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八章 各自的結局 二

第四十八章 各自的結局 二

距離縣衙一條街外,王奴還在與拜神將和劉牛對峙。

「你們來了三個人?」王奴詢問,額頭滲出細密的汗。

拜神將和驅鬼吏是神鬼大廟直接派發到各地,巡視和平息禍亂的修道士,隊伍通常由一個拜神將和兩個驅鬼吏組合,有先斬後奏的權力。

遇到禍亂之時,權力還要大過郡守大人。

「拜神將和驅鬼吏,一向都是三人為伴,我們永遠都不會離開彼此,以防遭人暗算。」嚴府谷一臉正色,說話的時候,看了一眼一直沒有行動的劉牛。

劉牛啐一口唾沫:「我敢打賭,你的朋友一定不多。」

嚴府谷計較道:「拜神將不能參與賭博。」

「真是個好孩子。」劉牛笑道。

嚴府谷挑起眉毛,擺在身前的雙手,變換位置,纏繞在身邊的魂魄力徐徐流動,盡數匯聚在雙手之上:「拜神將正在緝拿要犯,閑雜人等,一併退去。」

「小朋友,我要是走了,你們這輩子都抓不到他。」劉牛表情兇狠,咧開大嘴,露出一口黃牙。

嚴府谷被劉牛身上的氣勢一震,魂魄力的運轉竟出現瞬息的凝滯,他收起輕視之心:「閣下要想幫忙,那就在旁壓陣,千萬不可隨意進入我的領域。」

「領域?很久沒聽到這個詞了。」劉牛陷入回憶。

嚴府谷不再理會他,目光注視王奴:「六奴之首王奴,於三十年前勾結畫皮鬼,殘害田亮女兒及女婿兩條人命,又於本月,夥同六奴其餘五人,殺害四對新人,觸犯神鬼界不能隨意干擾凡人界之鐵律,現將你緝拿歸案,跪下伏法,尚有全屍可能。」

「殺頭,這可是大事,你們問過天地爺了嗎?」劉牛突然插嘴。

嚴府谷忍住怒火:「凡人界有句話,天子犯罪與庶民同罪,凡是侵犯神鬼大廟鐵律者,一律被押進深牢,等候發落。」

王奴叫囂:「我是天地爺的奴才,我是六奴之首,這個世界上,只有天地爺才能治我的罪,你們還沒這個資格。」

「我說有,就有。」嚴府谷低喊一聲。

雙手之上的魂魄力匯聚在雙掌之間,逐漸形成一個奪目的光球。

光球如水,放浪不止,內部似有生命在砰動,不停蠕動著。

「你們怎麼都是一樣的手段,難道就只會放光嗎?」

劉牛身後響起鳥鳴,他轉頭看去,天空上,一抹雪白色的亮光,分外醒目。

「王奴,再不抓緊時間,其他人就要過來了。」劉牛突然大喊。

嚴府谷屏氣凝神,不去理會身旁的嘈雜。

他在施展一種很古老的陣法,雖然名字也叫迴風返火,但是威力非剛才神通可比,必須凝結修道士所有的魂魄力,不可分心,亦不可操之過急。

「不用你提醒,沒人能治我的罪。」

王奴大喊大叫,頭髮披散開,雙手重重拍在一起,身後亮起陣法盤:「天斗地運。」

一個金光燦燦的大斗從陣法盤中鑽出,懸浮在王奴身後,裡面響起嘩啦啦的聲音。

「不妙。」

當年劉牛去追畫皮鬼,曾遇到過這招,威力驚人,劉牛至此都沒有搞懂其中玄機。

他只知道裡面裝的是天地萬物。

天地斗中不斷響起嘩啦啦的聲音,好似穀倉入糧,上方翻起雲霧。

雲霧向下蔓延,如天上流水,遮蓋了半條街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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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奴,死不悔改,死不足惜。」

嚴府谷低吼,手中光球旋即綻光,他雙掌一拍,爆鳴如尖針,刺破了天地,也戳破了王奴的魂鼎。

噗嗤一聲,王奴跪在地上,口噴鮮血,身形渙散,碎成了粒粒金光,他身後的天地斗瞬間黯然失色,一片灰色從底部向上延伸,不消片刻,天地斗變成了石像。

石像跌落在地上,砸碎了路面鋪就的石磚。

嚴府谷喘著粗氣,單膝跪在屋頂上,擦去嘴角的汗珠:「嚴府谷,完成任務。」

說罷,他甩出一個布袋,正反面都繪有一座廟宇畫像。

布袋張開口,攝出光,將石像收入腹中,旋即飛回到嚴府谷手上。

此時,劉牛站起,手握向刀柄:「就剩我們兩個了。」

「你不會動手的。」嚴府谷氣喘吁吁。

剛才用封殺布袋收回石像,已經用盡了他的魂魄力,此時的他全身缺力,連一個稚童都比不過。

「你哪來的自信。」劉牛從房上跳下,背著巨刀的漢子,落地卻無聲。

嚴府谷輕笑:「猜的。」

「別以為學我說話,就能和我搞好關係,我不知道他們是怎麼說我的,我只告訴你們一句話,我現在過得很好,別來打擾我。」

撂下狠話,劉牛消失在街道盡頭。

——————

連通城門口的街道。

夢萍客棧右側的店鋪屋檐上。

苗阜和青竹劍酣戰著,手中的算盤珠子已經丟出去了三十餘顆,他體內的魂魄力也被揮霍了三分之一,青竹劍的劍勢算是被徹底壓下,但是不知為何,原本要收回青竹劍的公孫度突然下馬收手,打算要只手對敵。

