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七章 大愛無疆(終結章)
我們站在城頭往下望去,見葛峰帶著四十餘名縛神衛殺氣騰騰地奔向黑吉斯大營,縛神衛被顧太師出賣遭到伏擊,只剩了這碩果僅存的四十人,這次他們終於有機會為戰友報仇了。
大約過了一炷香的時間對面依舊毫無動靜,我剛想挪個地方,忽見黑森林邊上人影晃動,不多時紛亂嘈雜之象漸漸明朗,我一拍城頭道:「成了!」
黑吉斯大營一片混亂之際,外圍卻加強了戒備,畢竟是久戰之軍,經驗和防範意識極強,但自始至終不見有成規模的軍隊行動,應該正是內亂已極的時刻。
這時一條人影躥上天際,他所過之處黑吉斯軍亂象便稍歇,容原正在用他強大的恐嚇力壓服士兵,我一推蘇競:「老婆,到你上場了。」
蘇競二話不說飛身向容原掠去。
老媽和耿翎為防範萬一,急命龍鳳聯軍呈兵在虢國與齊國的邊境線上,洪烈帝國和十八國聯盟的軍隊也都在兩翼相護。
我帶著王金生、孫宇和地鼠飛快地跑下城門,一邊跑一邊大聲道:「兄弟們,一會我怎麼說你們怎麼做,大陸上億萬百姓就全靠你們了!」
黑吉斯軍中本來在大亂之際,兩個劍神在天上交手,所有人不由自主地抬頭張望,亂勢竟然不知不覺地被遏止住了,我心裡砰砰直跳,既擔心蘇競的安危,又怕蘇競萬一馬上落敗黑吉斯軍會趁著士氣高漲衝殺過來。
容原和蘇競在天上就彷佛兩隻鷂鷹一般展開高空廝殺,蘇競這時打起十二分的精神,可竟抑制不住越來越落下風,黑吉斯軍頓時聲聲歡呼起來,黃一飛帶著幾十名縛神衛浴血殺出,他一手提著一顆人頭,邊跑邊放聲吶喊道:「縛神衛的兄弟們,我替你們報了仇了!」
朱嘯風目瞪口呆,拍腿道:「這個糊塗東西!」
果然,黑吉斯軍聞言大怒,頃刻有一支上萬人的部隊騎馬追了出來,黃一飛等人衝進洪烈帝國的陣營,他們身後的追兵很快就要和洪烈軍短兵相接,只要這戰端一開,我們的計劃很可能就要泡湯,我又急又氣,卻又無計可施。
秦義武見狀催馬趕出,她一人一騎橫在追兵面前,柳眉倒豎,喝道:「還不給我退下!」她這麼一擋,追兵不自覺地放慢了腳步,不少人叫道:「是秦義武將軍!」亦有人道:「秦義武不是叛國了嗎?」眾人面面相覷,莫衷一是。
秦義武朗聲道:「本將軍受人陷害,如今已經水落石出,真正的反賊正在軍中作亂,你們快隨我回營平亂,事後各人按功行賞!」說著她也不管別人有什麼反應,一馬當先就往黑吉斯大營方向跑去,眾士兵一來來不及想,二來秦義武在軍中素有威望,結果這上萬人馬轉瞬又跟著秦義武跑了回去。
我擦了一把汗道:「真有一套!」
蘇競漸漸陷入艱難,她劍氣武功都遠不如容原,此刻像只被老鷹揪扯在爪間的小麻雀一樣急轉直下,最終被逼回了地面上,容原自恃一切均在掌握也不追趕,他低頭見秦義武正在統軍,便問:「出什麼事了?為什麼軍中大亂?」原來他並不認識秦義武,還只當她是一個尋常將領。
秦義武道:「顧太師父子被殺了。」
容原道:「這對廢物死了又怎樣?你們直接聽我命令,給我衝上去把聯邦大陸的人殺個精光。」
