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死靈的宣言

劉樂琪回想起，很多年以前參加校運會三千米長跑的情形。

饒是自詡為猛男和硬漢的他，最後都跪在終點線上吐了一地。

現在，他乘著清涼的晚風，汗珠順著臉龐落下，他將嘴張得老大，五分短褲下兩條毛茸茸的腳桿撒丫子狂奔，彷彿回到了那個喧囂的夏天。

「我這樣夠哥們了吧！」劉樂琪閉著眼在心底吶喊，沒成想腳一滑給摔飛老遠。

「卧槽……」劉樂琪疼得趴在地上齜牙咧嘴，緊接著驚恐地回過頭，卻發現身後的追兵已經沒了蹤影。

「呼，TM的……」劉樂琪索性坐在地上，長吁一口氣。

緩了幾分鐘后，被摔破皮的膝蓋和手肘也沒那麼疼了，劉樂琪拍拍屁股上的灰站起身，四下張望一陣，這才發現自己在一條陌生的街道。

「奇了怪了，六水多大個地兒，還有我沒來過的地方？」劉樂琪當即在周圍轉悠，發現這裡雖然被林立的高樓環繞，但連路燈都因長年失修幾乎要熄火，甚至沒有馬路。

「我這是跑到個什麼地方？」劉樂琪百思不得其解，從褲兜里掏出手機打開地圖，上面顯示自己在「向北路」。

「這裡是向北路？」劉樂琪使勁眨了眨眼睛，而就是在這個瞬間，原本漆黑的一幢幢高樓的樓身突然亮起閃爍的霓虹燈，它們流光般地變化著色彩，構成熱舞的女人，豪華的跑車，歡呼的人群等等圖像，最高的一棟樓中間，五彩繽紛的燈光組成了「向北路」三個大字。

劉樂琪驚得下巴要掉在地上，自己一定是跑的太累，以致於出現幻覺了。他用力掐了掐自己的臉，痛覺隨即傳來，打消了自己在做夢的念頭。

劉樂琪驚恐地連連後退，最後轉身像來的方向慌忙跑去，一輛寶藍色的瑪莎拉蒂不知從何處出現，引擎嗡鳴，飛速向他駛來。

劉樂琪本能地雙手抱頭，閉緊雙眼，默默數了好幾個數，這才敢睜開雙眼，那輛豪華的跑車停在他的身前，接著，一個穿著制服的男人下車緩步走到自己面前，他恭敬地行了個禮，似乎在示意劉樂琪上車。