「他媽的,誰讓你多嘴的。」苗阜謾罵一句。

要不是畫皮鬼以公孫負的名義,應答了公孫度,公孫度也不會下馬。

這可苦了算珠漸少的苗阜。

敵人是畫皮鬼操縱的公孫負屍體。

其實畫皮鬼本體的修為不弱,真要是隻身阻攔公孫度,也並不是不能實現。

只不過在這次任務中,她的位置很特殊,但凡只是受了一點傷,都會影響到接下來的陰婚。

所以才會喊上苗阜。

不曾想,滿臉奸相的苗阜,沒能在青竹劍上討到半點便宜。

而公孫負生前只是神子,體內的魂魄力儲量少之又少,根本不是身為修道士的公孫度的對手,縱使有了畫皮鬼的加入,也難堪大用。

所以在見到公孫度下馬,只身前行的時候,霧中的畫皮鬼多留了一個心眼。

她悄悄離開了公孫負的身體,只在其內部留下了一層皮,用以操縱公孫負的身體,還給自己逃跑的時間。

可是她錯了,她高估公孫度和公孫負之間的兄弟情深了。

亦或者可以說,她低估了公孫度的實力。

下馬後,公孫度握拳在身後,瞳仁的湛藍色更深,兩個小巧的陣法盤在雙眼前顯現,藉助這雙眼睛,他看穿了霧,看到了公孫負和他身體里的畫皮鬼。

就連畫皮鬼離開的動作,都看得清清楚楚。

「跑得了嗎?」公孫度輕嘆一句。

倏的一聲,公孫度消失在原地,速度之快,讓苗阜目不暇接,險些被青竹劍刺傷。

霧中,畫皮鬼剛逃離開公孫負的身體,還未恢複本體,就只見公孫負的屍體被人一腳踹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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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出腳之人踩在公孫負的頭上,一手探出,直接抓住畫皮鬼的魂種,輕輕用力,問道:「怎麼跑不了呢?」

明明已經給你時間了,為什麼這麼不中用呢。

公孫度直起身子,凝視手中魂種,鮮紅色的圓珠,半透,裡面蜷縮著一個無皮鬼,面目猙獰,全身血紅,醜陋的很:「從今天起,你就跟在我身邊吧,好好畫皮,會好看起來的。」

「她不能跟你走。」

公孫度身後,一個黑衣人和白衣青年站在一起。

屋檐上,苗阜看清兩人,驚呼:「李弱,你是拜神將。」

不怪苗阜老眼昏花,那黑衣人是驅鬼吏,跟在驅鬼吏身邊的,可不就只有拜神將。

「我可攀不上拜神將的高枝。」李弱神色嚴峻,目光緊盯公孫度手上的魂種。

「在下驅鬼吏顧星雲,奉廟主之命,前來緝拿十年前流竄在外的畫皮鬼,還請閣下行個方便。」

公孫度轉過身,還站在公孫負的屍體上:「我聽過你的名字,地速星,家父很仰仗你們驅鬼吏,不止一次提起過你的名字,你怎麼會認識我爹?」

顧星雲笑道:「在下曾與公孫國策同為肅清小隊一員,當年若不是你出生時,你娘親身體告危,你爹也能成為驅鬼吏。」

「怪不得我爹總是穿著黑衣服,還讓我在他過壽辰的時候答應他,一定要成為驅鬼吏,原來根結在這。」公孫度不停念叨。

顧星雲笑而不語,低頭看了一眼身上的黑衣。

拜神將穿白衣,裙擺內部繪著帽子圖案,帽子最上方插著三柱香,中間有一神字。

驅鬼吏穿黑衣,裙擺內部繪有鐵鏈圖案,鐵鏈纏繞著一個鬼頭,鬼頭上面插著一把刀。

公孫國策的那身黑衣,還是顧星雲送給他的。

「哦,這個忘給你們了。」公孫度將畫皮鬼的魂種拋向兩人。

李弱伸手抓住,顧星雲看了一眼,問:「你爹可好。」

「還算可以,他這幾日正打算再納一房小妾,就是再給我找個小媽,只可惜我親媽不同意。」

公孫度將這件事說給兩人聽。

李弱挑了一下眉,心頭掠過驚奇,隨即將注意力下放到魂種上。

顧星雲很了解自己的老朋友:「你爹的老-毛病了,肅清小隊那會兒,就喜歡結交朋友,不少次被人從被窩裡給攆了出去,就因為睡覺說夢話,說錯了名字。」

「這件事他倒是沒給我說起過,我們很投緣啊,找個地方喝幾杯?」

「先不著急,還有件事沒解決呢。」

顧星雲扭頭看向屋檐上的苗阜。

「這個好辦。」

公孫度雙指併攏,指向青竹劍,手腕輕轉,一拉,青竹劍便速度暴漲,穿透苗阜肩膀,落回到少主人手上。

動作行雲流水,乾淨利落。

苗阜悶哼一聲,跌落下來,驚奇發現,自己已然無法再運轉魂魄力。

「鹿鳴鈴鐺的神通,可以封鎖人體經脈,我經常用。」

公孫度反轉青竹劍,將劍柄沖著顧星雲,介紹上面的鈴鐺,他已經忘了李弱的存在。

「你爹也經常用。」顧星雲笑道。

他伸手一指,苗阜旋即變成了拇指大小。

突起一陣風,將苗阜吹起,顧星雲伸手一抓,旋即放進腰間的封殺布袋中。

「你的更好用。」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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成仙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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