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九章 最後的告別

正當雨琦想要轉身離開時，羅雯喊住了宋雨琦，「雨琦，你等一下。」

宋雨琦轉過身，看著羅雯，「怎麼了，你又想說什麼？」

「假如現在在你面前有一盆可能會枯死的盆栽，你是選擇給它澆水還是選擇把它扔掉。」羅雯突然問了一個很奇怪的問題。

「當然是給它澆水，既然它還有活的希望，我就不會放棄它。」

「那你澆水就可以改變它曾經快要枯萎的事實嗎？你為什麼不早一點澆水，這樣就可以改變了啊！」羅雯仰著頭，看著雨琦的眼睛。

「你再胡說什麼啊，羅雯！我們沒有辦法改變過去啊。」雨琦看著羅雯，說道。

「是啊，雨琦。」羅雯一把拽住了宋雨琦的手臂，說道，「你陰白這一切啊，我們沒有辦法改變過去啊！」

「你到底想說什麼啊！」宋雨琦奮力甩開羅雯的手臂。

「雨琦，遲來的正義之所以被成為正義，因為他們是在彌補和拯救你的現在和未來啊！」羅雯攔在宋雨琦的面前，說道。

「彌補和拯救我的現在和未來？」宋雨琦指著自己，語氣里多了一絲懷疑的神色。

「是啊，雨琦。我們就像那盆快要枯萎的盆栽，遲來的正義就像那壺水。」羅雯接著解釋道，「澆下的那壺水從來都沒有辦法改變盆栽曾經快要枯死的事實，但它所做的，是改變了這盆盆栽的未來，給了盆栽繼續生根，發芽，壯大可能性啊。遲來的正義不就是如此嗎？它改變的是你的未來，它為人們重獲光陰未來提供了全新的可能和機遇啊！這不就是遲來的正義的價值嗎？」

「拯救我，可我還是走上不歸路了啊，遲來的正義到底有什麼用啊，我怎麼一點也感受不到啊！」雨琦盯著羅雯，眼眸中多了幾分閃亮。

「你想一想，想一想醫院裡有沒有耐心並且溫柔對待你的醫生，想一想學校里有沒有不顧一切，堅定維護你的同伴，想一想網上有沒有一些陌生人願意為了你與網暴者據理力爭？雨琦，好好想一想啊，不是所有的彌補和拯救都驚天動地，還有很多的拯默默無聞，卻給了我們追求光陰的勇氣！」

宋雨琦看著羅雯，渾身的氣勢正在消減。她回想起曾經冒著被全班孤立風險的同桌駁斥有關自己流言的樣子，想起了同桌知道自己遭遇一切后，決定每天陪著自己回家的時候，儘管兩人的方向背道而馳。她想起了醫院裡耐心疏導自己的年輕醫生，想起了病房裡溫柔對待自己的護士。也想起了她站在高樓上時，仍然有人不停的勸說她活下去，並為她撥打了警察和醫院。

「原來我一直都在被人拯救啊！」宋雨琦的身上沒有了咄咄逼人的氣勢。

「雨琦，你看你，又哭了。」羅雯伸手擦了擦雨琦臉上的淚痕，「哭了就不好看了，雨琦。」

「對不起，對不起，我竟然忽視了這麼多，真的對不起。」雨琦伸手想要擦乾自己臉上的眼淚，可自己的眼淚卻越發的難以控制。

「沒事的，沒事的，雨琦。」羅雯抱住宋雨琦，摸著她的頭，輕聲的安慰道。

躲在角落，因為不放心偷偷跟上並見證了這一切的凌宇舒了一口氣長長的氣，心也安定了下來，「羅雯這傢伙，還是有時候比較靠譜的嘛。」

兩人就這樣抱著。那天療養院很安靜，連風吹過少女的哭聲也聽得一清二楚。

第二天清晨，凌宇和羅雯早早的來到了療養院門口，準備送宋雨琦最後一程。清晨的露水很重，打濕了路邊的青草，也打濕了幾人的裙角和褲腳。

「雨琦，你要走了嗎，我會想你的。」羅雯壓著聲音，快要哭了出來。

「是啊，羅雯。我該走了，是時候開始了我新的人生了。」雨琦牽著羅雯的手小聲說道。「謝謝你，羅雯，謝謝你拉了我一把。」

「雨琦，」羅雯看著宋雨琦的雙眼認真的說道，「祝你好運。」

雨琦嫣然一笑，隨手遞給羅雯一封信，說道：「能幫我我這個交給凌宇嗎？」

羅雯眉毛一挑，說道：「交給那傢伙？為啥啊？雨琦，你難不成看上他了？」

「還是這麼沒正形，我撕爛你的嘴！」雨琦笑罵道，「記住了，可一定要交給凌宇，要是出了差錯我饒不了你！」

「好啦好啦，我知道了啦。」羅雯握緊了宋雨琦的手，撒嬌道，眼神里滿是不舍。

療養院門前，擺渡車的喇叭響了一次又一次，催促著往生的靈魂，不厭其煩。兩人無言。羅雯仍然不肯放手，注視著宋雨琦，雖無言卻彷彿已經說盡了所有。。

雨琦笑著拍下了羅雯緊握的手，張口想要說什麼，終是沒有。兩人都知道，此一別就會是永遠，即使兩人在遙遠的未來再度相遇，彼此也不在是現在的彼此。

雨琦終是登上了車門，沒有回頭，她怕眼淚被看到。羅雯拚命睜著眼，試圖不讓淚水留下，看著雨琦在擺渡車上遠去，緊咬著嘴唇，強忍著哭聲，看著雨琦消失在霧靄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