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06 議事

一眾人圍在一起，裡外三層，分坐在石墩上。

「金錘叔，我第一次參與議事，還是你來主持吧！」

王寧深知自己的不足，無論是威信還是能力還是見識都比不上周圍的這些人。

王金錘拱手之後，看了一眼王銀錘。

「老二，你說說這次的收穫。」

王銀錘聞言，也對著王寧抱拳，正了腰肢。

「寧……」剛開口就愣住了，看了一眼周圍，大家也多有些忍俊不禁。

王金錘也是愣愣無語，連忙拱手。

「少主見諒，叫了十幾年一時半會改不過來了。」

王寧連連擺手道「金錘叔這就過分了，難道你們不認我這侄兒了不成，以前怎麼樣以後還怎麼樣，除非你們不願認我這侄兒了。」

「哈哈哈！我就說寧兒是重感情的，好，以前怎麼樣以後還怎麼樣。」

王鐵鎚第一個認同，這麼多人就他的身份最尷尬，叫少主吧叫不出來，叫寧兒吧不尊重。

王金錘眼睛掃過眾人，微微點頭道「如此也好。」

心裡有何嘗不是尷尬的很，王寧不計較他反而鬆了口氣。

「寧兒各位兄弟，這一戰打的不錯，得了好些東西，當然最值錢的要數戰馬了，完好的就有四匹」

王寧仔細聽著，心裏面有些小激動，臉上是處事不驚。

一戰得了紋銀六百兩，馬賊身上就有一半之多，收穫非常大。

棉甲七套，馬刀六把，馬鞍六副，長刀六把，腰刀十六，一旦強弓七件，九斗弓八件，八斗弓兩件，圓盾十三面，長牌六面。

令有粟米十七石，細鹽八十六斤，粗鹽兩百斤，豆料一百二十三斤，乾草六石。

王寧還是非常激動的，十七石糧食可不少了，村子里至少一個月無需再次購買糧食。

「非常不錯的收穫，尤其是戰馬，如今的價錢至少要百兩紋銀。」

王金錘滿臉喜色，一口氣得了好幾個月累死累活的財富。

「傷馬我也看過，傷的不重，救回來的可能性還是比較高的。」王劍錘連忙補充，作為斥候，代步戰馬不可或缺。

五匹戰馬，王寧要去了一匹，王銀錘要去三匹，用於馱貨，只剩下一匹傷馬。

這意思就是能救回來就當做斥候戰馬用，要是救不回就只能找王寧借了。

眾人臉上都流露著喜色，王寧也鬆了口氣，至少生存暫時問題不大。

「戟錘叔受傷，還需要請李老過來一趟，死馬抓緊處理了。」王寧做了這個位置，終究要表態的。

王金錘非常滿意的點了點頭，給了王寧一個鼓勵的眼神。

王寧大受鼓舞接著開口「這一次細鹽弄到不少，將肉腌制起來，製作成肉乾，以備不時之需。」

「不錯，寧兒這個想法很好，肉食不能一口氣全吃了，我贊同。」

「我也贊同」

……

王寧從剛才的惆悵適應過來，露出了幾分自信。

「粗鹽我有辦法製作成細鹽，可以作為我們接下來的生意，也能補充消耗。」

王鐵鎚眼睛猛地亮起，王銀錘噌的一聲站了起來。

「寧兒此話當真？」

王寧自信滿滿的點頭，粗鹽含有大量雜質，甚至有火鹼等有害物質。

「銀錘叔放心，這個沒有問題。」

「好！太好了！」

此時的鹽價非常高，西北之地細鹽要價六兩一旦。粗鹽二兩銀子一旦，相差兩倍的價格。

若是可以將粗鹽製作成細鹽，絕對大有賺頭。

王金錘站起身，一臉激動，忍不住又抓緊了王寧的肩膀。

「寧兒大才，若是真能如此，老爺泉下有知也當欣慰。」

其餘人紛紛點頭，卻令王寧很是不解。

王家村不久前差點斷糧，卻沒有聽說斷鹽。此時極為古怪。

「嘿嘿！寧兒猜到了？」

王寧吃驚的看向王銀錘，心中顫動。

「莫非家裡有礦？」

噗呲！

王銀錘差點噎死自己，不可思議的看著王寧。

「礦沒有，不過有條渠道，可以弄到大量的粗鹽。」

「運城？」

「不錯！」

「渠道成熟？」

「渠道很成熟。」

兩人一問一答很快就有了答案，相視一笑滿滿的開心。

「先弄一百石來。」

只從海鹽出現之後，朝廷為了控制食鹽就禁止鹽湖燒鹽，如此才會出現鹽價暴漲的情況。

蠻子侵略呂梁山以南，商隊根本不會北上。

「小家子氣，直接要一千石。」王銀錘非常直接，細鹽可是好東西，無論是西夏還是大金都急缺。

