臆滅篇③——小時候我還小
這條手帕的意思是『讓我保護你,別哭。』——蘿絲
晨。
「對了!這個給你。」
蘿絲如此說著,從口袋裡掏出兩樣東西,伸手遞給奈亞。翻手一看,那兩樣東西一個渾圓透亮,成色微褐,煞是可愛,另一個方方正正,本應是純白的,但現在卻髒兮兮,中間還有一行小字。
奈亞不解其意。
蘿絲緊跟著解釋,她首先把那塊水晶遞了過來,奈亞這才看清楚這竟是一個戒指。
蘿絲解釋道:「茶晶,那塊水晶的名字。咱們每個人都有一塊水晶,只不過每個人的都不一樣。」
說著,蘿絲伸出手,手腕上掛著一個銀色的手鏈,手鏈上一顆水晶彷彿困了的孩子,安安靜靜的躺在蘿絲的手腕上。
那水晶與奈亞一樣是茶色的,但不同的是她的那顆裡面有很多像髮絲一樣的小晶體柱,它們如同破碎的水波一樣,並不規則的從中心向四周蕩漾開來。
它叫鈦晶。
「這些水晶可以說是咱們孤兒院羈絆的具象化哦,你可別把它弄丟了。」蘿絲說著的同時,慈母般撫摸自己的鈦晶。
奈亞表面上不動聲色,內心卻在考慮等自己逃出去以後把這東西賣錢的可能性。
蘿絲又拿起來那條髒兮兮的手帕,照例她剛要解說這東西的來歷,但又突然想到了什麼,臉頰瞬間又被黃昏的夕霞籠罩,暴露出花蕊一樣的的嬌嫩。
不知出於何種考慮,蘿絲把手帕仍給了奈亞就開始大腦過載,嘴裡念叨著什麼,奈亞也聽不清,只是隱隱聽到「小時候」、「定情信物」之類的詞語。
雖然聽到了什麼不得了的東西,但奈亞卻因為陷入到自己的回憶里而沒有在意。
一塊記憶的碎片像唱片放在唱片機上緩緩旋轉,緩緩的拉出一片包裹著溫柔的彩虹,彩虹上隱隱有畫面浮動。
回憶
十年前
草地上,幾個小男孩在霸凌一個瘦弱的、可憐的、無辜的的小男孩,小男孩被打的鼻青臉腫,紫色的淤青出現在孩子稚嫩的臉上。
霸凌者面目猙獰,恣意妄為。
毫無疑問,這幾個孩子是真真正正的壞人,反派,而那個被欺凌的孩子正是——啊不,其實並不是奈亞。
事實上,名為奈亞的瘦弱男孩怯生生得走上去,甚至讓人分不清他是男孩還是女孩。
「我能和你們一起玩嗎?」奈亞問。
空氣陡然一怔,那個被欺凌的可憐的無辜的孩子激動的站了起來,破口大罵:「掃把星!你給我滾!」
「就是,這裡不歡迎你!」幾個霸凌者也七嘴八舌的辱罵奈亞。
受了很大打擊的奈亞哭著跑了。
而經過這個小插曲后,被毆打的孩子,重新躺回地上,嘴上哼哼唧唧:「咱們繼續吧。」
霸凌者也不含糊接著對他拳打腳踢,最後霸凌者不小心打斷了被霸凌者的脖子,這場血案給他們帶來了很壞的結局。
再說另一邊,奈亞躲在一顆樹下哭,儘管他盡全力想止住眼淚,但他的努力毫無用處,淚水像洪水,勢如排山倒海。
這時蘿絲出現在奈亞的身邊,像是腳踩七色祥雲的英雄,手裡拿著一個可愛的手帕,想遞出去又不敢,這個英雄的情商著實有點低,在俘獲芳心的最好時機,她反而說了句:
「作為一個男孩子,你這麼哭哭啼啼的不感覺丟人嗎?」
奈亞當機了,只是直勾勾的看著她。
然後她就挨了奈亞一頭槌,奈亞頭槌就跑走了,可悲的蘿絲也只能在一句「我才沒哭呢!」的餘音中,追著奈亞道歉。
而奈亞以為蘿絲要報頭槌之仇,只顧全力逃跑,整整跑了快半個小時,這場追逐戰才因奈亞的脫力而告終。
奈亞脫力倒在地上,蘿絲卻因為前人急停的影響,措手不及之下反而撲將過去,把奈亞壓在了身下。
奈亞帶著三分焦躁三分恐懼,怯生生的看著蘿絲近在咫尺的臉。
這種想要逃避但有無處可逃的可憐表情讓勾起了蘿絲心裡的慾望,鬼迷心竅似的,她親了上去。
奈亞瞪大了眼睛,一種屈辱在他心底熊熊燃燒,而這屈辱孕育出怒火,無法遏制的怒火。
他摸起來手邊的石頭,用盡了全身的力氣,堅硬的石頭與蘿絲的太陽穴碰撞在一起,結果是顯而易見的。
奈亞做完這一切后驚恐萬分,拔腿就跑,大概跑了五十米左右,奈亞才感覺到一絲安心。
一道異樣的觸感打斷了奈亞的自我安慰,一張手帕被他踩在了腳下,奈亞想起這是哪個欺負自己的女孩的手帕,好奇之下他把這個已經髒兮兮手帕拿起。
這時他才看到,手帕正中寫著一行娟秀的小字:「別怕,讓我來保護你!」
一時間奈亞如遭雷擊,沉默的站在原地,表情一時之間讓人看不清,幾秒過後,他堅定而又決絕的轉身,向那個剛剛「欺凌」過他的少女走過去。
走著走著他逐漸跑了起來,豆大的眼淚隨著奔跑花滑落,在空氣中飄灑飛揚,陽光照在上面,折射出奇異的光。
蘿絲醒來以後,頭上的疼痛帶來濃濃的羞愧,她的神態肉眼可見的變得暗淡起來,這讓她不禁抱住自己的膝蓋。
而這時,一抹溫暖的觸感將蘿絲包裹——
那是奈亞。
蘿絲吃驚的看著眼前人,想要解釋什麼。
奈亞微笑著搖搖頭,眼角帶著幾點淚花,只見他低下頭,羽毛般輕柔的吻在了蘿絲的額頭上。
——
這就是兩人的首次相遇。
現實
一點鈍痛逐漸蔓延到了整個大腦,記憶的閃現讓奈亞的大腦像被鐵鎚猛擊過一般。
看到奈亞狀態不好,蘿絲剛想拍一拍他的後背,但被奈亞悄然躲過,臉上噁心的表情一閃而過,才終於恢復了往日的平靜。
「啊啊啊!不會你想起來了吧,想起來什麼不好,為什麼要想起來黑歷史啊。」蘿絲抱頭崩潰狀,整個人都褪色破碎了。
奈亞表情上乾笑,眼神卻空洞一樣,黝黑深邃的能吸收一切光。
自從看了這段記憶后,他心中的無所適從感達到了蘇醒以來的最高峰——
那個人怎麼可能會是自己?自己究竟是誰?自己自己的出現是不是意味著以前的自己已經死了?而當記憶恢復后我又是誰。
他不想死,從這裡逃離的理由又多了一個,他想拋棄所有的過往,開始一段新的生命,一段不是任何人的生命。
於是,奈亞決定逃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