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百三十七章亡者國度

但客廳內扎克里.涅滋華斯坐的沙發上，卻出現了一道僅有成年人半截手臂長的身影，它的形象是一個穿著可愛公主裙的小女孩。

小女孩臉頰圓潤，皮膚白皙，長著一雙碧綠色的大眼睛，好似寶石一般可愛，可就是這麼一位可愛的小女孩，在此刻給人的感覺卻異常詭異可怕。

「有什麼事。」

對於小女孩的出現，扎克里.涅滋華斯臉上流露出一抹意外，然後就看到小女孩抬起手掌，一上一下抓住自己的嘴巴，用力掰動。

咔嚓，一聲，小女孩的口腔直接被撕裂了，可她並沒有感到任何痛苦，甚至還將右手伸了進去，彷彿是在尋找什麼東西。

很快，小女孩從自己的嘴巴里拿出了一件事物，那是一本有著褐色封皮的書籍，看起來就和圖書館的內的沒有區別，可它卻有一個特殊的名字，舊日之書。

「你殺了他。」

扎克里.涅滋華斯表情驚訝，伸手接過小女孩遞給自己的舊日之書後，他輕輕觸摸了一下書籍表面，眼神透著幾分喜悅，但很快就恢復平靜，追問道:

「發生了什麼。」

小女孩一點點將被撕裂的口腔用針線縫合好，然後便將自己無意之中的一次拜訪，以及梅微絲，所遭遇的一切告訴了面前的扎克里.涅滋華斯，並笑吟吟的補充道:

「黛布拉.伊麗莎白，現在很安全，而且梅微絲並沒有發現她的存在，我還毀掉了那個容器，拿回了屬於主的物品。」

「原來是神靈的眷者。」

這番話並沒有讓扎克里.涅滋華斯臉上的喜悅維持太久，他似乎是想到極為重要的事情，低頭看向眼前的舊日之書，伸手按在封皮上，嘗試著要將它翻開。

但他卻發現，舊日之書就彷彿是被膠水黏在了一起，無論怎麼用力也不能順利翻開，這個過程中，舊日之書也像是感受到了他的惡意，儘管沒有被打開，可從心底響起的可怕聲音，還是傳入了扎克里.涅滋華斯腦海，讓他心情逐漸煩躁。

小女孩靜靜望著扎克里.涅滋華斯的動作，可愛的臉上湧現出一抹期待，它換了一個更加舒服的姿勢，將雙腿都放在了沙發上，腦袋也枕在了雙臂間。

它這副慵懶的姿態並沒有維持太久，下一秒，小女孩就忽然跳起，眼中隱隱有怒火閃過，她攥緊了拳頭，不敢相信得低喃道:

「怎麼會這樣。」

扎克里.涅滋華斯停下了手中的動作，皺眉看向小女孩，沒等他提問，小女孩咬牙說出了一個稱呼:

「死神的信徒。」

與此同時，喬休爾.汗薩的人偶店。

此刻，街道上一片昏暗，熱鬧的店鋪內不再有任何燈光，室外的溫度已經降到了零下二十度，加上寒風吹拂起的涼意，見不到任何一位行人，就連流浪者也早就放棄了容易得到食物的街頭，選擇某些被廢棄的房屋躲避。

「就是這裡。」

夜幕下，幾道身穿黑色呢質風衣的人影突然停下了腳步，同時把目光看向遠處街道中央的一家店鋪。

藉助夜空中藍月的朦朧光暈，幾人看清了那家店鋪的全貌，透明的櫥窗後站著一道道或高，或矮的黑影，它們一動不動，靜謐得讓人毛骨悚然。

隨著距離靠近，你會看到那些黑影居然是一個個的人，它們臉上的表情豐富多彩，有的在悲傷，有的在喜悅，還有的在思索，但下一秒，你就會發現，它們似乎只有這個表情，沒有其他的情緒，而且它們的手腳都是冰冷的，彷彿沒有生命的屍體。

幾道身影迅速分散開來，和人偶店始終保持著距離，等來到預定位置后，他們快速從口袋裡拿出一種種材料，一瓶瓶藥劑，在地上描繪出指向偉大存在的符號，然後開始揮舞手臂，擺動身體，跳起了某種詭異的舞蹈，口中也隨即念誦:

「徘徊於生於死之間偉大的存在，您是不朽和死亡的掌控者，無盡靈魂的歸屬，永恆神國的主人，我祈求您打開神國的大門，接受眼前這些沒有歸宿的亡靈，讓它們成為您神國的一員……。」

一遍遍的祈禱聲讓周圍環境變得安靜了許多，並吸引來了許多難以用肉眼看到的靈，它們有男有女，甚至還有幾歲的孩子，每一隻靈的表情都十分木訥，似乎是在長久的徘徊中喪失了思考能力。