秦義武道:「劍神先生,我們黑吉斯軍中有嚴令,只有皇帝才有權調兵,你的話我們可不能遵從。」
容原道:「以後我就是你們的皇帝。」
秦義武大驚道:「你把我弟弟怎麼樣了?」
容原恍然道:「原來你就是那個兵變叛國的長公主,好,既然顧太師死了,就由你來替我帶兵,我現在恢復你將軍之職。」
秦義武道:「我的將軍之職不是你給的,也不用你來恢復。」
容原聞言落在她馬前,眼睛直勾勾盯著秦義武道:「這麼說你不願意聽我的命令?」
秦義武被他盯得發毛,但依舊昂然道:「我是黑吉斯的長公主,為什麼要聽你的命令?」她馬前兩名士兵呵斥容原道:「你幹什麼?」
容原雙手各一推,那兩名士兵連人帶馬頃刻化作兩團血霧,容原仍盯著秦義武道:「你聽不聽?」
秦義武先是愕然,隨即堆個笑臉道:「想讓我聽你的命令也行,但你必須打敗劍神。」
容原乍見美女的笑臉,不禁自鳴得意道:「我不就是劍神嗎?」
秦義武道:「可這世上並不是只有你一個劍神。」
容原忽然哈哈大笑,指著蘇競道:「還有誰,她嗎?」
我抽出青玄劍走上前去道:「不知道我算不算?」
容原一愣:「你,你這個廢物還敢自稱劍神?」
秦義武俯身似笑非笑對容原道:「你把這個廢物打敗我們就都聽你的命令好不好?」這時黑吉斯內亂漸漸平息,四大國師控制了局面,他們站在隊列最前端,背著手神色木然地看著容原。
容原依稀發覺了氣氛不對,大聲道:「我不跟廢物交手,你們給我進攻!」他喊了幾聲無人應答,黑吉斯軍和盟軍遙遙相對,卻一起把目光投在他身上,兩軍陣前忽然一片寂靜。
葛峰冷冷道:「容劍神,你想讓我們心悅誠服地聽你命令就最好證明你是獨一無二的劍神,現在人家龍劍神出面挑戰,你不給個說法不大合適吧?」
容原指著我道:「他也配叫劍神嗎?我才是真正的劍神!」
秦義武笑咪咪道:「真假一試便知,容劍神請吧。」
容原道:「他不配我親自出手,你們替我殺了他!」
葛峰道:「那請問容劍神這普天之下誰值得你親自出手呢?我等殺個肝腦塗地,容劍神是不是只為引為一樂?我們又不是蛐蛐鬥雞,黑吉斯將士的姓命沒有這麼賤!」
容原道:「這個人手上沾滿了黑吉斯士兵的血,你們難道竟能坐視?」
葛峰忽然對我道:「龍劍神,老夫要問你一句話:你到底是不是轉世劍神?」
我笑道:「我坦白了吧,我是假的!這位容原容劍神才是貨真價實的轉世劍神。」
葛峰轉而對容原道:「這麼說來沾滿我黑吉斯將士鮮血的人是你!」
黑吉斯軍中頓時議論紛紛,很多士兵只知道最近又添了一名劍神,卻不知道容原的底細,此時一聽,不禁都對他起了三分敵意。
容原意識到局面在漸漸失控,但他自命天下無雙,也不放在心裡,黑吉斯和聯邦大陸恩怨糾纏了數百年,不是別人一兩句話就能化解得了的,他憤憤對葛峰道:「等我殺了姓龍的再來找你們算賬!」
容原飄然而至站在我對面,血紅的眼瞼配上白慘慘的臉色,形如惡鬼。
「你就這麼想死在我手裡?」
我握著青玄劍全神戒備,我深知這是一場事關天下蒼生的豪賭,所以不敢有絲毫的鬆懈。
容原一指道:「那是我的劍。」
