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正當防衛

這是一個很繁榮的夢境世界，哪怕科技水平不足現實。

江三江親身走在路上，對此有了更深刻的理解。

此時的他已經換了副裝扮，衣服與普通冒險者別無兩般，頭上戴著個樣式老土的牛皮帽，臉上還沾了些灰。

沒人會特別留意他，他就像千萬個生活在城市裡的人一樣，過著幸福又充實的生活，順著時光的流水淌過每一天。

光亮之後必有陰影那麼繁榮背後又有什麼呢？江三江只能瞥見其中一小塊黑色的影子。

夜晚的小酒館有不少人待著，高聲談論當下流行的消息，炫耀式的講述所謂「秘聞」，時不時交雜著醉酒的語無倫次、鬼哭狼嚎。

這不是打探消息的最好去處，但權當消遣也不錯。

在眾人的交談中，慢慢完成信息的整合。

「喂，聽說你小子最近捕到一頭珍惜魔獸被貴族買走，賺不少啊。」

「是啊，發達了怎麼著也請哥倆幾個喝酒！」同伴起鬨。

那人被捧得挺高興，二話不說一人一杯啤酒送上，雖然都是最便宜的那種。

「你們聽說了嗎，賽密斯要去參加勇者考核，你們敢想象？！就他那個熊樣！」氣氛正熱，有人乘勢說道。

「嘖嘖，他初篩還過了，早上碰見他還得意洋洋地逢人就說。」

「我去，就他那樣也行，趕明我們也去試試。」

「說不定我們也混個勇者噹噹。」

「就你？」

在鬨笑聲中，一位少年悄然離去，他所坐的地方是小酒館的邊緣，桌子上只擺了杯白開水。

江三江在心裡告誡自己，未成年不能飲酒。

哪怕在夢裡也不行！

入夢師的原則如果輕易破掉，那麼只會迷失在夢裡。

啊，好想嘗一嘗，不知道是什麼滋味。

江三江首先通過黑吃黑手段，得到了一筆錢，至於原先林青潯給的錢他沒動。然後他又順理成章地了解到有關灰色地帶的消息。

接著他沒慌張找情報販子，而是在街上逛了幾圈，買了正經的報紙。

現在他對這個夢境有了點基本認識，知曉身處哪個國度，貨幣如何使用，基礎力量體系。

然後他就可以找情報販子買點獨家情報了。

緊鑼密鼓的一天就過去了，他從未如此切身參與過一個夢境。

可是異變仍然毫無下落，江三江只能根據現有線索慢慢排除。

夢境時間與現實比為625：1，他可以多耗幾天也不用擔心。甚至還可以趕上吃晚飯。

但是，異變是多耗幾天就能水到渠成地找到的嗎？真要如此輕鬆就好了。

他曾回過旅館想問問林青潯，卻發現房間被退了，林青潯連半個影子都見不著。

該不會林青潯現在就在某處躲著，準備看他熱鬧吧？說好的帶新人呢？見世面見世面，見著見著人怎麼沒了？！

本以為他這波可以躺贏，當一個只會喊666的鹹魚的。

一個人也好，跟在林青潯身邊不僅會被坑，還會被氣死。

江三江面無表情地想。

白天雖也能看見老鼠在街上蹦躂，但夜晚才是它們主場。

情報販子們就是王國的老鼠，個個鬼精鬼精的，對付他們有錢還不夠，稍不留神就被坑了。

陰鼠擺著菊花般燦爛的笑臉，眯起的眼神滿是算計，心裡充滿竊喜。

這回賺大發了，找到個冤大頭。

對方只是個乳臭未乾的臭小鬼，看起來瘦得跟竹竿一樣，怕不是從家裡偷跑的，衣著很普通，不知道能坑出多少油水。

雖然對方自稱是冒險者，但人家壓根沒有冒險者那種狠練的勁。

也不像是魔法師。那群魔法師老爺要麼入了皇家騎士團，要麼就被貴族老爺雇傭，個個有錢的很，不屑自己親自找低賤的情報販子。

「我想知道勇者選拔的事。」少年開口。

「勇者選拔啊，這個我熟我熟。」陰鼠卻在心裡心想，最近買情報的十個中有七個都在問這個。

要他看啊，全是沒腦子的貨色，衝撞到貴族老爺們，怕不是屍骨無存。

「初期選拔是要摸聖光石，發光就算過。據說是看潛質的，不過你要真想過，我可以幫你賄賂一下，就是價錢嘛……」他靠這門生意可賺了不少。

「繼續。」

「好好好，別著急。摸過聖光石還不夠，還要有第二關，讓候選人進行比武，畢竟只有武力值高才能打過魔王不是嗎？」

「第三關便是看心，用特殊的魔具鑒別候選人。最後現任勇者將資格傳承給最終候選人。」

「你能不能說一些市面上沒有的情報。」

「哎，這不正準備說嘛。你別看這三關，學問大著呢。第二關有雇傭厲害的人去打假賽的，還有冒名頂替的。據我所知，也有人特地搞些厲害的魔具，準備去第二關賺個名頭。」

