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9章 女酋宴請
伊奮見她面色轉紅,神情平靜,知道見效了,也不敢再打擾,和石寶退了出來。
石寶興奮地說:「師父,我姐姐好像不頭疼了,您真是神醫啊!」
「不敢,其實這一次只是緩解,要治癒還得多扎幾次,另外還得用藥,可惜我們沒有這種葯。」
「哪裡有?」
「別的地方我不知道,但是我知道大商兵營的巫醫司有。」
「您這和沒說一樣……」
到了傍晚,天都快黑了,伊奮讓石寶到診所外面宣布:今天的治病到此結束,要看病的明天再來。
外面的野蠻人們又嚷嚷上了:「伊布庫大人,就再看幾個吧,俺們來一趟不容易!」
「你們真不曉事,每天都這麼鬧!」石寶喝道:「我師父說了多少遍了,晚上黑燈瞎火看不清,如果扎針扎錯了,把你們扎死扎殘,你們好受嗎?都走,明天再來!」
那些野蠻人才一鬨而散。
伊奮指著案子上的一堆帶血的銀針、銅針對石寶說:「把這些針都刷洗乾淨,放陶鬲里煮上一頓飯功夫。」
「不勞您囑咐,每天如此。」石寶一邊收拾一邊說:「師父您也去沐浴一下,換換衣服,準備去赴宴。」
「赴宴?赴什麼宴?」
「哈,您給我姐姐治好了頭疼,她睡了一下午,起來神清氣爽,很高興。派人來給我說了,今天晚上專門請您吃飯呢。」
「耶呵!榮幸。酋帥大人請吃飯……」
「也是美女請吃飯,所以您得鄭重點兒。師父,您挺帥的,要穿好點就更帥了。」
「穿好點兒?我來這裡只是一身大商的官服,可你們這裡不讓穿,我就這身粗葛布衣服。倒是有幾件病人送來的牛皮坎肩、鹿皮衣褲,一位亞豪還給了件狐狸皮袍子……」
「哎那都不行,那是冬天防冷禦寒的,怎麼能穿了去赴宴。」
「別的我沒有。」
「別急,我給您準備好了,我去我堂兄發夔那裡給您借的。」
石寶說著,真的拿出一件黑緞子的長袍來,還有一套新麻布內襯。長袍是野蠻人那種大偏襟樣式,大概是他們的禮服之類的,也有腰帶和青銅帶鉤。
伊奮洗了澡,挽好頭髮,別上銀髮簪,穿上內襯,然後穿上那件黑緞子長袍,還挺合適的。
石寶引著伊奮到了青狼部大帳,那裡果然擺下了宴席,雪狐兒坐在正席上,兩邊坐席上已經坐了三個人,都認識:其中一個就是發夔,另外三個一個是扎樊部的亞豪扎朗,一個是庸庸部的亞豪古曲子,一個是白貘部亞豪化震(又稱虎震),再沒別人了。
雪狐兒頭挽偏髻,秀髮垂髫,披散在後背上,穿著一身白色的絺布長袍,長袍上綉著金花和竹葉,十分漂亮端莊。
伊奮看看她,面色紅潤,氣色清爽,看來是真不頭疼了。
伊奮上前行禮:「各位久等久等,不好意思。」
雪狐兒微微一笑:「伊奮大人,不用客氣,請坐。」
一看到雪狐兒的笑容,伊奮的小心臟就莫名其妙突突直跳。
伊奮在主賓的坐席上坐下,雪狐兒拍了一下手,僕從就開始上菜,一點素食沒有,全是肉,牛羊豬鹿雉兔魚蝦之類,而且都是蒸煮燒烤,沒別的花樣了。
僕從給面前的大陶杯里斟上酒,是用酒簏子粗濾的醪漿,又濃又混,還浮著糟渣,這已經是這些野蠻人喝得最好的酒,畢竟還過濾了酒糟,平時他們都是連糟帶酒一起吞的。
雪狐兒舉杯敬伊奮:「伊奮大人自留在我青狼部,用您高超的醫術治癒了無數病人,也包括我本人和發夔大人,一直想表示感謝,但是最近戰事繁忙,沒得空閑,請伊奮大人見諒。這些日子我們不出戰了,所以借今日的機會,請伊奮大人多飲幾杯!請!」
「伊奮大人,請!」發夔、扎朗、古曲子、化震一齊舉杯。
「各位不用客氣,請請!」伊奮答應著,舉杯一飲而盡,咂咂嘴:「好酒!」
心裡說:這酒可真他媽難喝,和馬尿似的,還特別沖,野蠻人的釀酒技術真不敢恭維。
酒過三巡,雪狐兒問:「伊奮大人在這裡還住得慣嗎?」
「多謝酋帥大人照顧,還……還好。」伊奮心想,就是不習慣我又有什麼辦法。
「那麼,您是不是還想回大商去呢?」
「要說不想,那是說假話,酋帥大人,的確想,畢竟在下的父母兄弟都是商人。」
