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五章 白玉小劍

一路上，陽鎮武的嘴基本就沒停過，方清然從他那邊，獲知了不少有關超凡的信息。比如說超凡協會的規章制度和福利待遇，再比如說，超凡者之間等階的細緻劃分。每一超凡等級中，依據靈性之火燃燒強度，會劃分出四個小等級。像是他這樣新突破的超凡者，目前皆處於螢火的最初級階段，也即是……螢火初段。在初段過後，仍要經過中段、高段兩個級別，才抵達晉級的門檻。晉級的門檻，被單獨劃分出了一個等級，其名曰——極限。只有抵達了一階螢火的極限，方有資格仰望向二階光燭。抵達設立於寧城最繁華區域的超凡協會分部，方清然在陸伶和陽鎮武的帶領下，徑直來到負責服務新晉超凡者的專櫃前。當站在櫃檯前的時候，方清然明顯感受到了來自大廳內部各處投來的關注眼神。大家顯然對他這位新晉超凡者，頗感興趣。這很正常，相較於普通人來說，超凡者的數量稱得上稀少。而且，這還是在晉級流程逐漸專業化情況下才慢慢發生的改變，放在虛界入侵前期那些年，說是罕見也不為過。當年摸著石頭過河的晉級者，失敗十有七八。「請您從火種中調動出一絲靈性之火於拇指，並將拇指放置在邊上的這台設備，持續按壓三秒。」櫃檯內工作人員多瞄了好幾眼方清然的白浴袍，勉強維持住甜美的公式化微笑。雖說在這裡幹了些年，知道有部分超凡者較為特立獨行，但剛洗完澡也不換身衣服，就巴巴跑來註冊的，真是頭一次見。還有，那斜插在背後的，絕對不是劍柄，是木棍吧！就算刷了層銀漆她也能認出來！等方清然依照著指示完成動作，她按捺下吐槽的強烈慾望，伸手往大廳不遠處的一側照相室一引。「接下來，再去裡面照一張證件照就行了。嗯，沒有特意的限定，先生您可以擺出個自認為最帥的pose。等出來后，我們就會給您安排好一位負責引導的老牌超凡者，協助您熟悉超凡后暴增的力量。」方清然表示收到。數分鐘后，他整了整白浴袍，從照相的房間中走出。照相室外，早有一位懷抱三尺青鋒，藍衫束髮古裝打扮的青年，等候在陸伶、陽鎮武身旁。「引導者，木華劍館，謝鈞。」古裝青年抱劍在胸，向方清然抱了抱拳。聽到對方自報家門，陸伶忍不住仰起小臉，仔細得打量向對方。「方清然先生，沒錯吧，請隨我來。」謝鈞和善的笑了笑，在前方領路，領著三人穿過大廳，步入長廊。察覺到衣角被輕輕拽動了幾下，方清然低下頭，發現是陸阿姨在搞小動作。她嘴唇蠕動，方清然解讀出了小蘿莉唇語想表達的意思。木華劍館，正是陸阿姨打算把他引薦去學劍的地方，開設劍館的館主，是劍聖前輩曾經教導過的弟子。具體想表達的意思，是希望他等會適當的下手輕點，別把人揍得找不著北。「懂！」方清然一陣猛點頭。在前引路的的謝鈞，實則也在暗中觀察方清然這位新晉超凡者。他擔任引導者至今，也有一個多年頭了，今天是他第一次引導到這樣年輕，明眼就能看出來尚未成年的超凡者。百分之一百，是某個學校的天才！像是他們這種引導者，大多數情況下能接觸到的新晉超凡，基本是工作了好些年，才攢夠資源晉級的三四十歲中年人。「作為前輩，看來要稍稍收點力，免得嚇到小天才了。」他在心中默默想著，領頭穿過長廊盡頭的大門，燈光明亮的大型會場落入後方三人視野中。觀眾席台上，三三兩兩的坐著幾人，時不時關注向下方基本處於一面倒的戰鬥局勢。正在交手的雙方，一位精疲力盡，似乎是正處於中年危機的地中海男子，另一位進退有據，身著武道服，濃眉大眼。「等待這一場引導對戰結束，就可以輪到我們了。方先生，你有什麼關於超凡的疑問，現在都可以儘管問出來。我知道的，一定盡量解答。」側頭看向身邊的少年，他的話語很是溫和。引導員這份兼職每個月能領到不少錢，為避免拿著錢良心不安，他會盡心儘力的引導每一位新晉超凡者。「嗯……」方清然冥思苦想了一陣，搖搖頭。他沒什麼需要解答的地方，在來之前的路上，該知曉的早已通過陽學長了解清楚。「沒問題么？也是，能這麼年輕晉級，家境應當也差不到哪去。」腦補了對方的家庭環境，謝鈞看到場上的兩人收招而立，微笑開口：「那我們就不過多耽誤時間，直接開始引導對戰吧。」似是有意想要顯擺下自己的實力，他騷包地一撩劉海，縱身一躍，如大鵬展翅般舒展雙臂，穩穩落在會場中央。見方清然轉回樓道，又一臉平靜的從會場入口走出，他滿意地出聲道：「很好，我等超凡者就要這般泰山崩於前而面不改色，戒驕戒躁，時刻保持心靈的鎮定。」懷抱著劍鞘，他也不耽誤時間，開門見山：「你可以不用這麼緊張，我們只是在進行練習性的引導式對戰。這樣子，你先全力對我出手看看，我好觀察下你對超凡力量的掌控程度。再根據這些對你量身定製本次的引導環節。」「全力？」方清然咀嚼了下話語中的含義，重複了一遍。「是的，全力。」謝鈞自信一笑：「你不用擔心傷害到我，我的經驗極為豐富……」話音未落，他的聲音突兀戛然而止，臉上表情變化精彩至極。額前一縷冷汗滑落，手按劍柄，肌肉緊繃，卻是一動不敢動。頸動脈、心臟、眉心、前列腺……各個致命部位彷彿同一時間被無形的劍鋒抵住，只要他稍有動作，便會迎來毀滅性的打擊。他吞咽了一口口水。這樣的感覺，他並非首次體驗。可……可那是館主師父苦修一生，才勉強踏入的劍道領域啊！他竟然從一個未滿十八的少年身上，感受到了和館主如出一轍的劍道領域壓迫感？！荒謬，荒謬到即使親身經歷，他也很難想象這是真實發生的事情。「咕嚕。」唾液從喉管滑落的感觸無比清晰，他在笑，但笑起來比哭還難看：「我我認可方先生的實力，可……可以跳過對戰，無需引導。」聽到對方的話語，方清然比剛剛更加疑惑了。他才先手放個劍豪領域，還沒正式開打呢！怎麼就對戰宣告結束？但既然人都認可他通過了，他也不能強硬得拽著對方再來上一場擊劍交流。唉，虧他還等著見識下木華劍館的劍術，結果啥也沒有，沒意思沒意思。注視著少年遠去的背影，謝鈞雙腿發軟，撲通一聲跌坐在場地上，大口大口喘著粗氣。就這短短的時間裡，汗水浸濕後背，整個人恍若剛從水裡撈出來的一樣。顫抖著從青衫中掏出手機，他試了好幾次才按對號碼撥通電話。當電話另一頭響起靠譜的中年男性聲音，他舔了舔乾澀的嘴唇，嗓音發抖：「師……師父……我好像遇見……真正的劍道天才了……」「哦？」某間劍術道場內，仔細地擦拭著一柄白玉小劍的儒雅中年動作微微停頓。若是方清然在場，定然能看到他擦拭的白玉小劍上，環繞著一圈圈破碎字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