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八章 蒼月滄月
「國主有旨淑妃閔氏,矢德在先,謀害世子,念其為三皇子生母,哺育多年,今褫奪封號,貶為庶人,幽禁南苑,無詔不得出」一紙詔書,昔日寵妃成了庶人。幽禁南苑,骨肉分離,從此是生是死再無人過問。
「國主……」
「父王……」
「母妃……母妃……」
「國主……你好狠心啊」
「母妃……孩兒這就去求父王開恩……」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可笑啊……可笑啊」
淑妃瘋了,她仰天大笑不止。她自認為自己是後宮中最懂他的人,那一夜他從噩夢中驚醒,口中一直喊著拂兒的名字。她假裝不知,悄悄跟著他走到冷宮,原來才知道自己騙了自己多年。她一直以為的帝王寵愛,不過是別人的替身而已。她身邊的嬤嬤給她梳的每一種髮髻,穿戴的服飾都是那個名叫拂兒曾經喜歡的。
她恨,所以她才會向那個女人留在這世間唯一的血脈下毒手。她又哪裡會知道朝陽那丫頭會這般維護那世子,現在她不僅失去了帝王的寵愛還母子分離。
「唉……娘娘啊,什麼人該動什麼人不該動,您難道不知道嗎?」方若是宮中的老人兒,國主的心思他難道不懂嘛?國主對世子確實不在意,但是若有人要對世子不利他又怎麼會睜一隻眼閉一隻眼呢。畢竟血濃於水,閔氏怎麼就看不清呢?
「原來……原來我才是那個跳樑小丑……國主啊,蘭兒終究是錯付了……錯付了……」淑妃使勁捶著胸口,猶如千刀萬剮般的痛。
「又是一個執迷不悟的人」方若搖搖頭嘆息道,從此南苑宮門被封。一代寵妃就此落下帷幕,宮牆裡仍舊是新人來,新人笑,舊人不如新。
「小姐……您醒了……」丫鬟看著秦清醒來,高興不已。
「嗯……嘴裡有點苦,給我來點糖水」秦清睡了很長的一覺,初始身體如萬隻螞蟻啃咬。慢慢的身體變得越來越冷,彷彿置身冰窖之中,後來不知道太醫給她吃了什麼葯,她竟然慢慢的恢復了正常。現在醒來只覺得口中苦澀,喉嚨乾的發慌。
「小姐……您覺得現在好點了嗎?」丫鬟眼睛都哭紅了。雖然事情的來龍去脈已經調查清楚但是小姐病了許久,這些日子裡來老爺夫人也都沒有一日睡得安穩。好在老天爺開眼,小姐終於好起來了。
「世子怎麼樣了?他沒事吧」秦清問道,蒼月第一次出現在眾人眼前就差點遭了毒手,何況還是在眾目睽睽之下下毒。想來沒有多少人希望他出來吧,他應該是知道的吧。
「世子殿下……殿下……唉,小姐您就別再念著那世子了」丫鬟真的很覺得不值,小姐為他擋了災,他連表示都沒有,連看都不曾來看望小姐一眼,轉身就回了王府。
「他怎麼了?」秦清還是很好奇的,畢竟自己可是救了他的命。
「小姐……那世子就是個沒有心的人,他連小姐看都不曾來看一眼。轉身就離開了,唉……小姐」丫鬟很是看不起這世子,想到以後小姐還要嫁給他,想想就難過。
「呵呵呵……這樣啊」秦清嘴角抽了抽,唉……
南弦蒼月因為被謀害的事情也算是因禍得福,國主解除了對他的幽禁,他以後可以自由出入王府。世子該有的尊容國主都補全給了他,自然他的婚事也提前了。國主下旨讓王后親自籌辦世子的婚禮,這也是南麓國自先世子國婚後的第一次國婚了。整個南麓國都沉浸在一片喜悅祥和之中,人人都在期待著世子大婚。
國婚那一天南麓國舉國同慶,整個國都大街小巷張燈結綵,百姓紛紛走出家門來到街上慶祝,看世子娶親。朝陽郡主身穿鳳冠霞帔拜別父母登上花轎,前往宮中與世子舉行和親禮。
「你可會後悔」
「後悔了再說唄」
「我已有心上人,你……」
「無妨……來日方長……」
「好」
「放心,以後你想做什麼就做吧,我們互不干涉」
「以後你是南弦王府的嫡母,一切大小事物皆由你說了算,只是……希望你信守今日諾言,互不干涉」
南弦蒼月與秦清成婚當日兩人就約定好以後的生活互不相干。他問她可會後悔,卻不知她從未後悔過。
