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日

春日

過了正月,溫度漸漸回春。連著幾日的大晴天,近郊草長鶯飛,京內公子哥們又風靡起踏青賞花等活動,貴太太們也心思活泛起來,今日踏青宴明日賞花局。春風吹動少年心,家中有女兒的貴太太參加這些活動最勤快。

其中最受追捧的無異於陳歡逸,每日送入相府的請帖絡繹不絕。起先陳歡逸對於要去參加宴會是抱有期待的,但去了一次后便再也沒了這個念頭。宴會期間不是貴太太們變著花樣吹噓自家親戚如何厲害,就是那些小姐們互相追捧服飾和配件。陳歡逸在那以後都讓娘親謝絕一切的請帖,丞相夫妻雖然不同意但也沒得辦法,只能依著陳歡逸。

今日,陳歡逸難得早早起來,在一邊梳妝桌前裝扮,一邊和拾琴竊竊私語。拾琴是院子里最小的一個,比八歲的陳歡逸還要小上半歲,雖人小但梳發的技藝超群,只不過化妝技術實在拿不出手,幸虧陳歡逸年紀小不需要化妝,平日里只要抹些唇蜜便好了。

「小姐,這是鈺少爺前幾日尋來的。用花蜜調製而成的,人吃了也沒事。」說完,拾琴將手裡的白瓷罐打開裡面晶瑩剔透,不知加了什麼東西調色,帶著一絲絲紅色。

「就用這個吧。」陳歡逸同意用這個,她對這些都不上心,平日里拾琴說用什麼她都會答應。因為陳歡逸雖年紀小但是這些頭面飾品等等都不少,或是說家中三個女子最不缺這些,陳歡逸的頭面就能收拾出來一大木箱子。

這也是因陳家父子三人平日就會買這些送過來,一次必買三份誰也不落下,由此金梓媛和李嫣只會更多不會更少。

「這康安王也是奇人,我從未見過像他這般男子。」拾琴年紀小,不懂賀崇州和陳歡逸之間的彎彎繞繞。平日里在婆子嘴裡聽到什麼,一股腦全和陳歡逸說出來,這幾日康安王鬧得滿城風雨,就沒眼力見和陳歡逸說。

「怎麼了。」自那夜陳歡逸想開了,賀崇州在她心裡再算不上什麼,現在聽見也當笑話聽個樂呵。

「前些日子康安王不知道怎麼了,瞧上了太傅府二小姐。竟明目張胆地到處打聽人家二小姐的事,氣得太傅連夜入宮找聖上,聖上一聽就去康安王府抓康安王入宮。」拾琴講的眉飛色舞,彷彿她在旁邊瞧著看一樣,陳歡逸聽故事漸漸入了迷。

「康安王打聽到人家二小姐貌若天仙,當時就和聖上說要娶太傅府二小姐為側王妃。太傅當場暈過去,太子也在聽了捲起袖子就要揍康安王。」拾琴活生生將這件事講得和坊間鬧事一樣,陳歡逸不信當時場景如拾琴所說的一般,但想到那幾位高高在上的人物像拾琴話中一般,就樂不可支。

「聖上好不容易將太子攔下,可康安王一直胡攪蠻纏,於是把康安王打了板子扔到康安王府閉門思過一個月。原來啊,太傅府二小姐和太子情投意合,只可惜之前太傅府老夫人仙逝,人家小姐要守孝才兩人沒有定下婚約。如今這叫什麼事兒?小姐,你說荒不荒唐?」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陳歡逸還如何說得出話,只捧腹大笑。

拾琴瞧著陳歡逸笑得開心,以為她愛聽這些,又連講幾件康安王做荒唐事被聖上太子懲罰的事。陳歡逸笑了半會子,才緩過勁來拿手帕擦拭眼角笑出的眼淚。

拾墨在外頭曬太陽刺繡,聽見裡頭止不住的笑聲,也忍不住勾起嘴角。把綉筐放在旁邊,特意叫二等丫鬟沏潤喉茶來,親自送進去。

陳歡逸聽見有人進來的腳步聲,回頭瞧見拾墨進來,連忙給拾琴使眼色。可拾琴這個小丫頭沉浸在自己世界里,還在侃侃而談。

果然拾墨一個箭步衝過來,對著拾琴就是一頓罵:「你個爛嘴巴的,以前仗著年紀小在小姐面前說話沒有分寸,我們都睜一隻眼閉一隻眼。如今大了些,連皇家的事都敢編排,不如趁早讓我稟告夫人打了你出去,免得以後給小姐招來禍事。」

