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技近乎道

四月里的天，冰冷刺骨，白雪皚皚。

耳邊人聲嘈雜，林央猛然睜開了眼睛。

他正坐在行駛途中的馬車裡。

拉開了身旁的帘子，打量了一番街道上熱鬧的光景，林央輕輕的嘆了口氣。

他剛才還在做著正在電腦前努力工作的夢。

現在看來是真的徹底回不去了。

前世的他，是一名程序員，除了在公司正常上班外，也會接一些私活。

林央只記得自己在來到這個世界之前，正在加班加點為客戶定製一個單機遊戲外掛，結果就這麼莫名其妙穿越了。

他已經來到這個世界四個多月，除了剛開始的一段時間不怎麼適應，在熟悉了原身的記憶后也很快的熟絡起來。

這個世界就像是前世的古代，在一些衣著言談，還有建築風貌上都十分相似。

但在風俗習慣，節日氣候這些方面卻又完全不同。

若非林央有這一世的前身記憶，他恐怕會以為自己只是穿越到了古代，而非另一個世界。

所幸他在這個世界的家境很是優渥，並不需要為了生活去奔波勞累。

父親是城中有名的富商，家財就連他這個兒子都無法估量，所以這輩子註定不會像前世一樣為了賺錢而拚命工作，完全可以躺平做一條享受生活的閑魚。

但他並非獨子，只在家裡排行老三。

家中還有一個大哥，正在城中的刑捕司當差，身手不凡。

前段時間剛破獲了一起殘忍的殺人案件，單槍匹馬將兇手緝拿歸案，只等今日在菜市場將那兇手處置后，便可在父親的幫助下，一飛衝天，官路暢通。

除了大哥外，林央還有一個只在原身記憶里有印象，從沒有見過面的二姐。

因為早在多年前，二姐便已離家，至今未歸。

林央聽父親說是二姐被一仙師看中，拜入了一個神秘的修仙宗門。

是的，這個世界有傳說中的修仙者存在！

「這個世界可真古怪，也不知那些修仙者和我想象中的是否一樣？」林央幽幽的感嘆了一句。

若說他沒有想法接觸這種神秘力量，那是不可能的。

畢竟能夠御劍成風，逍遙自在，長生久視可比做個普通凡人過一輩子有趣多了。

但林央曾經詢問過自己的父親，得到的答案卻是，自己兄弟姐妹三人都曾被那仙師檢查過。

很遺憾的是，他和大哥悟性不足，沒有仙緣。

而大哥從小習武，即便不能修仙，一身精湛的武藝也是罕有敵手。

相比起來，林央自己可就是一個徹頭徹尾的普通人了，稱一句紈絝子也不為過。

年齡已至十九的他，沒有修行悟性，且根骨已經定型，再習武也練不出什麼名堂。

不得已之下，林央只能是暫時按捺下心中蠢蠢欲動的念頭，決定安心的做一個富家公子享受生活。

馬車在喧鬧的人流中走走停停，直到過去了好一會兒，才徹底停了下來。

馬兒打了個響鼻。

趕車的侍從拉住韁繩，掀開了帘子的一角，將頭探了進來。

是一個十分年輕的青年，只比林央小兩歲，是林央的貼身侍從，叫做阿流。

「少爺，古玩會到了。」

林央有些不耐煩的看著他。

「說了多少遍，叫我公子，別叫我少爺，這稱呼一點都不文雅，再有下次你這個月例錢沒了。」

「是是是，

公子。」阿流頓時有些惶恐，趕忙改口。

「不過老爺吩咐過，這是少……公子第一次來古玩會，可千萬得謹慎些，別被一些傢伙給騙了。

老爺說咱林家雖然不在乎那點錢，但若是被騙了，此事傳出去也不好……」

「行了行了，本公子知道了，閉上你的臭嘴，下車！」

聽著阿流喋喋不休，林央一臉頭疼的表情，但又拿阿流這傢伙沒辦法。

這貼身侍從是父親親自安排的，林央沒權力更換。