呂梁山周圍有數十萬百姓，對細鹽早就如盼甘霖。

「莫非缺口很大？」

王寧雖然也想賺錢，可販賣私鹽論罪，輕則徒千里，重者棄市。

利益和代價不成正比啊！王寧也在擔心守不住這財富，最後會淪為奴僕，專門給人製鹽。

王銀錘一臉的激動，就差抱著王寧轉圈了。

「何止是大，不知道多少人等著鹽呢？」

王寧心臟狂跳，粗鹽雜質非常多，滷水調配也不容易，首先要找到黑鹽，這就不容易。

氯化鋇這個時代就是問好的代名詞。

「金錘叔，此事不著急，眼下最著急的可不是此事吧？」

要清除硫酸離子可不容易，加上已經過去十幾年，知識點早就忘記了。

這件事還需要認真謀划，沒有氯化鋇的運城鹽，想要成功只能製造出氯化鈣。

氯化鈣的製作本來不難，可難在沒有鹽酸的時代。

要製作鹽酸就不得不製作硫酸，以濃硫酸何食鹽反應製作氯氣，在製作鹽酸。

好在硫磺不缺，不然麻煩更大。

王金錘見王寧自信滿滿，開始考慮王寧的另外一個意思。

「寧兒說的是安全？」

王寧鬆了口氣，知道王金錘已經注意到了。

「金錘叔說的不錯，這伙流寇的出現絕非偶然。」

王鐵鎚猛然起身，眼睛中暗含殺氣。

「不錯，必是夏河堡的手筆。」

「老四不要激動，要知道就算沒有夏河堡，也會有流寇盯上。」

王寧嘴角微微翹起，有些小激動。

他剛才的話純粹就是為了拋磚引玉，讓所有人看清楚形勢。

呂梁山八百里，土匪何止十萬，一旦細鹽出現，僅靠王家村十三戶豈能守得住。

「不錯不錯，周圍土匪多過良善，大意不得。」王銅錘滿臉憂愁。

一時間楓樹下死寂一般，紛紛看向引出話題的王寧。

王寧也看向王金錘。

「金錘叔是否有想法？」

王金錘有些臉紅，在這裡生活十幾年，面對無數次危險，可就是沒有長遠打算。

「寧兒你直接說吧！我們這些人打打鐵還可以，要說謀划那就差遠了。」

「沒錯！寧兒直接說！」其他人也多附和起來。

「那我說說」王寧取出腰刀，在地上畫起來。

「諸位叔叔請看，這裡是王家村，不過是無名河邊上的一個小山谷，位置不大但也不算小，裡面空間還能擴展一番。」

王寧說道這裡，看了眾人一眼。

眾人也多紛紛點頭，的的確確是如此，王家村所在入口小後面擴張。

靠近河的入口只有十幾米，王鐵鎚房子所在就是最狹窄的地方，如今是打鐵鋪。

「我現在住的地方實際上已經是山谷內了，入口位置除了鐵鋪就是一條三步的路，這可是好地方啊！」

王金錘連連點頭，當初選擇這裡就是看中此處的地勢，進入山谷那就是四面環山了。

「不錯就是如此，當初也是出於這個考慮才選擇這裡的。」

王寧輕輕點頭「金錘叔說的很對，山谷我看了一下周圍的山很陡峭，尤其是山谷後面的那處石壁，足有兩百米高。」

「諸位來看，山谷縱深六百步，橫向也有四百步，只要在這三面築起城牆，不敢說無人可破也差不多了。」

王金錘有些驚駭的看著王寧，築牆這字眼太嚇人了。

「寧兒，築牆是不錯，可消耗也大啊！不要看位置不大，可是真要折騰，幾萬銀子也未必可行。」

王寧微微皺眉，自然知道築牆的困難，卻依舊極為熱衷。

「金錘叔說的我知道，築牆這事以後再說，或許在此之前我們就能有自己的土堡。」

「自己的土堡？」

「當然，我不想總是被動挨打，我想大家也是這樣，夏河堡是我們接下來很長時間的目標。」

眾人紛紛露出驚恐之色，夏河堡可不是地上的螻蟻，那可是寧鄉地區當之無愧的巨無霸。

「寧兒這想法是好，可想要實現很難。」

王寧看著有些動搖的王銀錘，不置可否的點了點頭。

「難是肯定的，但不是沒有機會，諸位叔叔看這裡。」

王寧所指的正是之前摘野菜的地方。

「此處算不得平坦周圍的山也不算陡峭，南方山裡人家遇上這種地勢會建造梯田。」

「梯田？」

「不錯，梯田，我看過那裡整條山谷進去至少可以開荒數萬畝地出來，而且不會缺水。」

此刻王銀錘已經驚得說不出話了，數萬畝地，至少可以養活數千戶人了。

「寧兒想怎麼做？」

王金錘有些意動的開口，開荒不易，尤其是山地。

