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伊文困惑地躺在堅硬的床板上，在黑夜的中心，喘息聲回蕩在整個房間，眼前依稀有一束檯燈的光打進來。他試圖想象自己到底發生了什麼，在他昏暗的視野中只有幻影、暗示和非人類的視網膜反射出月光時發出的時隱時現的幽光。

伊文緊張了，他聞到了漆黑走廊中散發的恐懼氣味。屏住呼吸，眼神微眯，某種隱形的東西悄然接近，直到它來到了月光下。

斑駁的月光如水般滑過它的身體，黝黑的皮毛反射不出一絲光亮，但那幽綠的獸瞳在這朦朧的月光下顯得格外明亮，是一隻黑貓。

「人們只能看到他們所觀察的事物，而他們只觀察大腦中已經有的事物。」

伊文腦海中浮現出這句話來，他盯著眼前的黑貓，彷彿看到了死神送來的禮物，興許這是在嘉獎他在戰場上讓死亡的鐮刀飛舞。

似乎感受到了伊文的注視，黑貓止住了接近的腳步，短小的耳朵靈敏地直起，它沒有叫，無聲無息地重新融入黑暗，月光下空無一物，讓人懷疑眼睛出現了幻覺。

「咯吱吱～咯吱吱～」

老舊的木質樓梯壓抑著聲響，一個黑色身影在黑暗中摸索著走了上來。他顯然努力不想發出噪音，但厚重的靴子踩在木板上的啪嗒聲清晰可聞。

他站在卧室的房門前，這裡總算有些亮光了。扭頭看向左邊的昏黃燈光下房間的情形，當看到正在熟睡的小女孩時，他的臉上露出一絲邪笑。

他原本忐忑的心放了下來，取而代之的是一種莫名的快感。但好在他清楚自己的任務，他還有一個目標要完成。

「吱呀～」

推開半掩著的房門，黑洞一般的房間將他吞沒，他看了看身後的燈光，然後輕手輕腳地朝床走去。途中他踢倒了什麼，或許是玩具。他走到床邊雙手猛地抓住被子，他的心臟撲通撲通地急跳，但他撲了個空。

對於眼前的狀況他並沒有什麼經驗，他坐到床邊喘息了幾聲，他想了想，重新站了起來。

他不再壓住腳步聲，貓捉老鼠的遊戲讓他覺得自己很蠢，他沒有那種專業素質，好在他的目標只是兩個小孩，或許一個也夠用。

想到這，他徑直走向對面的房間，粗暴地將女孩從床上抱起。

「啊！」

女孩驚醒，被陌生人半夜抱起，不知所措的她本能地尖叫起來。

男人有些慌亂，大手緊緊地捂住女孩的嘴，讓她發不出一絲聲音。女孩的掙扎格外有力，他不得不用另一隻手錮住女孩的身體。

他衝出走廊，然後便看到了黑暗之中火花迸濺。一聲震耳欲聾的槍聲隨後傳來，他的身體重重倒地，臉上帶著凝固的恐懼。

伊文有些懊惱，當他聽到樓梯上第一聲腳步時他便察覺到了不對。在他的記憶中這棟房屋只有一個女人和兩個小孩。那沉重的腳步壓得樓梯呻吟作響，顯然來者是一個男人。他本打算躲到主卧室等著男人上鉤，但這個膽小的蠢賊壓根沒要搜索的打算。

「哈莉，你還好吧？」

費力將哈莉從屍體的懷抱中拉出來，伊文看著滿臉是血的女孩，女孩卻也不可思議地看著他。

「我們先離開這裡。」

女孩沒有喊叫，伊文拉著她的手跑下樓梯。屋外靜悄悄的，周圍的建築看不到一絲光亮，只有極遠處鬼影幢幢的高樓大廈閃爍著燈光。他們居住的地方是最偏遠的城郊，如果不是刻意尋找，這裡不會有計程車願意來往。

泥濘街道上的兩排車印延綿前方的城市，伊文知道是非之地不可久留，至於報警，且不提離這最近的警局足足有十五公里的鎮上，他壓根沒想過去向陌生人求助，鬼知道那個人背後的勢力是不是跟當地警局有勾連，這並不奇怪。從那人一進屋子裡目標明確地直指兩個小孩的房間，他都沒去看主卧室有沒有人在，顯然對於屋子裡的信息他早有預料，可惜到死他也想不到為什麼會死於一個小孩之手。

伊文也想不到自身的狀況，他現在正發愁該去哪裡，要是以往他有足夠的安全屋供自己休息，或許那個女人也有這樣的地方，但現在不是猶豫的時候，至少在野外找個藏身之所並不太難，可要去城市裡，伊文可不會去賭那裡的人都民風淳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