劉樂琪的雙腿不住地顫抖，因為那個紳士般的男人正緩緩抬起頭——他的臉扭曲地縮成一團。

「呃啊！！！」劉樂琪嚇得大叫，強烈的求生欲讓他連忙掉頭狂奔。

一步，兩步，三步……

自己明明是在逃跑，可動作卻像是被慢放了般，像是在跳笨拙的機械舞。

「救，救命！救命啊！」劉樂琪竭盡全力地扭過頭，身後西裝筆挺的怪物將右手放在左胸前，身體微躬，緩緩逼近。

而自己的身體，像是被某個意識所指導，停止了掙扎的動作和求救的呼喊，轉過身強迫自己與怪物「對視」。

心底的恐懼一掃而空，取而代之的是一種彷彿剛睡醒的迷濛之感。而怪物也停下腳步，彎腰的角度漸漸減小。

就在意識將要熄滅的一剎那，一道乍現的銀光閃進劉樂琪渙散的雙眼。

「雷神斬り！」陸劭軒從天而降的身影伴隨一抹出鞘的刀光，閃現在死靈的背後，緊接著它的身體隨著鮮血的迸出化為數截。

「喲，這次也是新品種！」陸劭軒立即一把抓住劉樂琪將其甩飛老遠，仔細地審視著眼前重新拼湊在一起的肉塊。

鮮血淋漓的傷口間伸出無數細蛆般的粉嫩觸手，扭動著，生長著，互相糾纏在一起重組為完整的身軀。

「哇，剛吃完飯呢！」陸劭軒一臉嫌棄，

手中的刀卻已橫向眼前，作出進攻的姿態。

他的腳下，影子彷彿濃稠的墨水，無聲地凝聚為一隻巨手，拔出紅色長刀，漂浮在身後。

重組的西裝死靈「看」了眼劉樂琪所在的方向，接著從背後伸出整整十根粉嫩的滑稽觸手，掛著透明粘稠的液體，標槍一般向陸劭軒突刺！

陸劭軒架刀格擋，看似柔軟實則極具韌性的觸手順勢纏住了陸劭軒的刀身，身後的影子巨手不住地翻轉，鮮紅色的刀光與翻舞的血污一同綻放。

斷掉的觸手在地上不停地扭動，而後盤旋交錯在一起，而後飛快地形成一個臉部同樣扭曲的西裝死靈。

「這可咋辦？」陸劭軒鼓起腮幫，搖搖頭將網球袋從肩上扯下立在身前。

他將左手伸進其中，取出一個造型古樸的黑色匣子。

「我是真滴不想用這把刀，但物理傷害好像對你沒用吶！」陸劭軒金色的雙眼平靜地看著身前蠢蠢欲動的兩隻死靈，左手搭著的黑匣騰起血紅色煙霧。

下一秒，死靈的全身各處總共伸出二十隻布滿骨刺的觸手，奔跑著突襲而來。

骨刺撕破空氣，攜著一抹白光，掠起一道殘影，直指眼前。

陸劭軒莞爾一笑，左手下的黑匣頃刻間分崩離析為無數碎片，血霧縈繞下，一把泛著詭異紫光的武士刀主動鑽進陸劭軒手中。

「此乃『妖刀?凶丸』！」陸劭軒咧嘴一笑，紫光映射著他俊美的臉龐，透露出幾分妖艷之感。

「絕對共鳴！」陸劭軒大吼，武士刀當即迸發出一陣強大的氣場，死靈的身形一顫，觸手停滯在空中。

「木の葉流三日月の舞！！」陸劭軒身形一閃，三把刀一同燃起紫色的火焰，刀鋒揮舞，在空氣中劃出眼花繚亂的弧線。

「斬！」

「空！」

「破！」

陸劭軒身形一閃，在半空中化為三道殘影，凌厲的刀光伴隨妖冶的紫色火焰將兩隻西裝死靈切割成無數焦黑的碎片。

陸劭軒穩健地落至地面，瀟洒地將雙刀插進背後的網球袋，身後的影子巨手將紅刀收回后重新歸於黑暗。

「螻蟻……」微弱的低吟從背後傳來。

「哦？沒死透？」陸劭軒瞥了眼背後焦黑一片的肉泥，將手重新伸向背後。

「別急著動手，聽我說一句！」肉泥焦急地用細微的聲音說到，「我已經死了，這個狀態維持不了多久。」

陸劭軒皺了皺眉頭：「那你快說吧。」

「吾主已歸，末日將臨，祂的怒火將會再度引燃這片土地。」

「說啥呢，聽不懂。」陸劭軒再度將凶丸拔出。

「螻蟻，準備好迎接毀滅吧！哈哈哈哈哈哈哈哈……」焦黑如煤炭的肉塊在大笑中顫動，最後化為一團塵埃隨風散去。

萬紫千紅的霓虹一齊熄滅，連同矗立的高樓一同化為碎片，周圍重新恢復為向北路原本的景象。

「切，嘰哩咕嘟的，真tm晦氣！」陸劭軒將凶丸插回背後，腰部隨即傳來一陣劇痛。

「卧槽……」陸劭軒彎腰捂緊腰側，豆大的汗珠從頭頂滑落，「果然是噶腰子的啊……」

「哥們，你還好吧？」剛才一直縮在角落的劉樂琪小步跑出，扶住搖搖欲墜的陸劭軒。

「哦，問題不大……」陸劭軒眼中的金色火焰無聲熄滅，右手悄悄地伸進褲兜掏出一劑針管。

「那啥，總之感謝你救命之恩啊……」臉上有著一道猙獰傷疤的劉樂琪用發顫的聲音說到，「咱要不，先去趟警察局……」

沒等劉樂琪的話說完，陸劭軒已經將針管扎向他的脖頸，劉樂琪的瞳孔隨即變得渾濁一片。

陸劭軒將他搭在自己肩上的手放下，呼一口氣說到：「你剛剛啥也沒看見，你也啥也沒經歷，快點回家好好睡個覺吧。」

目光獃滯的劉樂琪地點了點頭，隨即轉身像個木偶一般邁著僵硬的步伐離開。

目送劉樂琪離開后，陸劭軒取出藍牙耳機塞進耳朵，吹著清涼的風，播放一首Maroon5的《Shewillbeloved》。

「我們是螻蟻嗎……」他喃喃自語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