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她的到來

「姐姐！」萬驀然睜開眼起身。

「這……成功了？」環視四周，萬自言自語道，隨即，她便開始尋找姐姐的蹤跡。

這沒花多久，因為月就躺在萬的腳邊，一眼便得以瞥見。

萬立刻俯下身，搖晃起月的身軀，想要將其喚醒。

這似乎卓有成效，不一會，月的眉頭便皺起，隨後猛地開始咳嗽。

「別搖……了……」月開口，聲音極微。

不過就算如此小的聲音，萬也能第一時間捕捉到。聽聞此言，萬便停下了手中的動作，轉而趴在月的身上，開始啜泣。

「姐姐……嗚嗚……你沒事真是太好了……我還以為你……」

「我不沒事么……」似是出於本能，月抬手便撫到了萬的頭，摩挲著，安慰起萬來。

「姐姐，我……我先扶你起來……」萬在哭泣後起身，將眼淚隨意抹去，隨後將月扶起半身。

「咳咳……看來『律令』沒想著要我們的性命啊，只取走了你和我的「映」……咳咳……她是怎麼想的？我們可不像「午夜」他們能夠進行傳承啊……」月開口說道，

「姐姐……你還是少說些吧……」因為失去了「映」，萬現在用不了【雙生法】，知會不了月的所思所想所感，但她十分清楚的是，月現在顯露在外邊的創傷所帶來的痛苦，足以讓一個普通人因觸及疼痛閾值而休克。

