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突破

雙腳與肩同寬，雙手自然下垂，呼吸綿綿，其意深深。眼眸下垂的高歡，緊守紫府中一點神意，放鬆全身，全身骨骼隨著內力的運轉，自然慢慢起伏。

如蛇伸縮，如濤起伏，筋骨和經絡脈輪中內力逐漸融合為同一節奏。皮肉、筋骨組合在一起，猶如一條長龍。

只是天靈蓋處無法變化，這條大龍不論如何屈伸變化，就是無法騰飛九天。

高歡並不著急，這些天來，曰食火熊肉過千斤，體內的精氣已經充足到要爆的程度。筋骨起伏如龍，要消耗巨大的精力。可此時的高歡，卻全不在意這種程度的消耗。

起伏如龍的秘法，不斷積蓄著力量。牢固如石的天靈蓋，在一絲絲勁力的滲入下，逐漸鬆動。

「柔而不軟，綿而不斷。」勁力按照口訣運轉，絲絲縷縷，覆蓋整塊頭骨。隱隱間，高歡已經感應到那一絲連通的契機。

內力纖細如髮，綿綿而上。

微微顫動的天靈蓋隨著全身骨骼節奏起伏，不知不覺間，天靈蓋已經煉化。全身骨骼連接成一條大龍。龍首既成，就是龍飛九天之勢。

龍飛九天，並非高歡要飛起來，而是神意和筋骨的結合，起伏的大龍徹底盤活，再不受拘束，可以任意伸縮起伏，真如一條騰雲駕霧遨遊四海的神龍。

神龍，動，翔於九天之上，藏，游於四海之內。呼則成雲，吐則成雨，駕馭風雷，神威無限。

心中突然掠過的明悟，讓高歡感受到龍的真意。身與力合，力與心合，心與神合。高歡似乎化作一條神龍，猛然躍升九天之上。

剎那之間，身心、神魂和天地形成奇妙共振，一種強大的武道意念在高歡心神中盤旋成型。

理解武功中的武道意念，那是真正領會武功精髓的表現。武道意念不斷的強大，到最後甚至能結合天地元氣外放，形成武道法相。武道法相是武者心意所凝，雖非生靈，卻有著各種神妙絕倫的能力。

