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督察府
殺死劉祿的第二天,村裡人在樹林里發現了劉祿的屍體,村子頓時亂成了一鍋粥。
劉祿做官時,極懂分寸,政治手腕高超,再加上他心在修仙,不喜貪腐,因此頗受百姓愛戴。
劉祿被害一事一經傳出,村中百姓個個義憤填膺,誓要抓住兇手。
朝廷命官無故身亡,自然也引來了平山城督查府的捕快。
老捕頭帶著一隊捕快,在上午抵達了淮陽村,而兇案現場的痕迹,卻讓兇案變得更加撲朔迷離,調查陷入了僵局。
「班頭,不如叫蘇臨來吧?」秦雪夜說道。
「差點忘了,那小子就住在淮陽村。」馬勇對蘇臨印象很深刻,是個腦子很靈光的年輕人,十分擅長還原現場,幾年前的屠門案就是在蘇臨協助下解決的。
馬勇本就想著等蘇臨再長大些,就舉薦他進入督察府,這次正好再試試他水平。
「把他叫來。」馬勇說。
秦雪夜面露喜色:「好嘞!」
……
蘇臨被叫到了劉府,他早就知道殺死劉祿后,必然引起督察府的注意,但沒想到督察府竟然找他來協助調查。
如此一來,只要他小心引導督察府的查案思路,對方就沒可能抓住他。
將所有的可疑地點都走了一遍后,蘇臨隨秦雪夜一同來到了縣衙。
蘇臨走進縣衙,便看到馬勇正在挨個詢問村民昨夜的所見所聞,兩人四目對視,蘇臨憨厚一笑:「馬爺好。」
馬勇點了點頭:「小臨來了啊,幾處地方都看過了吧?」
「都看過了。」蘇臨恭敬道。
「你有什麼想法沒?」
「想法的確有些,聽雪夜姐說,劉大人的一條胳膊是在府中發現的,但屍體卻在村外樹林里,而府中留下的血跡卻沿著內院走廊一路越過院牆,就像劉大人是越牆離開了劉府。
但這顯然是不可能的,一來劉大人年事已高,自己肯定無法做到,二來劉大人已經丟了手臂,這種高難度動作根本不可能完成,所以必然是刺客在砍下他手臂后,挾持他離開了劉府。」蘇臨說。
秦雪夜點頭附和:「沒錯,而且昨晚劉府家丁全被遣散,家眷都被安排在張員外家中過夜,只有師爺被叫到了劉府抄書。
縣令大人的胳膊就在書房外不遠處,但師爺卻什麼動靜都沒聽到,這說明刺客武藝高超,不但瞬間制服了劉大人,還能帶著對方翻牆逃走。」
「家丁家眷全被遣散,劉祿彷彿知道刺客會來,但他卻沒將此事告知官府,難道說……劉縣令有著不可告人的秘密,讓他寧願冒著死的風險,也要和這個刺客對峙?」
此話一出,周圍村民頓時議論紛紛起來。
馬勇雙眉緊鎖,手掌摩挲著腰間刀柄,繞著屍體慢慢踱步。
幾圈下來,他停下腳步,指著屍體腿部的傷口,分析道:「這是刀刃在肉里旋轉留下的痕迹,他死前承受過殘酷的折磨,刺客一定是想從他口中問出什麼。」
「那這貫穿傷,會是箭留下的嗎?」秦雪夜指著屍體肩膀和肚子上的兩處通透孔洞,問道。
蘇臨當即否決:「幾乎沒有可能,要幾石的弓,才能讓一根箭直接穿過肩胛骨?村外樹林里那幾棵樹也被貫穿了,尋常箭矢絕不可能做到這一點。
即使是神機營的烈風弩,恐怕也無法射穿樹木,即使弓弩勁道再強,弩箭也無法承受這麼大的衝擊。
更何況,劉大人在府中就已經被砍下手臂,刺客沒理由在之後又用弓箭射他。」
馬勇微微頷首,覺得頗有道理,但如此一來,案情就變得更加詭異了。
「那你覺得這是怎麼回事?」馬勇問道。
「小人也不知,縣令大人的死實在蹊蹺。」蘇臨遺憾道。
「真奇怪,最近總遇到一些怪事,昨晚平山城的花魁也失蹤了。」秦雪夜隨口道。
站在一旁的趙虎聞言,頓時來了興趣:「捕快大人,您說的可是平山城頭號花魁洛槐南?」
一旁的李二狗聽得兩眼放光,拉著趙虎袖子問:「你見過那個花魁?」
「前天去城裡賣狐皮時,路過醉仙樓見過一面!那小娘們才十六歲,但胸卻那麼大,長得細皮嫩肉的,那眼睛那鼻子,隨便掃你一眼,就能讓你熱得渾身受不了。
我去的時候,醉仙樓在給洛槐南找第一位恩客,全城的富家少爺都來了!最後是寶山錢莊的錢公子,買下了洛槐南的第一夜。」趙虎說。
秦雪夜瞥了趙虎一眼,不屑一笑:「哼!消息挺靈通啊,不過那富家少爺連那花魁的手都沒摸到。」
「失蹤了?」
「不,死了。」
「死了?!那您剛才說的失蹤是?」
「屍體失蹤了,看街上的腳印,還是屍體自個走出去的,你說奇不奇怪?」秦雪夜笑道。
「雪夜,不可胡言亂語!忘了大夏律法了嗎?」馬勇冷喝道。
秦雪夜聞言,一改調侃之色,乾咳了幾聲,糾正道:
「剛才嚇你們的,其實應該是哪個變態偷走了花魁屍體,逃跑時還故意穿著花魁的鞋子,用以混淆視聽,意圖干擾我們辦案方向,你們放心,不出幾日就能抓到了。」
蘇臨在旁默默聽著,並沒放在心上,花魁屍體自己逃走這種事,雖然奇怪,但既然那花魁沒被人忘記,就證明不是邪修所為,因此並不值得蘇臨關注。
很快,馬勇重新將眾人的注意力拉回劉祿一案,幾名捕快七嘴八舌各抒己見,而蘇臨則時不時插上一句,不動聲色引導著幾名捕快的思路,導致想象與真相越來越遠。
就這樣,蘇臨被秦雪夜抓著一直討論到晌午,才被放回家。
雖然長時間的劇烈用腦,讓蘇臨精神有些疲勞,但不出意外,督察府是不可能抓到他了。
「應該沒問題了。」
蘇臨重重嘆了口氣,推開家門,左腳剛進屋,一股奇異的芳香便鑽進了鼻腔。
蘇臨進屋的動作一頓,好不容易放鬆下來的神經,瞬間恢復至緊繃的狀態。
屋裡有其他人來過了……這似乎是胭脂水粉的味道,芳香細膩綿長,久聞不厭,除了達官貴人的千金,就只有那些青樓的頭牌紅倌才會使用。
蘇臨眉頭微蹙,緩慢而仔細的掃視目力所及的一切。
桌邊的凳子和椅子,有細微移動的痕迹,窗戶被打開過,窗口還掛著一縷被撕裂的錦緞。
蘇臨上前,摘下這一絲錦緞,這柔軟絲滑的觸感,很名貴,女人的羅裙才會使用這種絲滑布料。
「篤。」
內室忽然傳來一聲極輕的響動,蘇臨轉頭看向通往內室的布帳。
闖入者竟然還敢藏在屋內?
膽子這麼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