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章 匕首

第十一章 匕首

【勉強生存,與死無異。——薩爾扎克】

擺脫了死靈法師的糾纏,梵倫將漂浮結界降到貼近地面的高度。在這個未知世界里,他猜想存在著類似巨龍的飛行生物,至少人類不會是天空的霸主,他不想再給自己惹麻煩,貼近地面才是安全高度。這片詭異的黑色森林,將弱肉強食演繹得如此生動而殘酷,獵手與獵物,不過是隨時轉換的身份罷了。雖然在維林,也存在著一些不祥之地,比如:巨岩山谷、魔陰沼澤,但與這裡相比,簡直是小巫見大巫。梵倫瞥了一眼身上的黑色血漬,爆了句粗口。在維林,如果遇見正在進行復生儀式的死靈法師,是絕不能放任不管的,全新的軀體意味著全新的能力,這是危險的信號。死靈法師向來臭名昭著,而在進化成巫妖之後,更是實力驚人,考慮到他們一貫的興風作浪,因此向來都是軍部的重點通緝對象。在這一點上,白色領域可謂立場鮮明。而梵倫並不屬於白色,對於黑色施法者倒也不會深惡痛絕,參與追捕他們,也純粹只是為了錢,但他確實不喜歡跟死靈法師打交道,他討厭他們身上散發的死亡氣息。

大約飛行了一個小時后,梵倫將「漂浮」結界降落在地面,一個響指取消了結界,雖然「漂浮」帶給施法者可觀的速度,但長時間的高速飛行,會給精神造成很大的負擔。梵倫疲憊地坐在一塊巨石之上,他意識到這個森林的巨大,遠遠超出了想象,結界朝著正北方向,飛行了整整一小時,而自己仍身處其中。他也曾懷疑迷了路,但指南針卻顯示運作正常。

藍衣法師揮去心中的疑慮,集中精力,開始冥想,他需要休息片刻,從而恢復一些體力,同時讓魔力得以回復,他將嘗試再次打開時空之門,無論去哪都行,只要能離開這鬼地方!梵倫進入了冥想世界,但雜亂的思緒,總是打擾他,他想到了莉蓮安和羅伊,想到了導師——大衛摩恩的叮嚀,想到了蓋亞沃恩學院的自在時光;他為自己的魯莽而感到懊惱,他後悔隻身一人闖入平行時空,儘管出發之前,他自以為對平行時空的惡劣形勢,做足了心理建設,但現況還是徹底打敗了他。然而,抱怨這些為時已晚,現在梵倫只有一個念頭,再次召喚時空之門,回到維林。

在森林裡,魔力的回復速度很慢,但藍法師終於完成回復,時空之門咒語的冥想也已完成。梵倫開始了吟唱,悠長而高亢的吟唱,給這片吃人不吐骨頭的黑色森林帶來了鮮少的聖潔。時空之門的咒語晦澀難懂,包含了許多古維林語,即使是梵倫,也花了相當多的精力和時間來冥想與吟唱。「時空之門!」梵倫喝破最後一個音節,時空之門在不遠處成形。

然而,望著時空之門,梵倫卻愁眉緊鎖,平日里的時空之門,足有一層樓高,可讓一個成年人自如進出。而此時,時空之門卻只能展開狹小的黑洞,勉強能容納一個人的腦袋。此外,時空之門的狀況也很不穩定,黑色的洞口一張一合,活像是吃人的野獸。可是,梵倫已無足夠的體力,再完成一次時空之門的召喚,他決定冒一次險。藍法師想起在課堂上,曾聽一個老教授說過,如果有一個洞,你的腦袋能通過,就意味著你全身都能通過。

梵倫走近時空之門,琢磨著如何先讓腦袋通過這個狹小的洞,他彎下腰,仔細觀察著洞口的形狀和開合的規律。突然,他感到了一陣心靈激蕩,彷彿有人在自己的胸口捅了一刀,梵倫不可思議地低下頭,瞥了一眼胸口,卻不見任何傷口,但那種真實的疼痛讓他不禁懷疑自己的眼睛。他環顧四周,尋找罪魁禍首,發現樹叢中有點點猩紅,正不懷好意地凝視著自己。梵倫警覺地念起了從羅伊那兒學來的冰系咒語,「冰冷滑過溫熱的皮膚,寒意透過血液的門廊,溫度是最鋒利的武器,沉睡或滅亡——寒冰檻!」

