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 重生—二千零七
「阿陌,阿陌」一陣劇烈的搖晃,意識模糊的林陌相驚醒過來:
「地太滑,我沒有……呃」
林陌相瘋魔似的大叫起來。
「阿陌,別裝了,徐海山那王八蛋走了!」一道熟悉的聲音傳入耳朵,林陌相有些恍惚,腦海里一陣消音聲:
「叮——」
環顧四周,青綠的草坪、軟墊的塑膠跑道、東邊的籃球場以及……
「大…大廁所!」林陌相被嚇的差點失聲。
怎麼,怎麼又回來了,我…我不是昏過去了嗎?
怎麼會出現在這個地方,這是哪兒?怎麼和我那個高中學校這麼像?
此刻的林陌相就像一本十萬個為什麼。
「阿陌!」剛才那道聲音再次響起,此刻帶著幾分怒氣:「別再裝了,沒人會捉你翻牆上網的!」
林陌相這才逐漸從懵逼中驚醒,眼神不再渙散,逐漸聚焦在眼前坐在百米起跑線上的校服男孩身上:
「阿…豪?」語氣中帶著不確定。
眼前的男孩像極了自己發小,只不過看上去年輕好多,不似自己記憶里那番驕橫做派。
「喂喂!」任天豪伸出五指在林陌相眼前晃悠幾下。
這二比不會把腦子摔壞了吧?過兩天就要去古揚考試了,別這個時候出意外啊!
「你別嚇我啊,阿陌」
「阿陌」「啪—」
清脆的巴掌聲在空曠的操場上回蕩:
「嗷……我尼」
林陌相吃痛,剛想罵出聲,卻突然意識到了什麼:
疼?我還沒死?
「阿陌,阿陌……」
眼前長得很像記憶里某個浪子的校服男孩緊張的晃動著他的肩膀,一臉的焦急不似作偽。
林陌相這才真正意識到一件事——他,穿越了!
或者說是,重生了。
腦海中記憶的暖流襲來,許多塵封在記憶長河的畫面閃現在眼前,他甚至能看見一些初中打架鬥毆的場景……
這…這這是真的嗎?
2007年4月2日,淮海七中、徐海山、任天豪、白盧風、張馳……
一個個記憶深刻的關鍵人物在眼面前浮現,林陌相與他們之間發生的一切都被他回憶起。
結合起當下的處境,他這才知道,自己沒有死,而是重生到了十五年前的高中時期。
還是最為關鍵的高三!
他的第一反應不是驚喜,而是有些迷茫。
然後就是恐慌,他一手創立的庭西集團會因為他的失蹤,損失多少股價,被多少明裡暗裡的敵人蠶食……
他都不知道。
他甚至不知道是一股什麼樣的力量使他可以起死回生、借屍還魂重生到2007年。
難道2022年的科技已經發展到這個地步了嗎?
林陌相思緒雜亂,就這麼獃獃坐在塑膠跑道上。
……
「不就是為了上個網嗎?不至於把自己真嚇傻了……」
任天豪嘟囔著,有些害怕。
「阿豪」推開任天豪伸來的手,林陌相強行讓自己冷靜下來:
「我沒事兒,別擔心」
「嗯?」任天豪先是一愣,上下打量一番,隨後露出「我就知道」的表情:
「逗我玩呢?你小子」
「看不出來啊,我以為你丫的就一肌肉棒子,演技還這麼好」
「要不要考慮放棄體育單招,走藝術生的路子?」
語氣輕鬆,
無厘頭的說話方式,以及再熟悉不過的猥瑣笑容……
林陌相知道,眼前的校服男孩,就是他那「天涯浪子」、處處留情的冤種兄弟——任天豪。
兩人自小一個大院子里長大,相伴相助三十餘載,對方一個動作,一個眼神就能知道什麼意思。
看到對方這千古不變的「猥笑」,林陌相沉重的心情也忍不住一松,就坡下驢:
「哈哈哈,瞧你剛才那緊張的樣子」
林陌相臉上掛著真摯的笑意,搞清楚現在的處境后,他的心情也隨著安穩下來。
不過是重來一次,這正好是老天爺賞給我的機會,讓我可以彌補前世的種種遺憾。
他無非捨不得一手創立的公司破產,重來一次,說不得要創造一個比庭西更加龐大的民營企業。
……
「趕緊扶我起來我到現在腦瓜子還疼……」
「好好好……」任天豪伸出手拉起林陌相,兩人準備一同快步離去。
「趁現在第二節課還沒下,趕緊回去,都曠倆小時了」任天豪催促著。
「張老太婆?」
「廢話」
……
「嗟乎!師道之不傳也久矣!欲人之無惑也難矣!古之聖人,其出人也遠矣,猶且從師而問焉;今之眾人,其下聖人也亦遠矣,而恥學於師……」
嘈雜不齊的讀書聲在這高三二十一班的教室里響起,一張張青澀未去、質樸朝氣的臉出現在眼前。
背對著學生的中年女老師正奮筆疾書,在黑板上寫著板書。
四面牆壁各貼了一張七中年紀前幾的學生照片,下面還有著一行行勵志語錄。
后黑板已經擦去了花里胡哨的黑板報,轉而換上了白色和紅色交替的聽寫訂正筆記。
……
一切是那麼熟悉、那麼芬芳。
林陌相站在門口,捲起的袖口放下,遮住了少年時期他引以為豪的肌肉,對著被貼著報紙糊滿的窗戶弄了弄凌亂的髮型。
深呼一口氣,張開嘴要對自己說些什麼:
「啪—嘛呢」
被人一拍肩膀,林陌相回頭,一臉弔兒郎當、痞子樣的任天豪站在身後。
「咱倆誰先進去?」
「老規矩唄,今個周一」
林陌相會意,走在前面。
「報告——」
響亮、中氣十足的報告聲打斷了熱火朝天的背誦回憶課,同學們放下手中的課本和資料紙,看樣子是被分散了注意力,除了極少數憤怒的臉色,大部分人都是掩飾不住的笑意。
要知道,這可是臨高考前,高三七班唯一的課上娛樂方式。
寫板書的張麗張老師自然也是被吸引過去。
走到門口林陌相二人面前,摘下眼鏡,臉上的厭惡之色幾乎要化作實質,吞了二人。
「我說了多少次了,啊」
「你倆我也不想管了,上我課無論遲到曠課,你再進來就給我從後門悄摸摸進來」
「別給我出洋相!」
張麗擰著秀眉,壓根不給兩人辯解的機會。
訓完門外兩人還不夠,轉頭看向班級里紛紛看熱鬧的眾人:
「你們看什麼,師說、孟子、論語背上了嗎?」
「心就不能定下來嗎?有什麼風吹草動就給我擺出一副長舌婦的姿態來」
「每次都是,我也不懂,你們是來看林陌相、任天豪出洋相的還是來考大學的?」
「臨考了,都沒有一點兒……」
張麗老師彷彿嘴裡藏著一架機關槍,朝著一個班的學生就開掃,絮絮不斷,罵完林陌相二人又罵班裡學生。
完全沒有個停止。
本來就剩下五分鐘不到的語文課,就在我們張麗老師的喋喋不休下,結束了屬於它的時間。
「叮鈴鈴—老師、同學們,下……」
下課鈴聲響起,卻沒有一個學生敢動,都眼巴巴看著門口的張麗老師,似乎真的對這位張麗老師有多大的畏懼一般。
「抱歉老師,下次不會了」林陌相就像沒聽到張麗的訓斥一般,表情都沒有變過。
從頭至尾的謙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