拾琴沉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忽得被拾墨劈頭蓋臉地一頓罵,真的以為自己真的要被打了出去,害怕地低聲哭泣。拾墨氣得只喘粗氣,端著茶盞的手也因為情緒起伏過大而顫抖。陳歡逸怕茶盞里的茶灑出來燙著拾墨的手,嘆口氣接過茶杯。

「她年紀小不懂事,你又不是不知道。好端端地拿她出什麼氣,」陳歡逸知道拾墨一半氣拾琴口無遮攔,另一半則是氣拾琴話里的主角康安王,只可憐拾琴挨了一頓無妄之災,「好了,你也不要再哭了。大清早的哭起來被人看到了像什麼樣子?去,洗把臉再瞧瞧我的早飯好了沒有。」

拾琴應是后,抽抽嗒嗒地往屋外走。陳歡逸對拾琴這件事輕拿輕放,惹得拾墨不快又抱怨幾句。

「逸兒可是起來了?」房外傳來李嫣的聲音。

陳歡逸連忙回道:「起來了,嫂嫂。」拾墨見有人來,很快褪去面上的不快。

李嫣進來便打趣道:「整府就你這裡最熱鬧。」

陳歡逸站起身子向李嫣行禮,沒怎麼動作就被李嫣扶著。陳歡逸聽出李嫣語氣里調笑的意味,借著話無奈道:「大清早的兩個丫鬟拌嘴罷了,嫂嫂可是從娘親房間里出來?」

李嫣把陳歡逸扶到一邊坐下,自己也在陳歡逸旁邊坐著,點點頭說:「我剛從母親房裡出來,母親前幾日染了風寒,怕你過去請安時過了病氣,特意讓我來和你說一聲,讓你今天早上不用去請安。」

陳歡逸點點頭也不再說話。李嫣在腹內想詞造句,怎麼哄著自家小姑子去參加宴席,最後心一橫說:「其實我今日來找你還有另一件事。」

陳歡逸瞧著拾墨給李嫣上茶,想著早飯吃些什麼,心不在焉地回答:「嫂嫂,直說便是了。」

李嫣糾結道:「昨日太傅府來請帖,邀你我今日前去參加春日宴。」

陳歡逸聽見太傅府便頭大,心裡一百個不願意。李嫣也瞧出陳歡逸的不願意,連忙開口道:「我知道逸兒最不喜歡參加這些個,可太傅是太子的老師,也是陳鏈的老師,如今邀我們前去,我….而且母親的意思是,想你和太傅府二小姐交好。」

陳歡逸明白其中的利害關係,問道:「那太傅府二小姐和我一般年紀?」

李嫣見她這般,就知道她是答應要去,鬆了一口氣說:「比你大些,她今年十四了。」

陳歡逸怕李嫣心裡有負擔,臉上出現燦爛的笑容,「那便是最好了,我有兩個哥哥,可一直羨慕別人家有姊妹,如今我也是多了一個姐姐。好嫂嫂,你幫我看一下,今日穿什麼吧。」

「正好我前幾日給你做了一件春裝,今日剛剛好能給你換上。」說完,李嫣從一旁貼身丫鬟手裡接過一個匣子,打開后將一件春裙展現在陳歡逸的面前。

嫩綠色的布料上用綵線綉出形態各異的蝴蝶,最精巧別緻的便是李嫣用貝母片點綴在其中,白雲母在陽光下流光溢彩。

「嫂嫂,這真漂亮,」陳歡逸上世便喜歡這些珠寶類的,這輩子更是喜歡工藝精巧的,但還是心疼自家嫂嫂,「這麼多的蝴蝶,嫂嫂用了多久綉出來的?你下次若是再勞心傷神,我可真的要發脾氣了。」

李嫣推搡陳歡逸往裡間去,嘴上敷衍道:「好的好的,嫂子知道了。你去換起來讓我瞧瞧。」

李嫣是真心喜歡給自己小姑子製作衣裳,若是告訴出嫁前的李嫣要給小姑子做衣服,她是一百個不願意。哪曾想入相府,有一次給陳歡逸做過,如上癮般常常給她做。看見漂亮的衣裳穿在陳歡逸身上,李嫣便是得到極大的滿足感。可這也只限於陳歡逸,哪怕是陳鏈平日里讓李嫣縫個香囊,也要好言哄著李嫣。

在裡間換完衣裳的陳歡逸出來,李嫣眼前一亮,嘖嘖讚歎道:「也不知道是衣服襯得人好看了,還是人襯得衣服好看。」

陳歡逸走動時裙擺起伏,裙面上的百蝶搖擺,仿若真的蝴蝶在飛舞般。嫩綠的布料顯得白貝母光彩更盛,讓人移不開眼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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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爺,王妃又和姨娘們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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