咒語剛完成,樹叢中疾射出兩道黑影,同時撲向梵倫,又是一次心靈激蕩,梵倫感到腹部一陣刺痛,猶如一把匕首插在了那裡。他咬緊牙關,完成吟唱,冰冷的咒語指向到其中一道黑影,黑影瞬間結成了冰塊,僵直地倒了下來,不偏不倚倒在了「時空之門」的洞口。躁動的時空之門猶如巨蟒,將黑影吞入后,突然關閉,將他攔腰截斷。時空之門就這樣憑空消失了,僅留下黑影的殘缺下肢掉落地面。

梵倫被眼前發生的一幕驚呆了,之前時空之門從未發生過類似情況,如果剛才進入時空之門是他,那恐怕躺在地上的便是自己了,念及於此,藍法師不禁一陣后怕。此時,另一個黑影也愣在原地,被突如其來的異變,駭得一時不知所措。

「黑影」轉過頭來,通紅的眼眸死死地盯著梵倫,難辨是恐懼還是憤怒,他看起來像是人類,只是皮膚比一般人類顯得更蒼白,整張臉因為缺血而呈現出可怖的青色,身體和臉上遍布著奇特的紋身,應該是當地的土著,梵倫回想起,老波特教授的歷史課《土著與紋身》。

梵倫注意到土著的手中倒握著一把奇特的匕首,刀身流動著異樣的魔法波紋,那種魔法並不是藍衣法師所熟知的領域,是黑魔法。土著的眼神中一半是恐懼,一半是嗜血,但沒多久,嗜血的本能便戰勝了恐懼,瘋狂的念頭再次佔領了思想。他突然大吼一聲,緊握著匕首,朝藍衣法師沖了過來。梵倫成功地破譯了對方的表情,一個躲閃讓過了致命的突刺,轉身向著森林小徑逃去。瘋狂的土著緊隨其後,藍法師在地面上疾跑,土著在樹上,像猴子般緊追不捨,若不是親眼所見,梵倫絕不會相信,竟有人類可以在樹上這般行動自如。兩人展開了一場可笑的追逐,這讓藍色法師感到惱火,他沒想到平行時空會讓自己陷入如此窘境。土著雖然在樹上,但速度卻快得驚人,很快趕上了藍法師,土著躍身俯衝,從樹上撲了下來。梵倫右腳發力,縱身側翻,勉強躲過了土著的撲擊。法師感到手背一涼,猶如鋒利的匕首割破了他的皮膚,但低頭一看,依舊不見任何傷口。梵倫猜想土著具有心靈攻擊的異能,但即使弄明白了對方的能力,法師依然束手無策。

藍法師現在唯一能做的,就是不斷地向前奔跑,所幸梵倫的體能不錯,長期從事追捕工作,使他擁有遠超尋常法師的體能。梵倫的前方出現了一條小路,小路荊棘叢生,昏暗無光,但藍法師不假思索地鑽了進去。一條帶刺的樹枝,瞬間劃破了法師的法袍,帶出一條血線,樹枝不住地搖晃,彷彿在慶祝偷襲得逞。藍法師無暇顧及手臂上的傷口,此時,緊隨身後的土著突然消失了蹤影,但梵倫絲毫不敢懈怠,更不敢放慢腳步,半途而廢可不是這片森林的傳統,對手不會輕易放棄的。穿過荊棘小路,一條岔路口出現在了梵倫面前,左右兩條岔路,法師本能地選擇了左邊,那是一種直覺,沒有理由卻很可靠。但他剛向左邁出一步,土著卻突然現身,匕首瘋狂地向梵倫刺來,藍衣法師只能被迫選擇了右路。

梵倫倍感無奈,進攻性咒語並非藍色領域的特長,藍法師擅長控制與反制,所以他們被稱為法師的天敵,但面對敏捷的刺客,他們往往陷入被動。在藍色魔法中,攻擊性咒語大多需要吟唱,而有經驗的刺客,是不會給法師這樣的機會的。藍法師後悔地心想:如果預先召喚魔法生物牽制對手,或許能順利施放法術,對於殘酷的戰鬥,自己還是太缺乏經驗。但這還不是最糟的部分,他隱約察覺出,土著正在刻意誘導自己走向指定的路線,剛才岔路口發生的一幕,便是最好的證明。他預感到,前方正有一個更大的陰謀在等著自己。

但沒多久,梵倫便停了下來,因為他已經走投無路。一面黑色的高牆攔住了去路,高大的城牆猶如黑夜中的巨人,屹立在藍法師面前,城牆的中間是一道黑色的巨大鐵門,刻著陌生的文字和符號,城門上方雕著一個閉目的頭像,面容精緻,尖尖的耳朵看來不像是人類。頭像的四周,是二十多隻面目猙獰的石像鬼雕塑,它們正張牙舞爪地向著來客,看起來,這位城主並不好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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時空旅法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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