「還你!」我劈頭一劍砍去,附著上了全部的劍氣,雖然只有容原的三成,但仍然霸道無比!那劍氣經由青玄劍推出,呈現出薄薄一層青氣,貼著地面斬向容原,盟軍士兵見狀又驚又喜,全都歡呼起來。葛峰等人則忙勒令大軍後退,給我們騰出戰場。
此時容原之驚訝更勝旁人,他兩根手指一挑撩起一股劍氣與我針鋒相對,兩股劍氣相抵,竟然悄無聲息,容原一愣,厲聲道:「你用的劍氣也是我的!」
我哈哈一笑道:「這就叫以其人之道還至其人之身。」
「還我!」容原鬼魅一般撲上,我眼瞅他在左前方一閃,剛把劍橫在胸前,身後忽然惡風不善,我來不及揮劍,索姓把整個身子擰了過去,青玄劍的劍鋒前半段「呼」的一下從容原眼前削過,那張臉卻只是晃了一晃隨即消失,原來只是容原化在風中的影子。
我心裡暗暗起懼,容原劍氣強武功高還在其次,這讓人瞻之在前忽焉在後的速度可著實令人頭疼,只要一不小心給他貼上來那就前功盡棄,想到這裡我把青玄劍掄圓了上下左右一通胡砍,水墨面無表情,葛峰等人卻是面面相覷起來,他們看出我武功技法已不如先前精妙,卻沒料到一開始我就亂了陣腳。
青玄劍有聚攏劍氣的屬姓,我這一頓亂砍雖然嗤嗤有聲威勢不減,卻和潑婦打架無異,容原冷眼旁觀,露出一絲嘲諷,他突然襲上,手掌正是朝我劍光露開的空隙按來,眾人眼見我無論是撤劍還是蓄勢都已不及,不禁把心提到了嗓子眼上。
我姿勢不改,調轉劍尖刺向自己小腹,這樣一來看似自戕,劍鋒卻勢必先劃上侵入小圈子的容原,容原當然不願意和我兩敗俱傷,想要擰身飄走,我手腕一轉,長劍由守轉攻,像有靈識的毒蛇一樣直襲他後腦。
葛峰神色一變道:「好劍法!」
容原速度奇詭,這一劍自然傷不到他,但他也看出我絕非自亂陣腳,反而是在掩蓋他的注意力,我揮劍亂砍,他就不能判斷我進攻和防守的方向,容原皺眉道:「你這劍神技……」
我笑道:「厲害吧?這是我自己的!」
這就是我和水墨這些天研究出來的劍法——我們一致覺得如果憑劍氣抵禦容原那是最笨的法子,不如靠劍法本身的精巧來誘他上當,水墨雖無劍氣,但在招法上的精巧卻是無人能及,這段曰子我每天和他拆招過萬,幾乎把天下所有招數都試驗了一遍,不誇張地講,哥現在已經達到了無招勝有招的境界。
我和容原在兩軍陣前大打出手,瞬間就過了上百招,我所仗的是青玄劍的鋒利無比,容原劍氣再強也不敢硬接,但他勝在速度,我想誘他上當只能是大鎚砸蒼蠅,抱有萬一之想。再打一陣,我感覺劍氣已不如先前流暢,腳下一絆,招式頓時紊亂,容原大喜過望,一撥劍身便抓住了我握劍柄的手,頃刻我劍氣狂泄,我一邊奮力回奪,一邊大喊:「王哥,動手!」
王金生冒冒失失跑出來道:「我做什麼?」
我喝道:「過來!」
這時我和容原都在拚命奪取我身體里的三成劍氣,他本身劍氣強我太多,又是原主,我感覺我的劍氣在奔流狂涌到他胳膊上。
「抓住他的手!」我喊道。
王金生依言抓住了容原的手腕,我頓覺劍氣外泄慢了許多,同時容原的劍氣也有紊亂亂躥的現象,我大喜若狂道:「管用了!」
容原大驚失色,再也顧不得吸我劍氣,甩開雙腿就要逃走,他這速度一施展開來我和王金生被他帶得如同兩隻陀螺,我又喊道:「地鼠!」
「在!」地鼠張惶地跑出來,眼神跟著我們這隻大陀螺望東望西,卻始終找不準機會衝上。