很快，越來越多靈聚集到了這裡，有些開始模仿那幾人的動作，揮舞起自己虛幻的手臂，動作從開始的生疏，迅速變得極其熟練，和那一句句的祈禱聲形成了共鳴。

可它們的身體卻正在變得模糊不清，最終化成了點點星芒，匯聚成了一扇漆黑，遍布腐朽痕迹的虛幻大門。

咣當，一聲，大門緩慢而沉重的向內推開，露出了裡面的場景，那是一片黑霧交織成的世界，隱約能看到有一道高大身影坐在王座之上，頭頂戴著漆黑王冠，眼窩處燃燒著兩朵幽藍火焰，宛如君主般俯視一切。

這道宏偉身影出現的瞬間，門外的所有靈體立刻抖了抖身體，並出於本能的跪在地上，表達自己的臣服和虔誠，接著同時起身，沖向黑色大門，沖向那片被黑霧籠罩的世界。

透明櫥窗后的人偶內，一道道虛幻身影正在不顧一切的擺脫束縛，掙扎著飛向漆黑大門，哪怕這個過程中有很多靈體徹底消失，但它們仍舊不顧一切的在嘗試。

砰，的一聲，安靜站立在櫥窗后的人偶忽然倒在了地上，彷彿失去了最重要的支撐，接著又是一個，兩個，三個……，就像是多米諾骨牌一樣，越來做多的人偶開始倒下。

漆黑大門緩緩合攏，消失，那種俯視一切的威嚴也被隔絕在了另一個世界，周圍的靈也已經全部消失，只有風在繼續吹著。

時間流逝，黑夜漸漸被黎明的晨曦所取代，天空泛起魚肚白，寒冷依舊是聖約翰帝國清晨的主色調。

對於昨夜斯馬萊曼街上出現的爆炸，警官部門配合兩大教會給出了一個善意的謊言，所以並沒有引起太大驚慌，就連街上的住戶們也都當做了虛驚一場。

「唔，唔，好冷啊……。」

餐桌旁，因為玻璃全部在爆炸中破碎，外界的寒冬一下失去了阻礙它們前進的壁壘，瘋狂將冷意灌注進了房屋內，讓人由內而外的忍不住發顫。

戴著厚厚帽子，又裹了一層被子的小莉娜，牙齒不斷顫抖，小身軀瑟瑟發抖，臉蛋泛紅，鼻尖上還有一滴液體。

「阿嚏。」

她忽然打了個噴嚏，小腦袋搖了搖，又伸手揉了揉鼻子，一副精神萎靡的模樣，就連餐盤內的美味食物她也只是吃了兩三口，換做平時，它們早就一乾二淨了。

「一會我帶你去看醫生。」

梅微絲有些心疼的看向妹妹莉娜，可她說出來的話卻讓莉娜連忙搖了搖腦袋，瓮聲瓮氣的表達抗拒:

「不，姐姐，我已經沒事了，不用擔心我，更不用帶我去看醫生，真的……。」

似乎是想證明自己沒有生病，莉娜伸手掀開裹住自己的被子，從高背椅上跳下，可突然雙腿一陣無力，就那麼摔在了地上。

見狀的梅微絲，立刻扔下手中食物，蹲下身體將莉娜扶起，又伸手摸向她的額頭，觸感滾燙，顯然是發了高燒。

「嘿嘿，姐姐我真的沒事。」

勉強站穩身體的莉娜，伸手拍打了幾下自己紅彤彤的臉蛋，安慰道:

「克倫斯一定不會有事的，他那麼厲害，遇到任何危險都可以自己解決，說不定他現在已經去工作了，等到晚上就可以回家，繼續吃你準備的晚餐。」

梅微絲征了怔，淺褐色的眼眸下飽含了擔憂，但為了讓莉娜能乖乖聽話，她還是努力讓自己露出了一抹微笑。

「嗯，我相信他會沒事的。」

吱呀，房門未被敲響，就讓來者直接推開了，莉娜撇了撇嘴角，看向迎面走來的易萊哲，她本想提醒對方下次要敲門，得到答覆后，才能進來，但忽然想到，這棟建築的主人似乎就是易萊哲，對方這麼做沒有任何問題。

「你們看這個。」

剛一靠近，易萊哲便將手中的報紙攤開在了餐桌上，兩姐妹雖有些不明白，但還是低頭看向他所指的地方，那裡是一條看似不太重要的尋人啟事，但刊登者的名字卻讓梅微絲表情微動，口中低喃道:

「黛布拉.伊麗莎白。」

與此同時，聖塔區某處，豪華的三層建築內。

壁爐里的無煙煤徐徐燃燒，熱量順著管道傳遍建築內的每一個角落，讓溫度始終保持最舒適，最溫暖的狀態。

餐廳內，一位穿著潔白長裙的少女拿起刀叉，不大的餐桌上擺放滿了各種食物，僅僅是白麵包就有兩三種，水果和點心的種類就更多了，與其說這是早餐，倒不如說是在宴會上才能享受到的豐盛食物。

可少女臉上並沒有太多喜色，甚至還能發現她那雙清澈的眼眸中有厭惡閃過，似乎是不滿面前的食物，或者說不滿意溫暖適宜的環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