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8章 緣盡於此

走出熟悉的單元，秦風看到一個熟悉的身影站在門口，正一臉擔心地看著他。

「劉淼…」

秦風如同石化一般地站在原地，努力剋制住了想要衝上去抱住她的衝動。

「秦風哥哥…」

劉淼像風一般地飄了過來，緊緊地抱住了秦風僵硬的身軀。

「你是不是，早就知道了？」

秦風沒有對劉淼的熱情予以回應，反而面無表情地冷冷地問道。

陽光下劉淼的眼睛晶瑩剔透，像極了兩塊閃閃發光的寶石：

「我說過了，我會永遠保護沒有石頭的秦風哥哥！」

「我不需要你的保護，爸爸已經解開了我身上的封印，我是一個比任何人都要強大的驅魔師。」

秦風看著劉淼那清麗的容顏，窈窕的身材以及他最喜歡的那兩片嬌嫩的嘴唇，不帶一絲感情地說道。

「那又怎樣？」

劉淼盯著他那張面無血色又冰冷僵硬的臉，強忍著眼淚問道。

「我不再需要你了…」

秦風用盡了全身的力氣，方才說出了這句話，之前和劉淼的種種彷彿放電影一般在腦海中盤旋著，他的心裡感到一陣難以言說的疼痛，但是他不得不這麼做！

他是個天譴之人，他是個不祥之人，他是個走到哪裡就會把災禍帶到哪裡的罪人！

他想起那隻在大海里消失的船，想起在飛機上發生的可怕經歷，想起孫垚剛上幽靈國道就慢下來的神情-

為什麼百分之五十的概率會讓一個驅魔師如此謹慎呢？

為什麼飛機上千鈞一髮之際劉淼會選擇他而不是五百年呢？

不是因為選擇信任他，而是下定了決心和他同生共死。

就連父母都擔心自己會連累到他們，秦風又怎麼可能讓劉淼稚嫩的肩膀來背負這一切呢？

「秦風！」

劉淼的淚水終於奪眶而出，「為什麼要這樣對我？為什麼？」

「不為什麼，我不需要你，不需要你保護，你不要再來糾纏我！」

秦風的心彷彿在滴血，他多想緊緊地再次抱住那柔軟的身軀對她說：「以後，換我來保護你！」

然而，秦風真的沒有那個自信。

如果這個世界要毀滅了，秦風唯一的希望就是劉淼依然能安然無恙地站在這片廢墟上，天真無邪地重新開始新的生活。

眼淚大顆大顆地順著劉淼白皙的臉頰流下來，而此刻忽然下起了瓢潑大雨。

秦風用力地推開懷裡的劉淼，兩個人就這樣站在大雨中，誰都沒有開口。

雨水涼涼地浸透了秦風的衣衫，然而此刻卻並沒有什麼比他的心更加悲涼。

原以為自己是濟世為懷普渡眾生的驅魔師，然而事實卻證明自己是個不知道前世做了什麼孽這輩子被扔在人間等著天譴的人！

劉淼曾經說過，天譴之人並非大奸大惡之輩，而是逆自然規律而行的人。然而秦風根本就沒有關於前世的回憶，有這麼會知道他逆了什麼自然規律呢？

劉淼最後深深地看了一眼秦風，沉默不語地轉過身，留給秦風一個落寞的背影。

「快走吧，早說了那小子根本就不在乎你！」

五百年刺耳的聲音再次傳進秦風的耳膜，只聽劉淼失魂落魄地說道：「閉嘴。」

劉淼的身影就這樣逐漸消失在了狂風驟雨之中，然而秦風卻如同渾身的力氣被抽干一般，跌坐在雨水裡。

曾經有多少美好的回憶，

此刻就有多少痛苦的折磨。

終是誰把弦斷，花澆肩頭，恍惚迷離。

「劉淼，祝你幸福。」

秦風默默地蠕動著嘴唇，拾起泥漿中的行囊，用盡全身的力氣站了起來。

然而就在這個時候，地面忽然猛烈地顫動起來！

周圍路過的行人驚呼道：「地震！地震了！」

秦風驚恐地看著如同波浪一般顫抖的大地，只聽自己後方傳來一聲轟然巨響。

自己熟悉的那棟樓，倒了。

「爸！媽！」

秦風目瞪口呆地望著眼前所發生的一切，扔下行囊奔向那座熟悉的樓房，只聽到裡面傳來一陣凄厲的呼喊聲。

忽然，空中出現了一個漩渦，只見秦肆淮抱著羅子凌御風而下，看了一眼大雨中的秦風說道：「你怎麼還在這裡？剛才的話你聽明白了嗎？」

「小風，你沒事吧？」

羅子凌有些心疼地看了看兒子面如死灰的臉，從秦肆淮懷裡掙脫出來一把抱住秦風。

「勞資辛辛苦苦還了二十年房貸買的房子，就這麼沒了。」

秦肆淮抱怨了一句，幽怨地看了一眼秦風。從他的眼神里，秦風明白這樣的事情已經不止一次地發生了。

所以縱使爸媽一身的驅魔師本領，卻依然是普通的工薪階層，家裡又這麼個拆家的熊孩子，換誰都會鬧心吧。

「鄰居們…沒事吧？」

良久，秦風看著秦肆淮的眼睛問道。

「不知道。」

秦肆淮拉起羅子凌的手說道：「本以為沒了那塊破石頭能過兩天安生日子，沒想到最終還是要東奔西走。」

「小風…」

羅子凌依然戀戀不捨地看著秦風，而秦肆淮則無奈地嘆了口氣說道：

「放心吧，他不會有事的，他不是普通人，你忘記了嗎？」

我到底是誰？

秦風的腦海里再次浮現出這個問題，然而卻被周圍刺耳的警笛聲和救護車聲拉回現實，一個醫護人員拉著他問道：「你沒事吧？」

話音未落，一塊樓上飛下的碎石向著他的後腦勺飛了過來，卻詭異地在距離他腦袋一厘米的地方停住，緩緩地落了下去。

秦風抬起頭凝視著天空，為什麼？為什麼自己是天譴之人？為什麼要傷害自己身邊最親的人？甚至連一個靠近自己的陌生人都不放過？

天上雷聲滾滾，彷彿在嘲笑他的渺小無力，嘲笑他的無知無畏。

「你，憑什麼來審判我？」

秦風咬著牙一字一句地說道，「總有一天，我不信天，我不信命，天譴如何？逆規律又如何？總有一天，我會打破命運的齒輪，改變這樣的命運！」

「這下不愧是我兒子。」

秦肆淮微笑著看了一眼秦風，卷著一陣風帶著羅子凌消失在大雨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