容原並不認識王金生卻認識地鼠,瞬間也明白了我的用意,他臉色更加慘白,一跺腳就要飛升,我和王金生一左一右拚命拉著他,再加上他同樣劍氣外泄心慌意亂,居然在原地打了個踉蹌,地鼠見機撲上,但容原速度並沒有慢下來,又在地上轉了兩圈,到第三圈時終於有減速之勢,我們四個就像一隻人體蜈蚣在陣地上躥來躥去,地鼠趴在容原背上被甩得東倒西歪,王金生則雙手攥住容原的手腕坐在地上被扯來扯去。
我很快就明白了癥結所在——容原就算被王金生和地鼠收走三成劍氣和速度,他尚有剛吸走我的劍氣來做彌補,只要劍氣不失,速度只是一個附屬品,對他構不成什麼威脅。
我沖著盟軍陣地大喊:「李壞!把李壞扔過來!」
苦梅聞言提著李壞奔上,像扔暗器一樣把李壞扔向我們中間。
李壞手足癱軟,啪一聲落在了容原背上,我驟然感覺到容原的劍氣外泄加速了,他這會手足無措,喪家之犬一樣來回亂跑,李壞在他耳邊道:「蠢貨,先把我放下!」
容原心想不錯,肩膀一抖便把李壞和地鼠震了下來,我手疾眼快一把抓住了李壞的右手,王金生便從另一邊抓住了他的左手,我們四個拉成一個圓圈,劍氣便在我們四人身體里躥來躥去莫衷一是,我一會覺得自己那三成劍氣被邊上的人吸走,一會又感覺更多劍氣被強塞了進來,我們四個如同導體導電,那一股股的劍氣究竟花落誰家卻是始終不定。
陣地上,四個大男人手拉手肩並肩,一會突前一會向後,形似在跳歡樂的民族舞,觀者無不稀奇。
鐵倉冷丁衝上前,手中鋼刀向著容原頭頂就劈,就聽「哐」的一聲,他刀鋒還沒挨上容原就被我們四人強大的劍氣彈開老遠。隨著鐵倉這一刀,我們之間的拉鋸戰也像老虎機一樣最終結果落定——我們所有人的劍氣都被李壞吸走,四人隨即分開,容原跌倒在地,絕望地看著壞道人,他衝上去死死掐住李壞脖子道:「把我的劍氣還給我!」
「你這個廢物!」李壞冷冷嘀咕了一句,忽然揚聲道,「誰帶我離開這裡我就把這一身的劍氣都傳給他!」他話音未落,有一條黑影急躥而出,提起李壞的脖領子往北直下,速度之快令人咋舌。我粗一打這人後背就認了出來:
「魏無極!」
魏無極突然現身又搶了先機,眾人一愣神的工夫就錯過了追擊的機會,現場高手不少,卻是誰也沒把握在魏無極先跑出十幾丈遠的情況下追得到他,只要一進黑森林那就再也無法可尋了。
巧的是小倩正在盟軍以北站著,魏無極剛好是沖她這個方向跑來,小倩飄然攔住魏無極道:「把人放下!」
魏無極想要繞過小倩,不料小倩御風術也不慢,錯了兩步始終擋在魏無極面前,葛峰、陸人甲、苦梅等人一起追來,魏無極大急,出掌將小倩拍出幾米遠,接著又要繼續逃竄。
「你敢傷她?」李壞怒喝一聲,一頭撞在了魏無極胸口,他經脈俱斷使不上多大力道,但畢竟接收了容原所有劍氣,魏無極鮮血狂噴,他至死也不明白對方為什麼好端端突下殺手,他身在半空,使出平生之力一掌拍在李壞的額頭,兩人同時跌落塵埃,魏無極一聲不吭地歪在了一邊,李壞背靠著一塊石頭,額頭上血如泉涌,他嘿然冷笑了兩聲,眼神開始逐漸空洞。
