘心看到中原再度強大起來的其他鄰國幾乎將所有的賭注都壓在了李唐身上。東西突厥首次聯合,共同輸送了鐵騎二十萬進入中原。隨時可以加入戰場。
因為東西突厥勢大。所以草原上其他國家更希望中原不能一統的同時更多一些消耗突厥人地勢力,這樣他們才有迅速崛起並取而代之地機會。所以胡人騎兵只有東西突厥以及鐵勒直接派出兵力。鐵勒拋開與突厥之間的仇恨而選擇對南邊出兵地理由不光是為了防止中原坐大,據說其中還有鐵勒宗師飛鷹曲傲與並肩王朱浩之間的私仇有關。
這一次會戰比其他任何一次都更加危險,幾乎決定了中原以後百年以上的命運。如果楊隋失敗,那麼極有可能守不住江北,只能通過黃河、秦嶺、襄陽、長江一線穩守南中國。那麼以後,天下將長期面臨南北分裂的狀態,以後塞外胡人的野心膨脹,中原必將重複另一個五胡亂華的悲劇。到時候卻不一定有另一個冉閔來拯救漢人的命運,或者說拯救華夏的命運。
這一戰,有宋缺統領的十萬嶺南俚寮戰士,有張須陀帶領的七萬虎牢精兵,有徐世績指揮的五萬長信兵,有李靖指揮的兩萬黎明精銳,有寇仲手下的兩萬破曉精兵,有徐子陵帶領的八千神火兵。還有牧場提供的所有可供騎乘的戰馬十七萬匹以及最精銳的牧場騎兵五萬人。另外還有七萬驍果,其他隋室府兵不計其數。這一戰楊隋正式投入的兵力足有精兵五十多萬,可謂是盛況空前。
為籌備著一場大戰,李閥同樣投入了無數兵力。在突厥的授意與強迫下,短短一年時間,燕王高佔道、定揚可汗劉武周、宋王宋金剛、幽州羅藝等原本由突厥扶植或受到他們威脅的勢力紛紛降唐。北方僅有的兩個反抗勢力分別就是隋室老將薛世雄以及河北夏王竇建德。而薛世雄被高麗與周圍其他勢力牽絆,無法策應隋軍的行動。竇建德則盡起兵力,與已接受李唐官爵賜封的宋金剛大戰於河北,一時也脫不開身來。
「這是關係華夏民族危亡的一戰,更是決定中原兩千三百五十萬百姓生命的一戰!」
朱浩在江都軍營中說出的這句話被廣為傳誦,一時間大隋各地報名參軍者多不勝數。大部分青壯都放下鋤頭踴躍參軍。
官府後來下了公文,在全國各地擴大府兵招募,適齡男子農閑之時都需要參與訓練,戰時則可以作為預備役拉上戰場。
朱浩看到文件上說想要參軍之人足有六百多萬時,將信件傳遞給在座的諸位將領,待他們一一看完並露出不可思議的表情之時,朱浩起身,鏗鏘有力的道:「這就是民心的力量,也是我們華夏的希望所在!我們有打不垮的鬥志,縱使突厥兵再多十倍也只能滾回老家!」
他的這句話再次被傳遍全國,平時只求保暖的百姓們再一次深刻的體會到了什麼是愛國,什麼是熱血。
九月初九,隋室誓師北伐。
「不破胡虜,誓不後退!」
「不破胡虜,誓不後退!」
「不破胡虜,誓不後退!」
廣場上黑壓壓的士兵們群情激奮,高舉著兵器聲嘶力竭的怒吼著這個口號。聲音直衝雲霄,整個江都城、甚至周圍百里都能聽到這個聲音的激蕩。
楊廣將手搭在朱浩的肩膀上,低聲道:「朕在皇宮擺下酒宴,靜待王弟凱旋!」
朱浩沉默的點頭,道:「我會完成自己最後的心愿,皇上放
朱浩沒有再開自己的車子,而是選擇跨上烏雲。每當看到它,便會想起牧場還有一個正在牽挂他的人。
朱浩撫了撫烏雲長而整潔的鬃毛,忽然高聲唱道:「狼煙起,江山北望。龍旗卷,馬長嘶,劍氣如霜…」
「…馬蹄南去,人北望。人北望、草青黃、塵飛揚。我願守土復開疆,堂堂中國要讓四方——來賀!」
這一天,浩浩蕩蕩的隋軍行軍途中不斷齊唱這首熱血的歌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