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5章相術
這時候城門又關,弔橋未拉,所有獵戶和鄉夫都走了個乾淨,周圍只剩了王武、雷慕書和謝不了三人。原來城外的百姓都和謝不了一個想法,都怕是賊人賺城,沒一個敢出來瞧熱鬧。
「那傢伙確實惡霸,昨兒老子在獅子樓差一點被他打殺。」雷慕書說。
「雷兄弟放心,這個不會,您和王武兄弟在陽谷縣的安全絕對有保障。」
「感謝丐幫兄弟們。」
「不謝。」
「雷某打算調一船鹽來陽谷,不知可行與否?」
「這個不在謝某職權之內,但想來只要是雷兄弟向上面開口,一定可行吧!畢竟幫主很看重兄弟。怎麼?雷兄弟還真打算和那西門慶做生意?他那種人,和官府勾連太深,可不在丐幫朋友之列。」
「謝堂主,雷某會看相,我看那西門慶不久將死於非命,他那些不義之財咱們取一點不過分吧?」
謝不了以為雷慕書要殺西門慶,霸佔他家產,心中冷笑,「嘿嘿,人家懷疑他是騙子就要打殺人家,這傢伙原來也是個心狠手辣之徒,陳大臉也許說對了,丐幫叛徒說不準真是他,奈何幫主不信,徒喚奈何!」
「不會禍及他妻兒吧?」謝不了問道。
「他一定是因為女人而死,被斬去頭顱。」
「女人也是欺男霸女的惡人?」
「應該不是,大概是被西門慶欺負的可憐人。」
「這......雷兄弟雖不是丐幫人,但動用丐幫力量濫殺無辜......恕謝某不能從命。」
雷慕書轉過臉看向謝不了,笑了起來,「呵呵呵,謝堂主以為在下要殺西門慶?」
「不是這樣?」
「當然不是。我只是看見他面相命不久矣。四個月後,來年三月西門慶必死。」
謝不了也笑了,微笑,「雷兄弟真有本事看人壽命長短?何時死亡?」
「懂一點。」雷慕書此時雖感覺到了謝不了對他不似以前熱情,篤定他大概不會伸出手讓他雷慕書看手相,但也怕他隨便拉個人來讓他算命,忙又補充說:「也不盡准,只是那西門慶橫死之命太掛相,所以在下才敢大膽說話,別的人俺可看不準。」
謝不了繼續微笑,他心中並不信西門慶還有四個月壽命,認為定然是雷慕書另有陰謀詭計,但也不好直接點破,只好轉圈說起相術。
「雷兄弟,這個觀人命運呢!謝某人也是懂一點的。一個人,看他的家世背景、學識智慧、以何為業,再看看他喜歡什麼,什麼性子,交些什麼朋友,確實大致能看出此人的一生命運以及近期運勢。從古至今,在人上者,誰不會這一套?行走江湖,這一套可謂是保命秘術,謝不了很早就懂。但要說誰能看得准一個人還剩四個月壽命,除非兄弟你是大夫看得出他身懷暗疾。但兄弟你又說他四個月後乃是被人砍去頭顱橫死,這未免太過神奇。除非兄弟你知道些咱們丐幫不知道的內幕,知道另外有勢力要弄他。但依謝不了看來,這更不容易,西門慶那傢伙能量不小。」
「謝堂主見識卓著,令人佩服,那些江湖上算命的騙子聽了謝堂主的議論,非五體投地佩服不可。」雷慕書贊道。
可是謝不了面對稱讚,並不為所動,臉上不改微笑樣子,繼續追問:「究竟雷兄弟如何看出西門慶四個月後要被人砍去頭顱的?那傢伙功夫不弱,尋常閑漢可砍他不得?」
這問題可不好回答,正好有幾個老百姓探頭探腦出門觀望,有一個認識謝不了的問道:「謝掌柜,景陽岡上老虎真被打死了。」
「打死了。」謝不了沒好氣地答道。
那人還要啰嗦,「怎麼城門又關了?」
話猶未了,只聽得城門處「軋軋」連聲——那城門又開了,眾百姓發一聲喊,「城門開了,看老虎去了。」
於是有人往城門跑,有人往家中跑,跑去家中叫人一起去看熱鬧,一時間大人叫孩子喊鬧了好一會。
終於稍微安靜了,雷慕書嘆道:「他們要是能把看熱鬧的勁頭拿出來去打老虎,世上就不需要打虎英雄了,多好!」