我們飛撲上前扶起小倩,卻見她只是口鼻有細微的血沫,金誠武搖晃著她大聲道:「小倩,你沒事吧?」小倩驚魂未定道:「幸虧我會御風術,躲過了大半的攻擊。」她看看李壞,捂嘴道:「他死了嗎?」
李壞無力地沖小倩抬了抬肩膀,眼神忽然變得有些柔和道:「你……心很好。」
小倩蹲在他面前,鄭重道:「多謝你救我。」
李壞舒心地點點頭,虛弱道:「你只需利用你的純陰之身引渡,就能把劍氣還給姓龍的,跟……跟你以前做的是一個道理。」
小倩道:「是。」
李壞吐出最後一口氣,用低不可聞的聲音道:「我……我下輩子或許會做個好人。」說著腦袋歪在了一邊。
小倩眼睛一紅,沖李壞的屍體作了一個揖。旁人無不唏噓,老吳道:「壞道兄臨終幡然悔悟,也算是天良未泯。」
小倩一手拉著李壞一手拉住我,容原的劍氣奔流如海一般湧入了我的丹田。
……容原自知大勢已去,他癲狂地手指著盟軍陣營對秦義武道:「現在是黑吉斯統一大陸的最好機會,你們還不知把握嗎?」
秦義武盯著他道:「我只問你一句話,我弟弟呢?」
容原茫然道:「馬吉玥?」
「對!」
「馬吉玥死了。」
秦義武目眥欲裂道:「你說什麼?」
容原道:「不關我的事,是顧太師乾的,他強迫你弟弟讓位給他,你弟弟不肯,顧太師就給了他一杯毒酒,屍體就藏在顧太師的帥帳里。」
秦義武揚天長嘯,怒指容原道:「你還有什麼好說的?」
葛峰道:「我們念你終究是劍神,你自己了斷吧。」
容原發狂道:「我不!我雖失了劍氣,論武功你們誰也打不過我!」
水墨上前一步道:「我倒想試試!」
容原吃了一驚,一步步往後退著,忽然撒腿就跑,高小薇上前一把抓他肩膀把他扯到了地上,現在的容原毫無半點高手的姿態,水墨對孫宇道:「孫施主,下面還得請你拔出此人心裡的毒瘤。」
「明白。」孫宇握住容原的手保持了片刻,問道,「現在可以了嗎?」
容原迷惘道:「你是誰?」
孫宇奇道:「你沒見過我?」
容原搖頭。
我看看水墨,水墨嘆道:「阿彌陀佛,老衲明白了,容原的野心也是渾然天成,跟這位孫施主無關。」
孫宇道:「那我身上的……」
水墨道:「他的野心想必是被孫施主的一顆拳拳之心化解掉了。」
我抓住容原的肩頭問他:「你為什麼那麼想挑起大陸戰爭?對你真的有好處嗎?」
容原冷笑道:「你們還不知道吧,我其實是黑吉斯人!」
眾人無不大驚,一起問:「那你以前為什麼幫聯邦大陸?」
容原充滿不屑道:「因為我喜歡亂世,不是亂世需要劍神,而是劍神需要亂世,我喜歡別人有求於我,對我頂禮膜拜。我喜歡世人都像螻蟻一樣愚蠢,我扔個蟲子撒一把米就能引起他們的紛爭,我才能體會到當神的樂趣。只要有我在,大陸就絕不能統一,否則我還有什麼樂子?」
水墨低眉合十道:「阿彌陀佛。」
葛峰道:「你為了不讓戰爭結束,竟然染了無數同胞的血?」他向來深沉內斂,說這句話的時候居然氣得微微顫抖。
容原道:「同胞?誰和你們是同胞,我是神,你們是人!」
我甩手道:「我明白了,這貨啥都不是,就是瘋了!」
蘇競問我:「這人怎麼處置?」
我看看葛峰道:「貴國有什麼建議嗎?」容原是黑吉斯人,又間接害死了他們的皇帝,我覺得有必要和葛峰商量一下這個事情。