否則的話，林央早就想把自家西院里那樣貌嬌俏的阿巧調過來做貼身丫鬟了。

哪能容得身邊這個「惡奴」在此放肆，拿著雞毛當令箭，簡直煩人。

「不過公子，大少爺抓住的兇手今日就要在菜市場斬首，你真的不去看看嗎？聽說可刺激了。」

一邊從馬車上取下矮凳，為林央做個下車的台階，阿流疑惑的問道，看那模樣他十分想去見識見識。

林央瞪了他一眼。

「砍頭有什麼好看的？小心濺你一身血。」

他指著古玩會裡，從正門外就能看到裡面琳琅滿目的各種古董寶貝。

「這才是有錢人應該玩的東西。」

沒有再理會阿流，林央滿懷興緻的走進了古玩會的正門。

這古玩會可是半年才舉行一次，參加的人三教九流都有，他們會把自己珍藏的各式各樣的古董物件拿出來參與其中。

除了一些確定為真品的小部分只做展示，其他的都可以進行交易。

但能不能挑中真品可就看個人的眼力了。

撿漏拿到真品大賺一筆的有，但更多的卻是上當受騙，被坑者不在少數。

不過作為城內有名的富商之子，林央不在乎這點錢，他來這裡就只是圖個好玩。

誰讓這時代比不了前世，除了青樓樂坊，吃茶聽曲外就有沒有其他的娛樂活動呢。

進入了古玩會，裡面可謂是別有洞天。

一排排的展示架上陳列著各種各樣稀奇古怪的物件。

每兩排展示架前都站著負責看守介紹的小廝。

林央隨意打量了一番，便走到一排架子前，取下了一個小巧精緻的杯類瓷器，拿在手中把玩。

「公子好眼力，這可是大同年間的五花瓷，您手上這一隻乃是唯一的絕品，十分珍貴。」一旁的看守小廝連忙走到林央身旁，殷勤的介紹道。

「呵，絕品？那這麼說，我家裡那一隻是假的咯？」

林央笑了笑，放下了那瓷杯，又走向了另一排展示架。

那小廝只能在原地尷尬的撓了撓頭。

林央雖然沒有鑒別古董真假的能力，但奈何家中這些有年代的物件也不少，所以他多少也能看出一點東西。

一路走走停停，直到整個一樓都快逛了個遍，林央也沒遇見個能讓他感興趣的，只好帶著阿流準備前往二樓。

但就在林央剛跨上樓梯，卻突然注意到不遠處角落裡的有一排展示架。

上面似乎有什麼東西剛才閃爍了一下，正好被他看到。

在阿流不解的目光下，林央又從樓梯上折返而下，向著吸引他的那排展示架徑直而去。

「剛才是什麼東西在發光？」

展示架上共有十二件物品，林央也沒看出個所以然來，只好詢問一旁看守的小廝。

「發光？」

那小廝先是愣了一下，然後似乎想到了什麼，指著展示架最上排的一件物品。

「公子說的可是此物？」

那小廝所指，乃是一件巴掌大小，只有兩指寬的一隻玉鏢。

林央看過去，剛好看到那玉鏢的刃面上閃過一道寒光，看樣子不僅是有年代的古玩，卻不知為何被製成了武器的樣式。

他頓時來了興緻，伸手就準備取下來。

「公子小心，此物十分鋒利……」看守的小廝趕忙提醒道。

但這話卻是遲了些。

林央剛把這玉鏢取下，拿在手中就突然感覺到一絲疼痛。

他的手指剛一接觸這玉鏢，便輕易就被劃開了一道小口子。

鮮血頓時沿著傷口溢出，沾染到了手中的玉鏢上。

「嘶！」

林央吸了一口涼氣，也為此物的鋒利感到驚嘆。

但就在這時候，他整個人突然一怔，目光所至驟然陷入到了一片黑暗當中。

無數的畫面在林央的眼前不斷的閃過，伴隨著各種各樣的聲音。

或驚嘆、或迷茫、或頓悟、或有感……

「吾習此功二十餘載，已至大成，然道阻且長……」

「玉鏢無影，化千百葉，牽引八方……」

「寸手……灼影……散雨……游龍……技近乎道！」

……