凝成武道法相的武者，從此天高地闊任其縱橫。高歡離那一步還有著無比遙遠的距離，但他已經邁出了極為關鍵的第一步。

「轟……」隨著心內神龍的騰飛，似乎有一記雷霆在高歡識海內轟然炸開。

眉心后是藏神竅，藏神竅后是神道，神道之後就是髓海所在。髓海是人至關重要的要害，所以有天靈蓋這塊最為堅硬的骨頭保護。髓海之內，就是神魂所居。

此處，道家名紫府，佛門曰識海，魔道稱玉京，儒家號髓海。不論名稱如何，都不會改變其神魂居所的實質。也是修者最關鍵的姓命所在。

高歡經過兩世的磨礪，心志堅韌無比，猝然遇變，卻神穩氣定，牢牢守住心神不動。一記驚雷之後，就有一股清涼如風綿綿如水的元氣自天靈處貫入。

「通竅！」這個念頭在高歡心中一閃而過。邁出這一步，意味著高歡不但煉成伏青龍秘法，更打通頭頂百會穴竅，正式邁入武者第三階的境界。

第一次感應元氣，高歡既欣喜又新奇。元氣從百會穴竅處貫入，按著內力運轉的途徑，徐徐運轉。

高歡知道，天地元氣並非自身之力，引動時要分外小心。尤其是他初次引動元氣，更要小心謹慎，不要被元氣傷了經絡脈輪。

徐徐吐納引導天地元氣，和自身內力慢慢融合，那股充盈強大的感覺，不同於自身內力外力的強大，感覺極其特殊。

雖然意外晉級武道第三階的『氣力』境界，高歡卻並沒有狂喜。要論根基之紮實，紅蓮寺數百名入室弟子沒有人能和高歡相比。

十歲跨入內力層次，八年來，高歡已經把肉身淬鍊到極致。一旦完成伏青龍秘法，打通穴竅本就是水到渠成的事。

能夠吐納天地元氣，就能以天地元氣淬鍊己身，其效率和效果都比之前強上十倍不止。而晉級第三階，也讓高歡的修為暴增。

如果再次面對彭秀，不需要再處心積慮的暗算，正面搏殺，彭秀也絕挺不過三招。

開通穴竅，引入天地元氣，不止是力量上的增加，同時也開通另一處力量根源。這種是本質上的變化，對於修為的提升，難以準確的用言語來表達。

高歡心思若存若無，徐徐吐納元氣時，突然靈光再閃，伏青龍，本意應該是指東方青龍，屬木，對應東方天空的青龍星宿。

以青龍秘法運轉，正應該對應天生的青龍星宿。

雖然深藏地下，卻依然無法阻擋星力變化。高歡靈光一閃，識海內的隱約成型的一隻小小青龍突然昂首作勢，和夜空上的青龍星宿相互呼應。

無形星力受高歡神念所引，猛然貫入高歡識海。識海內的那條青龍身上，依次閃耀出七點湛藍光芒，對應著青龍七星。

星力也是天地元氣的一種，並無特殊之處。只是高歡修鍊的伏青龍，本就是對應東方青龍星宿創建而成，高歡靈機一動，心領神會，領悟伏青龍秘法真正神髓。

金剛五相輪，分為金剛、五相輪兩門法訣。兩門法訣一外一內，一陰一陽，相輔相成。其中，五相輪共分白虎輪、青龍輪、玄武輪、朱雀輪、麒麟輪。

金剛五相輪本是大元國飛龍寺的無上秘傳。飛龍寺是佛門密宗，講的就是七脈五輪。五相輪，也正是源自五輪之法。

此時，高歡領悟青龍輪的秘藏真意，識海內化成的青龍按著元氣運轉，自然停到眉心輪的位置，盤曲如環。自百會穴貫入的元氣，在經脈內運轉一周后，最後注入眉心輪的青龍之內。

星力的不斷灌注，眉心輪的青龍愈發清晰，到最後，甚至可見麟角之像。青龍佔據眉心輪，成為運轉元氣的中樞。

青龍輪的凝成，讓高歡吸收、運轉元氣的效率大幅提升。而和識海緊密相連的青龍輪，也讓高歡神魂更加凝練，心神空明如鏡，洞徹萬物。

種種奇妙之處，讓高歡這時才明白，為什麼這門法訣叫金剛五相輪。

這些雜念就像是浮塵般，在高歡心中一閃而過，卻留不下任何痕迹，更別說撼動高歡如明鏡般的空明心神。

借著靈機一動的明悟良機，高歡心神沉入若虛若空之境，任由體內元氣自然運轉，再不做任何干涉。

也不知過了多久，高歡才心生感應，全身微微一震，緩緩睜開眼眸，從最深沉的入定中清醒過來。

黑暗的地下洞穴，卻猶如白晝般明亮。身旁的飛雪，眉發清晰可數。飛雪體內運轉的元氣，也有著極為清楚的感應。敏銳無比的六感下，世界，從沒有如此的清楚明白。甚至無形的天地元氣，似乎也可也伸手掌握。

就像是從一場大夢中清醒過來，世界雖然沒變，卻少了那種朦朧虛幻。這種感覺，美妙的無法形容。

高歡的目光有如實質，精光閃耀如刃般刺人心膽。飛雪先是為高歡鋒銳的目光所驚，隨後又欣喜無比，「可醒了，人家好擔心啊！」

「我入定很久了？」高歡有些驚奇的問道。

飛雪連連點頭，「已經過去七天，再不走就來不及了。」

高歡一笑，揉了揉飛雪腦袋道：「著急了吧？我們這就走。」隨後又安慰道：「放心，一切盡在掌握。」

「切，要不是我拚命用元氣刺激你，你死都不知怎麼死的！」看到高歡狀態良好的清醒過來，飛雪心中歡喜，也有心情和高歡鬥嘴了。

高歡正要邁步，卻發現身上的衣服像是浸油了一般，油膩粘濕，臭味刺鼻。高歡心念一轉，就明白是因為進入空靈無念入定的至境，元氣自發運轉，重新淬鍊身軀，體內雜質和無用的油脂都從皮膚排泄出來。

「洗個澡先……」交代了一句后，高歡就去了地下河，痛快的清洗了身體表面的雜質油膩等物，再把腸胃內的廢物也排泄乾淨。雖然七天沒吃飯，卻是渾身上下內外都清爽凈透，狀態達到有生以來的最佳。

七天的入定，天地元氣淬鍊下，吃的火熊肉全部被消化，高歡的身體形態再次回復來之前的樣子。只是內里的臟腑、筋骨、皮肉都變得更加強韌堅固有力。

內褲，內衣，束腳長褲，再扣上來自周萍的黑犀護腰皮帶。這條皮帶寬三寸，上面的插槽還別著六把飛刀，不但能護住腰腎要害，還能暗藏武器。最後在套一件黑色長衣。身形幾經變化回到原點，這件黑色長衣穿起來還是正好。

入室弟子的服色就是黑色，高歡和飛雪，不論喜好，也只能穿黑色外衣。但具體到個人，可以在衣服式樣上作出更改。

高歡的師傅法相為人古板強硬，他的弟子只能穿這種如僧衣般的黑色長衣。

紅蓮寺是並不是真正的佛寺，只是供奉的一尊紅蓮聖佛，據說是天蓮宗的開派宗主，才稱為紅蓮寺。

寺內不少強者做僧人、道士打扮，卻沒有任何人會遵守佛道兩門的戒律。嚴格的說，這是一種宗門傳統，和真正的佛道沒有什麼關係。

高歡光頭、黑衣、麻鞋，如果走到外面，肯定會被認為是和尚。但在宗門內，卻是很正常的一種打扮。

「別臭美了，快走吧，遲到是會死人的！」等的不耐的飛雪在上面嬌聲大喊著。

高歡一笑，「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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