謝不了沒能聽明白,「啊,什麼?」
「謝堂主,世上為什麼有惡霸?」
「惡乃天生。」
「惡是天生,但惡霸不是。」
謝不了停頓了一下,「也對,在下明白兄弟剛才說什麼了。老虎不可怕,可怕的是大家不敢去打。」
「謝堂主您八歲闖江湖,闖出名號又去讀書明理,雷慕書很是佩服。」
「你他媽要說什麼?」謝不了心中暗罵,嘴裡說道:「不敢,不敢,兄弟謬讚了。謝某不明白的道理還有很多,這不就要請教兄弟為什麼言之鑿鑿說那西門慶四個月後必死嗎?其中定有學問,還望兄弟不吝賜教。」
「謝堂主認為惡人一定會遭報應嗎?」
「也不盡然,有的就遭了報應,可也有的安樂一生。」
「雷某認為沒有不遭報應的,凡是安樂一生的,都是立地成佛的。」
謝不了心中不能同意,可他做人圓猾,精明透頂,向來不與人做無謂的口舌之爭。只是此時他太想打探出雷慕書背後有什麼勢力了,丐幫出了叛徒令他很擔心,多少年都沒有這麼擔心了。他八歲就在幫,丐幫不僅是他安身立命的所在,也是他寄託心靈所在。
「雷兄弟的意思是說四個月後西門慶要遭報應?恕謝某眼拙,看不出來。」
「看來謝堂主和西門慶不是朋友,連坐在一起吃飯也沒有過。」
「沒有,謝某永遠不會和他成為朋友。」
「雷某昨晚和他同處一室,交鋒良久,看得分明,那傢伙貪色縱慾,身子骨已經爛了。仗著平日伙食好,有銀子吃補藥,維持個外面樣子罷了。謝堂主說尋常閑漢砍不動他,要我說,隨便一個閑漢都砍得動他。真遇到了好漢,他根本撐不過兩招,恐怕到時候他連逃跑都沒有力氣。」
「有這麼嚴重?」
「謝堂主如若不信,請去查他平日吃些什麼葯。」
「那為什麼一定是四個月後呢?雷兄弟聽說了什麼?是不是有什麼人要對他不利?」
雷慕書無法,只好說瞎話,「我看他臉上生命紋也就四個月了。」
謝不了依然不放過,「雷兄弟又怎麼篤定他是被砍去頭顱而死?」
「瞎猜的,不過倒也不是胡亂瞎猜,有跡象。」
「哦,說來聽聽。謝某認為跡象應該比什麼生命紋靠譜。」
「我昨兒聽幾個人都說西門慶專愛娶有錢的寡婦,有錢的妓女,以霸佔人家財產。這裡雷某請問謝堂主,那些寡婦的夫家勢力,那些妓院主人作何態度?」
謝不了終於點頭,但嘴中還是不服,「這個跡象......可據我所知,李嬌兒的妓院主就是一個老太太,沒啥勢力,孟玉樓的夫家娘家更不堪,尋常百姓爾,究竟是誰四個月後能殺得了西門慶?」
雷慕書當然不敢直說潘金蓮毒殺親夫和打虎英雄武松為兄報仇,說出口來,恐怕他要解釋的更多,暴露了穿越者身份可不好玩。靈機一動忽然想起了說書的春柳。
「謝堂主知道春興茶館說書的柳春先生嗎?」
「怎麼?難道是她?」
「是不是她我也不能知道。不過昨兒在春興茶館雷某聽說西門慶已經讓媒人去她那裡提親了。」
「啊!」謝不了聲音高了起來,「那柳春五十歲了!」
「是啊!西門慶可恨就在這裡,昨晚我看了,他也才二十六七歲而已。說是娶柳春,其實他的打算是把柳春手下姑娘全部弄去,替他掙錢。如此毒辣,他該不該遭報應?」
「這事確實?」
「昨兒那個春紅親口給在下說的,說的時候咬牙切齒,恨不得殺人。那時候我還沒見過西門慶,當時在下就想了,『這西門慶也就一縣之霸而已,不要命了嗎?柳春雖然身在樂籍,可是人家縱橫南北說書,是江湖人物來的,還可能識得大官。』結果我到了獅子樓一見西門慶,第一感覺就是『這小子命不久矣。』分明長著一幅被人砍去腦袋的損樣,再看他臉上生命紋,可不是咋的,也就四個月了。當時我就想,『這小子再這樣下去天天琢磨從女人身上佔便宜,早晚被人砍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