似乎過去了很久，又好像只是一瞬間，林央猛然驚醒。

他當即就發現，自己的眼前不知為何竟然出現了一條虛幻的進度條，已經達到百分之百。

一道提示突然出現。

「《玉鏢功》共三十一條修行感悟，最高境界：技近乎道！」

「已全部下載成功！」

當看到這條提示的瞬間，林央當場就愣住了。

「這……這不是我製作的外掛嗎？」

他記得很清楚，在穿越到這個世界之前，他正在一款名為《境界》的單機遊戲給客戶製作外掛。

因為遊戲中的人物需要不斷的習練功法，直到境界大成，其過程十分的繁瑣複雜。

所以林央所製作的外掛，便是可以直接吸收某部功法上，曾經習練者的全部感悟，變成自己的境界感悟。

沒想到，這款外掛的功能會跟隨他一起來到這個世界！

提示當中的三十一條修行感悟，也就代表著曾經有三十一個人修行了這部功法。

他們從開始修行直到達到最高境界，整個過程當中的經驗、技巧、感悟……

全部雜糅在一起，無論層次高低，都以最高的境界為目標。

現在所有的一切，都是林央的了。

也就是說，林央除了沒有施展武學必要的內力外。

對於《玉鏢功》，他的境界已經達到貨真價實的最高！

「這到底是何物？」

林央詢問看守小廝。

小廝趕忙恭敬的解答。

「此物是一客人拿來，據說是由兩百年前的古玉所打造，其內藏有秘密，只不過在我們古玩會展覽了數次，都沒人能夠發掘那位客人所說的秘密，只知道這玉鏢十分的鋒利。」說到最後一句，這小廝還瞥了一眼林央手上的傷口。

林央點了點頭。

難怪他能夠意外觸發，看來這玉鏢的秘密應該就是那部《玉鏢功》。

「此物可否交易？」

小廝點了點頭，立刻喜笑顏開。

「可以，不過那位客人說了，至少需要五百兩銀子。」

經過林央這段時間對這個世界的了解，一兩銀子相當於前世一千塊錢的購買力。

也就是說，這一隻小小的玉鏢，就需要前世五十萬塊錢，可謂十分驚人。

作為一個富公子，區區五百兩，也就是他一個月的零花錢而已，還是能拿得出來的。

不過，他為什麼要掏這個錢？

林央點了點頭，-把玩了一番手中的玉鏢，將其上屬於他的血跡抹去，便又放回了展示架上，然後帶著阿流頭也不回的走了。

獨留下看守的小廝，看著林央走遠的背影，整個人在風中凌亂。

「公子，你不買嗎？」阿流疑惑的問道。

難道自己先前的話，公子竟然聽進去了？

「笑話，我已經將《玉鏢功》修行到了技近乎道的境界，為什麼還要花錢買那隻玉鏢。」

林央笑而不語，沒有搭理他。

今天當真是收穫頗豐，林央已經有些迫不及待想回家實驗一下心中一些想法，但還是按捺住準備把二樓也遊覽一下，避免有所遺漏。

但就在林央帶著阿流又一次踏上前往二樓的樓梯，突然聽到外面的街道上傳來一片亂糟糟的聲音。

不只是他，古玩會裡的人也都被這動靜給吸引了，紛紛向外觀望。

林央止住腳步，向窗外望去，發現街道上一大堆人正在慌不擇路的四處奔逃。

「去看看發生了什麼事。」他立刻對阿流吩咐道。

「公子稍等，我去問問。」

阿流點了點頭，便快步往外面跑去。

不知道為什麼，看到這一幕，林央突然心裡生出一種不好的預感。

過了一會兒，阿流突然慌忙慌張的跑了進來，一下子撲倒在林央的面前。

「不好了少爺，不好了！」

「怎麼回事？」林央趕忙問道。

「死了！大少爺死了！所有在菜市場的刑捕司之人都死了！」

林央突然心裡咯噔一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