「前兩關小客人您要想過啊，我可以給您算便宜點，只要三百金幣，現在付不起沒關係，我相信您啊前途無量，以後慢慢還也可以。」還不起直接派人抓來，賣器官。

或許直接抓去賣也行，但還是算了，選擇穩妥點的方式，讓大家都有的賺才是長久之計。

江三江沒曾想勇者選拔已然形成條分工明確的產業鏈了。

不僅有陰溝里的老鼠涉足，還有某些大人物披皮上場，變臉化裝的能力讓人稱奇。

「第三關為什麼不行？」

「您就有所不知了。第三關是由皇家騎士團把控的，要是身份不過關，或是他們看您不順眼，您怎麼著都沒用！」

聽到這，江三江明白了什麼。

「還有個問題，現任勇者待在哪裡？」此問一出，陰鼠愣住了。

報紙上說，勇者是認為自己不適合擔任這一使命，所以自願放棄。

這種身份是想放棄就放棄的嗎？聽上去就讓人奇怪，況且勇者已經當了一年多，現在才發覺不合適嗎？早到哪去了？

怎麼想怎麼違和。

「我哪知道啊，您也明白我不是什麼情報都能搞到手的。」

「換個問題，勇者被關在哪裡？因為什麼被關起來的？」江三江冷聲問，但因為身高問題，顯得氣勢不足。

「小客人，不該打聽的勸你別打聽。」陰鼠收起那副諂媚又下賤的形象，終於露出尖利的牙齒。

「誰封你們口的？哪個貴族？還是騎士團？」

「現在我倒相信你是個冒險者了，畢竟平民中可養不出你這樣的傢伙。」

「這情報得加錢。」陰鼠面上仍露著笑，神情自若地繼續生意。

陰鼠在心裡感嘆，還是太天真了啊。按捺不住衝動，問出不該問的問題。

他一陣可惜，但可惜又有何用？口還是得滅的。

那麼瘦弱的傢伙，用不著清道夫他們，自己上也行。

「勇者是因為背叛了我們才被迫放棄，騎士團發現……」正說到關鍵地方，陰鼠突然衝上去，手裡拿著把匕首。

「所以，你要動手了嗎？」在他行動的那一刻，江三江平靜地問。

那麼，我的反擊就是正當防衛了吧。

下一秒，陰鼠覺得眼前有陣風吹過，然後他的腹部出現劇烈的疼痛，痛到連叫也叫不出，嘴巴大張，面容猙獰。

有液體流入他的喉嚨，很快他就動彈不得了。

「原來痛擊胃部真的有效啊，太好了。」

也多虧了好心人「送」他的藥劑，真管用。

情報販子從事見不得光的生意，不喜歡暴露人前，所以周圍也沒什麼人。

「你也真不行，上一個情報販子還有魔法武器，你就把匕首，太可憐了吧。」少年的話稍稍變多了，眼睛里閃爍著欣喜的光，不知道在高興什麼。

陰鼠明白自己栽了。他將為自己的輕視付出代價。

他想對方既然沒有直接弄死自己，那麼自己還有利用的餘地。

哪曾想少年拿著匕首比劃了一下，然後就把他指甲翹掉。

藥劑發揮著作用，讓他動都動不了，只能眼睜睜看著。

那種鍘刀磨著後頸的感覺太要人命！

「勇者到底關在哪……不對，你開不了口。」江三江說道，「我說你眨眼，左眼是，右眼否。-」

「你同意嗎？不同意，我有法子讓你同意。」

可惜自己沒學過審訊，只能全憑直覺。

「比方說，把你手指頭一個一個切掉之類的。」

陰鼠瘋狂眨著左眼，他干這行的貪財是貪財，但怕死，更怕生不如死。

江三江先是報出一長串地名，讓陰鼠判斷，又報出其他零零散散的情報讓陰鼠判斷，最後把這些問題打亂又問了好幾遍，一有與先前不符的，就直接翹掉他指甲蓋。

「哦，最後一個問題，你見過一個長頭髮的男人，額，男的女的都行，頭髮是墨藍色，眼睛是黑色。」

江三江沒有描述林青潯的衣著，因為他可能會換，甚至有可能女裝。

陰鼠猶豫著眨了眨右眼。

於是江三江耐心地又問了一句：「是不知道還是沒有，左眼不知道，右眼否。」

對方眨眨右眼。

「好的，謝謝。」江三江起身，陰鼠以為他要放過自己。

畢竟只是個少年，真不一定下得去手。

殺人可比殺魔獸殘酷的多。

只要活著就行，對方要談什麼條件他都會答應。

這是陰鼠死去前最後一個想法，然後他聽見一句清冷的話。

「對不起了。」

江三江悄無聲息地離開巷子。

陰鼠並不是他找的第一人。今天將會有五個情報販子失蹤，對於陰暗的下層來說微不足道。

而通過五個情報販子，江三江交叉比對出不少信息。

算是沒白跑。

但林青潯跑去哪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