「我怎麼會後悔呢?今生嫁於你我就從未後悔過……可是我也很自私,希望你的心裡能有一點點位置是給我的」
國婚第二日,南弦蒼月就以正妻之禮迎娶了一民間女子作為側妃,居梧桐苑,那是與蒼月離的最近的宅院。
自此秦清也變了,曾經喜歡在外溜達的她整日把自己關在王府里。為了不想見到南弦蒼月與側妃,就自己搬到了離他們兩個人最遠的玉錦齋住。從此王府大小事物管家都是前往玉錦齋,去詢問王妃。
再後來秦清愛上了喝酒,整日借酒消愁。王府裡面的事情也交給了側妃管理,她的意思是樂得清閑。
外界傳言南弦王妃秦清不得南弦蒼月歡心,整日借酒消愁,不理世事。當年的盛世婚禮成了一場笑話,也成了國都百姓茶餘飯後的笑點。
再後來國主知道了此事,氣急之下將世子的側妃宣入宮中,軟禁。給予世子一些懲罰,一年之後世子以清君側起義。因軍事布置圖泄露,起義軍腹背受敵,世子府也被禁軍圍了個水泄不通,關鍵時刻秦清力挽狂瀾保住了世子府。
「秦清願意與世子和離」
「你可想清楚了」
「舅舅……秦清一直都想的很清楚,與其兩個人彼此互相折磨,不如就此結束,還他人以自由」
「好吧……」
年邁的帝王如今已到人生的最後時光了,突然也看開了許多事情。他如今好想念拂兒和信啊,他們會不會原諒他當年的一時糊塗嘛?
「今日夜宴你就不必陪本王去了……以往宮中宴會都是你去的,如今本王想……」蒼月望著眼前的人兒,竟然有些不忍。
「你們去吧……我……有些乏了」秦清轉身離開回到了自己的院中,她已不是昔日的朝陽郡主如今國主做什麼說什麼都要詢問他的意見。他想要帶誰入宮參加夜宴,都是他說了算,她何必計較。
「這是……」丫鬟看著托盤中的酒,心中有些不安。
「宮中瓊華夜宴,側妃為世子妃帶回了美酒佳釀,還請世子妃滿飲此杯」側妃身邊的侍女恭敬的將酒放於秦清桌前。
「可是……世子妃已經入睡了……」丫鬟欲推辭,這側妃的心思如今已是昭然若揭想要取而代之,世子妃該如何是好。
「朝陽已經入睡了嘛?她最愛宮中的桂花酒,今日……」蒼月也有些好奇,朝陽怎麼了?
「世子妃……」
「王爺來了……這酒聞著甚是懷念,端過來吧」秦清突然出現打斷了丫鬟。徑自走到蒼月身邊端起酒一飲而盡,他今日喚她朝陽,他們什麼時候竟然生疏到了這個地步。
「清兒……」蒼月望著她離開的背影突然輕聲喚她,她從始至終都未回過頭來回應他。
再後來南弦世子妃長眠不醒,太醫也束手無策。就此南弦蒼月也一夜之間變得瘋魔,他尋遍了東陸的神醫卻沒有一個人救得了秦清。
「王爺……我今日奉父母之命迎長姐回府,還請王爺放行……」秦卿卿不卑不亢道,她的姐姐該回家才是,畢竟他們已經和離了。
「你在痴人說夢嘛?」南弦蒼月望著軟榻上睡著的女子。
「長姐與王爺已經和離了……自此長姐就是自由身了,王爺似乎已經是個外人了」卿卿道,言語中諷刺著他。傷我長姐,那麼就讓你一輩子都活在愧疚中。
「不……」他撕毀了和離書,他不讓任何人帶走她。
「你……」卿卿氣急,唉。
后開秦府每日都會派人去南弦王府迎秦清回家,南弦蒼月索性就將秦清轉移到了郊外的古宅中,他整日陪伴與她的身旁,守護著她,希望有朝一日她醒來,第一眼就能見到的就是他。
「掌柜的……清兒……」蒼月看著竹簡上的字,字字落入心中,他終究是負了她。
「她來找我的時候已經對世間充滿了絕望……她求我給她一場夢……她希望夢裡她與你有個好結果,而我……只是盡人事而已」胭脂莞爾,回想起那日她來尋她時的模樣。那個時候她已經是萬念俱灰了吧,在知道胭脂鋪可以尋到她想要的東西后眼中也才有了半分光芒。
「夢……」蒼月驚恐的睜大眼睛,怎麼可能?
「沒錯……她服下的正是幻夢散……待她夢中的一切都如願的時候她的生命也就走到了盡頭,她的魂魄會收入胭脂鋪的琉璃燈芯中,永生永世不得入輪迴」胭脂淡淡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