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章 反目成仇

那天晚上，男人照例來到了女人的家中。

與往日有所不同的是，他卸下了一直以來溫柔多情的偽裝，而是強壓著怒火問道：「為什麼要推掉明天的手術？」

「你，真的愛過我嗎？」

女人看著他那張熟悉而又陌生的面孔，冷冷地反問道。

「為什麼問我這樣的話？」

男人的聲音透著一絲焦慮和不甘，他緊緊地抓住女人的肩膀搖晃著說道：「到現在你還不懂我的心意嗎？」

「那個女人，真的是你的妹妹嗎？」

女人一針見血地戳破了男人編製已久的謊言，只見他緩緩地鬆開了抓著女人肩膀的手，一臉冷漠地望著她。

「可以說是，也可以說不是。」

「你終於肯說真話了？她才是你真正愛的人不是嗎？」

女人憤怒地看著男人大吼道：「你根本從來都沒有愛過我，你愛的只是我的骨髓對不對？你對我所有的溫柔所有的浪漫，為的不過是讓我心甘情願地獻出骨髓對不對？」

「可是我給你的承諾都是認真的，我會和你結婚，也會照顧你一輩子！我會對你負責的！」

男人臉上浮現出一種難以名狀的悲痛：「我和她雖然真心相愛，但我們是不為世俗所容的！」

「你明不明白，我要的不是一紙婚約，也不是你照顧我一輩子，我想要的到的是你的愛！真正的愛！發自內心的愛！」

一行清淚從女人的眼角滑落，那個瞬間她的世界轟然崩塌了。

「那是不可能的」，男人臉上逐漸出現了一種可怕的狂熱：「這一生，我愛的人只有一個，唯有她才是我的人生摯愛。」

「那你也休想得到我的骨髓，我明天就去撤回那份骨髓移植意願書！你就等著坐在死去的她床邊痛哭流涕吧！」

女人看著男人陌生的面孔，心也一點點冷了下去，說出來的話也越來越殘酷。

「這可由不得你！」

男人發出一陣瘮人的獰笑：「我今天來找你的那一刻，就不存在那種可能性了！好不容易得到的捐贈書，我可不會白白浪費！為了讓她活下去，要我做什麼都可以！」

「你…你要做什麼！」

女人心裡升起一股恐懼，驚慌失措地看著男人一步一步地向自己走來。

「有時候，不知道真相的人，反而會更幸福。」

男人亮出一把明晃晃的手術刀，用看著獵物一般的眼神看著女人。

「不要！」

女人發出絕望的悲鳴然而卻被男人迅速地捂住嘴，女人感到腹部傳來一陣冰冷的鈍痛。

女人感到自己的血液正在一點點地流失，軟軟地倒進了男人的懷裡，任由男人一刀又一刀地扎著自己。

「你怎麼可以…這樣對我…」

女人捂著腹部的傷口，不可置信地看著平日里溫柔體貼的情人。

男人眼裡閃爍著仇恨和厭惡的光，憤憤不平地說道：「你這樣平庸的女人，憑什麼得到我這種人的愛？如果不是有著一副有價值的骨髓，我連正眼都不會看你一眼！」

女人忍不住輕輕地啜泣起來，原來一切都是自己的一廂情願，原來自己的一片真心終究是錯付了！

「倒霉的人不是你，而是我」，男人繼續一刀又一刀瘋狂地扎進女人的腹部：「這些日子裡，你可以每天都可以分分秒秒和自己喜歡的人在一起，你每天都可以時時刻刻體會著愛情的美妙，而我只能面對著一個我根本不愛的女人，

上演著可悲可笑的戲碼！」

女人的視線模糊了，意識正在一點點地抽離她的身體，而男人依然一刀一刀地刺著她的身體，淚流滿面地說道：「明明我比你更痛苦，明明我比你付出的更多，為什麼你卻不懂得珍惜…為什麼…」

劉淼轉過頭，不想再看到這瘋狂血腥的一幕。

秦風無奈地看著那個陷入瘋狂的男人，心中卻在思考：一個是在這段感情中被欺騙卻體驗到真正快感的人，一個是在這段感情中面對著自己不愛的人而時刻痛苦的人，究竟哪一個才是真正的可憐人呢？

秦風自己也說不清楚，他們誰才是真正的受害者。

只見劉淼雙手結印，大喊一聲：「破！」

這場充滿血腥的畫面終於瞬間破碎，化作星光點點。

男人面如死灰地看著眼前的曾經最熟悉的陌生人。

「我要走了。」

女人用一雙近乎透明的手撫摸著男人的臉頰，柔聲說道：「我這一生最幸福的事情，就是遇到了你。你讓我體會到了最美好的愛情，你給了我一生中最幸福的時光。雖然短暫，總好過我一輩子行屍走肉地活著…」

「對不起…」

男人忍不住大哭起來：「對不起，你別這樣說…」

「你說得對，一個每天都能體會到幸福甜蜜的女人，總好過一個整日里都要面對著自己討厭的人…為什麼我現在才明白這個道理呢？你說得對，有時候不知道真相的人反而會更幸福吧…」

女人的身影在男人絕望的呼喊聲中漸漸消散，留給男人的僅僅是一句輕飄飄的「我愛你」。

男人呆若木雞地看著女人消失的方向，久久地回味著她最後的那句話，陷入了沉思。

或許，他一輩子都不會理解女人對愛情的執著和痴狂，又或許他自己所謂的愛情不過是一種心底里的不甘和執念。

然而，誰又能真正說的清楚呢？

這個時候，那個被綁在輪椅上的女人，目光則一點點清明起來，口齒也逐漸利索了。

「老公發生什麼事了，我為什麼會在這裡？你為什麼要把我綁在輪椅上？」

看著妻子迷茫而不知所措的眼神，男人忍不住趴在她懷裡號啕大哭起來。

「丁醫生，法律會制裁你的。」

劉淼拉著秦風的手走出了病房，臨走前還不忘對那對劫後餘生的夫妻說道：「記得把尾款打進我賬戶啊。」

「你怎麼這麼喜歡攢錢啊？」

走出醫院的秦風深深地呼吸了一口外面的空氣，眼神里透著些許無奈，「你會不會有一天為了錢謀害親夫啊，我很懷疑這一點。」

「怎麼會呢，我這麼愛你！」

劉淼撒嬌地挽著秦風的手，一雙大眼睛在明媚的陽光下閃閃發光。

「如果有一天讓你在錢和我之間選擇，你會選擇哪一個？」

「當然是…」劉淼若有所思地看了一眼秦風，忽然甩開他的手大喊道：「錢！」

「我就知道…」

秦風咬牙切齒地喊道：「你個臭丫頭，給我回來！」

問世間情為何物，直教人生死相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