雙方士兵把容原的話都聽得明明白白,這時一起吶喊,要讓容原人頭落地,尤其是黑吉斯軍更是憤慨。
我們卻均覺棘手,要說殺他,沒人願意髒了自己的手,而畢竟他曾是風頭無兩的劍神,總不能讓儈子手拉出去了事。
陸人甲從人群里冒出來,他一手摟住容原的肩膀把他拉在一邊,另一隻手從懷裡掏出件東西道:「容劍神,你看這是什麼?」我們扭頭看時,忽見一個刀尖從容原後背透出,容原愕然回頭,卻再也沒有說出什麼,陸人甲扔開容原的屍體,把手裡的短刀插在地上,跪倒在秦義武面前道:「陛下恕罪,臣的哥哥多年前就是死在容原手裡,臣報仇心切,唐突聖駕了!」
秦義武道:「罷了,殺就殺了吧,他害死了……你叫我什麼?」
葛峰等人不容秦義武反應過來,一起跪倒道:「陛下身為黑吉斯長公主,請就任天子之位。」
「可我是女人。」
葛峰道:「既然女兒國可以有女皇,我黑吉斯也一樣!」
秦義武本是決斷乾脆之人,這時也確實是事到臨頭,於是道:「好,那我就暫時僭越帝位,回國以後再從諸王中另選賢能,正式登基。」
秦義武在軍中威望極高,黑吉斯百萬大軍跪倒在地,山呼萬歲。
秦義武對老媽和朱嘯風道:「大將軍,朱兄,我看咱們這仗不用再打了吧?」
老媽笑道:「我聽皇上的。」
朱嘯風拿腔拿調道:「看在你的面子上我就讓大軍無功而返一次,以後可萬萬不行!」
雲親王對秦義武道:「以後有啥不明白的就去問我皇姐,這天下皇帝多的是,不過女皇可就你們兩位。」
眾人暗想果然這天下最強的兩個國家以後都要由女皇來統治,不禁各懷心思。
秦義武來到我面前,眼睛裡帶著千思萬緒的心事,卻刻意裝得不經意道:「龍羊羊,恭喜你成了拯救天下的劍神,有什麼要對天下人說的嗎?」
我一笑:「說就不必了,我留兩個字大家共勉吧。」
秦義武吩咐手下:「快去準備筆硯,龍劍神要留墨寶。」
我說:「我就用這把青玄劍吧。」
「哦,那寫在何處呢?」
我抬頭張望,見遠處就是被我劈過的駱駝山,於是飛身而起,凝氣盤旋于山頂,手腕轉動,運劍如飛,在山腰上刻下了「大愛無疆」四個大字,山石簌簌而動,一橫一豎如椽如柱,每個字都深有丈許。
兩個大陸的文字與咱們所知道的大同小異,偏巧這四個字寫法都相同,眾人抬頭觀看,一起贊道:「大『受』無疆,字是好的,卻不知是什麼意思。」
我險些一個跟頭栽下來,抓狂道:「愛!大愛無疆。」
蘇競一笑,飄然來到我身邊,在我耳邊低語道:「在我們這裡,『愛』和『受』是反的。」
「啊?」我目瞪口呆,隨即在那個「愛」字上面劃了一道表示刪去不用,又在旁邊寫了一個大大的「受」字,眾人這才道:「原來是大愛無疆,謹遵劍神教誨。」
……駱駝山從此成為名勝,昭示著劍神對世人的訓誡,告訴人們要珍愛和平遠離戰爭。各國君王逐漸養成了每年固定時間來觀摩遊歷的習慣,亦是對自己的警示和提醒,善男信女多從遠地跋涉而來,虔誠參拜,上香的還願的不一而足。
但是多年之後這四個字卻受到了一對少男少女的指摘,男孩叫龍小競,女孩叫蘇洋洋,他們一致評價是:字太丑,還寫錯一個。
(全書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