「想辦法吸收流民開荒，這個過程不會容易，但必須這樣做。」

「好！我贊同，北面蠻子西面韃子都蠢蠢欲動，就算為了自保也需要儘快強大起來。」

「只要完成這一步，王家村就會變成咽喉，莊稼地就是大後方。駐兵三百在王家村，就可以抵禦三千賊兵。」

王鐵鎚聞言哈哈大笑。

「寧兒說的好，王家村的位置極好，當然若是可以拿下夏河堡那就更好了。」

「對啊！李家堡和陳家堡都要過山，夏河堡周邊河道兩邊就有數萬畝土地。」

王寧打開了所有人心中潘多拉魔盒，一個個都激動起來了。

「拿下夏河堡是一定的，當前我們要做的就是強大起來。」

王金錘下了結論，眼睛中有些憧憬。

「諸位叔叔，如何吸引流民，還需要諸位想辦法。」

話說道這裡，王寧收住話頭，準備製作細鹽的偉大事業。

王銅錘起身拱手后開口。

「各處流寇都掌控者不少的流民，被他們當成人菜，或許可以搞一波。」

「嘿，劉家堡陳家堡外集聚數百人，就是吸收有些困難。」

「老三老四說的都不錯，如何吸收的的確確是個問題？」

王金錘也陷入憂慮，流民與流寇之間一字之差，實際上也是差別不大。

「震懾！震懾！再給些希望！銀錘叔可是讀書人，教他們讀書寫字知道忠孝不難吧？」

噗嗤！

一群人都傻眼了，這辦法很粗暴啊！效果如何不知道，但道理不錯。

「那就打流寇，選一處流寇，準備出擊。」

議事結束，戰利品入庫，王寧也中算是鬆了口氣。

目標總算是有了，內部也形成了統一，短時間之內可以放心的發展。

河上游那處山谷將會是一處臨時安置點，任何流民在進入王家村之前，都必須在哪裡留觀。

原本的這些叔叔在接下來都會進行分工，不可能全是戰兵，技術工種更重要。

「寧兒跟我來！」

忽然王金錘神神秘秘的找到正在喂馬的王寧，神神秘秘的往村子深處去。

王家村位置還是極好的，除了河岸入口，其餘三面都比較難進入。

村子深處王寧不常來，裡面主要是農田，有將近六百畝地，種植的全是麥子。

不過因為山谷灌溉困難，產量非常低，畝產只有五斗。

一年下來也能存下不少，往年倒是能外銷一些，去年糟了大旱，產量只有一斗，導致不夠吃。

兩人神神秘秘來到最深處的石壁，越過幾棵李子樹和雜草，映入眼帘的竟然是一個山洞。

「山洞？」王寧有些驚訝，這種洞穴可不常見的，沒想到這王家村這種小地方竟然會有。

王金錘嘿嘿一笑，有些得意。

「沒錯，天然的山洞，我們發現之後清理了裡面的大部分亂石，用於煉鐵。」

「煉鐵？裡面有煉鐵爐？」

王寧心中對自己那位素未謀面的生身父親越發好奇，其護衛就有如此才能，他的身份恐怕也不低。

「當然！裡面非但有煉鐵爐，我們這些人花費好幾天將你畫的爐子也弄出來了。」

「什麼？弄出來了？」

王寧發出一聲咯咯咯的笑聲，快速進入山洞。

山洞很深，入口很窄，最多只有一米上下。

大概走了二十步，一個高二十米，深有百步寬三十步上下的溶洞出現。

滴答滴答！溶洞雖然乾燥，最裡面依舊有滴水。

「好地方，如此一處溶洞可以做很多事了。」

石洞深處有一道裂縫，水滴從哪裡滴落。

裂縫能見到一些亮光，最寬的地方有三米，高爐就在裂縫下面。

「那是自然，當初選擇這裡為的就是這處山洞。」

裡面正在忙碌的王銅錘露出一口黃牙，光著膀子往高爐中添加煤塊。

高爐一旁是一堆煤塊，大概有一噸上下。

幾個牛皮鼓風機已經鼓起，提著幾個鐵疙瘩的王鐵鎚看著王寧。

「真是好地方，安全隱蔽還能夠大，通風也不錯，是個好地方。」

「寧兒也不用感慨了，說說這鐵疙瘩怎麼用。」

王鐵鎚靠了過來，渾身都濕透了，這地方雖然通風不錯，也只是不錯而已，悶熱的很。

「將煤炭塞入，用泥土封住，放進去燒。」

王鐵鎚有些不敢相信，有些懷疑的看著王寧。

「就這樣？」

王寧非常肯定的點頭，那意思是-就是這樣簡單。

當然還有更簡單的，不過需要另外一種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