「嗯嗯,理解。」雪狐兒笑了一下:「但是您現在還是不能走,我們需要您,包括我在內也需要您啊。」
「唉唉,酋帥客氣了。在下是個隨遇而安的人,過一天算一天,在哪裡都一樣。只要需要在下,在下定當儘力。」伊奮心裡暗罵,把老子扣在這裡,算什麼道理。
發夔說:「要不是伊奮大人一針把我扎活了,我現在早去地下見祖先了。來來,伊奮大人,我敬您一杯!」
「哎哎,謝謝,喝,一起喝。」
化震也舉杯敬酒:「我的左臂曾經受傷伸不直,讓伊奮大人針了兩次,就屈伸自如了,不愧是布庫,在下也敬您一杯!」
「哎哎,謝謝,喝,一起喝。」
就這麼著,你一杯我一杯,伊奮喝得有醉意了,但是腦子還滿清醒。
「酋帥大人,在下想給您說,您的病不是一次能治好的,還要治療幾次,同時還得用藥,才能除根。」伊奮說。
「哦?您是說我這個頭疼病能徹底治好?」雪狐兒美目一閃。
「當然,在下保證。」伊奮說:「您武藝高強,總不能讓個小頭疼拿住了。」
「好,那您可以用藥。」
石寶說:「姐姐,師父說了,這裡沒有那種葯,只有商營的巫醫司才有,弄不到。」
「哦,那就算了。」雪狐兒說。
「也不難,」伊奮說:「只要我給商武王寫封信,派人送去,他們就會給葯的。」
「您怎麼那麼肯定?」
「很簡單,我被留在這裡,實際上屬於人質。我寫信給商武王說,我需要醫藥來救人,如果救不了,我也活不得了,我是他手下的大臣,他總不會見死不救。其實我們不僅需要給酋帥大人治病的葯,還需要治療瘧疾、痢疾、毒瘡和金創葯,大商那裡都有。」
「那好吧,那您現在就寫封信,我讓石寶給送去。」雪狐兒說。
「不用石寶,讓魚眼大人去就行,他的中原話就很好。」伊奮說。
「慚愧,他去不了了。」
「怎麼的?」
「他在進攻商師時中了兩箭,陣亡了。」
「啊,可惜……」
伊奮讓石寶去自己帳篷拿來自己製作的筆、墨,找了塊修治好的羊皮紙,就在酒宴的案几上又塗又寫,正反兩面都寫滿了文字畫。
寫完了,伊奮當眾讀了一遍,大意就是自己現在在當人質,也給人看看病,需要以下藥材救人,如果不給,自己有性命之憂,然後就是一串藥名,有十來種。攵學3肆
雪狐兒聽完,點點頭,她也不認識文字畫——那時候嵩高庠只教武不教文,同時教一些禮節方面的東西,讓弟子們知道些禮數,文字畫沒人教,也沒人願意學。
伊奮把羊皮交給石寶:「石頭,明天你就去商營交給……」
「等等,」雪狐兒美眸閃過一道寒光:「伊奮大人,您把信再讀一遍。」
伊奮心裡咯噔一聲,我靠,這妞兒真聰明,她是怕我信上寫的和讀的不一樣呢。
他不慌不忙,拿過信來,又讀了一遍,和剛才讀的一字不差。
雪狐兒仔細地聽著,聽完,放心了,對石寶一點頭,石寶急忙接過去揣在懷裡。
「哈哈哈,只要酋帥大人治好頭疼,就可以縱橫疆場,攻戰無敵了!」扎朗大笑著。
發夔說:「妹妹,愚兄不是說你,你的武藝好,這個當然不錯,可你總得找個男人嫁了。」
「對對,發夔大人說的是,」古曲子符合著:「女孩兒不嫁男人,那可不行。」
化震也補上一句:「何況是酋帥大人這樣的美女。」
雪狐兒笑了一下:「三位大人,你們也知道,誰敢娶我呢?」
「哎……這個……」發夔喝下一杯酒,摸摸嘴:「這個吧,都是你以前和男人比武的時候把人家打得太狠了,打斷胳膊打斷腿,還打斷肋骨,誰敢娶你……」
「我敢!」伊奮酒勁兒沖的,幾乎脫口而出。
「哎喲!」在場的眾人都愣了,都盯著伊奮。
伊奮嚇一跳,急忙說:「在下是說,雖然在下不濟,可身體還算結實抗打,再說也懂點兒醫術,斷胳膊斷腿斷肋骨還能醫得。」
「哈哈哈哈……」發夔、扎朗、古曲子、化震都放聲大笑起來:「伊奮大人真會說笑!哈哈哈……」
雪狐兒美目閃動,臉上紅紅的,不知道是酒勁兒還是害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