「好吧……咳咳……看到遠處的包了嗎？拿點血包，咱們恢復一下……」

循著月指的方向，萬看到了他們的褐色旅行背包。沒有想太多，萬便朝著目標奔去。

可路行至一半，劇烈的疼痛在萬的肋部爆發，這迫使萬停了下來，聊作精神上的緩釋。

可萬似乎是用盡了精力，完全沒留給斷肋之切意緩衝的餘地。

「姐姐，我好疼……」萬在意識邁入黑暗前，如是想著，隨後她便向下倒去，沒有任何防護。

看見萬的身軀跌落，月便下意識地去想要去接，可是還未恢復的身體昭示了這一行動的難為。

就在萬與地相界接觸的前一刻，一隻手托住了她的背，將其輕輕放在地上，使她免於傷害。

「這……」月先是一陣錯愕，隨後目光上抬，尋找起手的主人。

那是一位穿著黑裙的少女。而在月粗略打量后，她的視線就牢牢聚焦於那引人注目的漸變黑灰眼影，以及……她掛在腰側，頂面鐫刻著點點繁星圖案的沙漏。

「你……你是……」

「哎呀呀，該怎麼說呢，你好呀，月。」

對方笑著朝月打招呼。

「傳聞五名「午夜」，有一位通常身著黑衣，飾有眼影。」

「然而無人能夠捕捉到她的行跡。」

說完，月將目光降下，呈作謙卑之態說道：

「我向您致以最高的敬意，『辰星』大人。」

「呵呵，你們一個個都這麼叫我，我反而有點不習慣了呢。」被稱作『辰星』的少女聽聞月的話，隨即露出微笑，似是有點不好意思。

而後，『辰星』收起難為情的姿態，在一瞬間將面龐貼近月，以只有二者能夠聽到的聲音開口：「看來，你們似乎遭遇了什麼，能夠告訴我么？」

見傳說中的『辰星』突然以這樣的方式發問，月先是一驚，隨後視線轉移到他處，才回應道：「我們，遭遇了『律令』……」

「她沒有直接抹消我們，反而是……只將我們的「映」取走了。

」

「然後，一切正如您所見，我們負傷在此。」

「是么……原來是那個小偷啊……哎呀呀，真是謝謝你咯！」得到了自己想要的答案后，『辰星』抽離開身子，臉上笑靨再度綻放。

「來，把手給我，我扶你起來。」隨後，出乎月的料想，『辰星』將手遞出，擺出攙扶的樣式。

見到來自對方的好意，月也沒有拒絕，打消了原來自己強撐起來的想法，並將手伸了過去。

既然是來自這位大人的意志，我還是遵從比較好，萬一她不開心了，呃，或許我就沒了……懷揣著這般想法，月的手與『辰星』相觸碰。

隨後，月便感覺有一股巨大的力量在使勁把自己向上拉，其限度早已超過了讓人起身後能夠站穩的界限。

這……月瞪大雙眼。

當月站起后，由於『辰星』的怪力，她又受不住地往前走了幾步，才堪堪穩住身形。

「多謝……大人。」月朝著『辰星』的方向行了個禮，擠出微笑，以示感謝。

即使心中的怒火和對方放蕩的笑容不斷衝擊著月的理智，可最後她還是忍住了。

面對眼前黑衣少女「哎呀呀，你怎麼了，對不起，力氣稍微用大了點……」的道歉，月深知打不過和惹不起，於是只好點點頭，沉默地表示接受。

「哎呀，是我考慮不周，沒想到你的傷勢。欸，這樣吧，我替你們療傷，就當賠禮了，好不好？」『辰星』突然上前，握住月的手，向後者發話。

「那就……勞煩大人了……」月平靜地說道，沒有表現出一絲情感的波動。

「好嘞，讓我做個準備！」『辰星』歡脫地答到，之後便邁開步伐，離開了月的視野範圍。

『辰星』大人這個性，真是異於常人啊……月只能如此在心中感嘆道。

剛剛為了掩飾自己眼中的不快，月只能低著頭和『辰星』對話，視野範圍只有腳邊一隅。

現在當月抬起頭，想要看那位大人是如何為自己和萬二人準備療傷的時，她卻在之後後悔做這個動作了。

因為在遠處，那名少女正將褐色包里的所有東西傾倒出來，口中還碎碎念道：「白色的……粉色的……」

月頓時怔在了原地。

在經過激烈的思想博弈后，月決定不去管遠處的情形，轉而準備去看看萬的情況。

而一想到萬，月的心裡就倍感擔憂，害怕受了什麼無法逆轉的傷。

加快腳步，來到氣息微弱的萬身旁，蹲下身去，月察覺到後者的面容上布滿了因痛苦而帶來的猙獰。

月的手因此顫抖起來。

而在仔細地用血族之間的感應探查萬的全身過後，月臉上的陰翳更加濃厚，因為掃描一遍過去，她發現萬的肋骨早已盡數斷裂。

唉……是我沒有保護好她……月不禁深深自責。

緊握右手，集中精神，卻感受不到一絲星力的律動。

這就是……非「蘇生者」的感覺么……還真是……無力啊……月苦澀地想著。

在月與萬相處的同時，『辰星』正在津津有味地為著自己的治療做準備。

此刻的她很是興奮，在將月她們的包傾倒一空后更甚。

嘿嘿……原來她們平日里是這麼穿搭的么……長見識了……絲毫沒有遮掩，『辰星』將內心的激動表現在了臉上。

即使察覺到遠處月向此處投射過來的怪異目光，『辰星』依然不為所動，維持著原狀。

只是她腦海中的想法卻變為了另一個。

現在她正調動星力，準備執行自己的醫療。雖然是第一次上手，不過她還是有信心的。

如果出事了……就找『極樂』算賬去，反正他也打不過我，嗯……就這樣……

秉持著這般想法，她帶著幾個血包走到了月的身旁。

「哎呀呀，打擾到你們了么？或許我來的不是時候？」『辰星』將血包隨意丟在月的腳邊，漫不經心地說道。

「不，大人，您來的真是時候。看樣子，您已經準備好了？」月看向對方，沒敢直視，只是試探性地低頭回道，雖然她對『辰星』的行為表示不解，但依舊決定耐下性子，看看接下來事情會因這位「午夜」的掌握側如何發展。

自從來了這個世界，月與萬的恢復速度就變得異常地慢，即使喝血包也無法加快這一進程。而所有的人類藥物也無法對她們產生任何治療效用，反而毒性依舊得以發揮，這一點月心知肚明。

不過，您要怎麼做呢？月期待地看向『辰星』抬起的右手，但不知為何，又夾雜了一點后怕。

但隨後發生的事證明了擔心是多餘的。

『辰星』飛快地在月與萬兩個人的額頭上按了一下，無人知曉其原理。而後，又經過了微不可察的一瞬間，月便感覺自己身上的傷痛消弭了，全身的力量感也回歸了一些。

她又立即看向萬，發現她臉上的神情也漸漸平和了下來，感應中骨折的地方也恢復了原狀。

「感謝您，『辰星』大人……您……欸？」稱謝的話語出口一半，月卻發現剛剛還在原地的『辰星』就如同人間蒸發，倏地消失了。

也好……符合她的性格……月無奈地搖了搖頭。

隨後，她將目光投射到萬的身上，滿含溫柔與關切。

注視了好一陣，為萬整理了有些凌亂的長發，月才起身，前往收拾那一堆散落的物資。

讓她在意的是，剛剛在她腳邊的幾個血包里的血都空了，還沒得很乾凈，並且，自己和萬的幾件貼身衣物似乎也消失了。

前者讓月驚嘆，後者讓月惱怒。

不過，當月將東西收拾妥當之後，她才發覺自己能有時間去粗略看看這周圍的空間了。

由一個個黑色銀邊六邊形構成的起伏大地，由無盡繁星點綴的朦朧穹頂。

而在月環視之時，一個讓她心肺驟停的東西出現在了她的視線範圍內。

那是……屬於月的，「遺忘沙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