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我的姑父留學歸來
自從小楊同志回了部隊之後,春紅彷彿魂兒被小楊帶走了,她經常是魂不守舍,拿東忘西,還偷偷地抹眼淚。她經常看著一件事物發獃,也不知道她在想什麼。人也日漸消瘦,整天是茶不思,飯也不想,整個一個「崔鶯鶯」思念「張郎」。
這樣的時光也不知道過去了多久。1937年10月的一天,小栓子突然手裡攥著一封信,火急火燎的跑到後院,「春紅,春紅……你的信!」他大喊著。
春紅急忙放下她手裡的活計,一轉身奔出了屋子,她三步並做兩步,跨上去,一把就搶下了小栓子手裡拿著的信。她如獲至寶,翻來覆去的看著信的封面,可是沒有落款。
她有些失望,急匆匆的走回了自己的小屋,隨手把門插好。她小心翼翼地打開那封信,舉目觀瞧:
「想念的春紅你好!」
「見字如面。」
「我是東北抗日聯軍警衛連戰士楊明。我以安全到達部隊,勿念。家中的一切可好,嫂子可安好?」
「我的傷已經好得差不多了,再養個三、五日就痊癒了,請不要自我為念。」
「你自己也要好好保重身體!現在日本特務活動猖獗,我以後可能就不給你寫信了,以免引起不必要的麻煩。」
「想你的小楊!」
終於有了小楊的消息,春紅看完信,樂得差點蹦了起來。她長長地出了一口氣,懸了這麼久的心也終於放了下來。突然,春紅感覺到有一絲的餓意,她轉身向廚房的方向奔了過去。
轉眼到了一九三八年的六月。一天中午,姑姑吃過飯,剛把小樹軍哄睡了,一個人坐著小椅子在院子里的樹下乘涼。漫天的柳絮四下飛舞著,好似片片的雪花兒飄落;樹上成對的喜鵲「喳喳」的叫著,彷彿有什麼喜事要來臨。姑姑自言自語地叨咕著。
一會兒,春紅手裡提著兩個提包闖進了院子。「少奶奶,你看是誰回來了?」春紅邊往院子里走,一邊喊道。
「是誰呀?」姑姑忙問道。「你自己去看嘛~」春紅有些撒嬌似的說道。姑姑三步兩步衝出了院子,眼前的人讓她為之一振。就見來人,皮膚白皙,一雙大眼睛炯炯有神,鼻樑上架著一副金絲眼鏡,黑黑黝黝的鬍子茬,一身白色的西服,米黃色褲子,熨得筆直的褲線,擦得鋥亮的「老人頭」,彷彿能照出人影來。
這是誰呀?正是姑姑晝思夜想,多少次在夢裡相見的如意郎君——呂愛國呀!姑姑感覺是在做夢,她用力擰了一下自己的胳膊,疼得直咧嘴。是真的,眼前的一切都是真的。姑姑趕忙跑上去,拽住了姑父的一條胳膊。「你怎麼也不來封信呢?」姑姑叨咕著。
呂老聽說兒子回來了,也急忙拄著拐杖走出大門外來查看情況。趙四、小多子等諸多夥計,他們聽說少爺回來了,紛紛落下手上的事情,出來迎接大少爺了。
呂老望著自己的兒子,嘴角顫巍巍地說道:「既然都回來了,還站在外面作甚?進屋說話。」「歡迎大少爺回家!」眾夥計異口同聲的喊道。他們眾星捧月般的擁著大少爺往屋裡走。
回到屋裡,春紅趕緊給呂老搬了一把太師椅。呂老端正的坐在八仙桌旁,輕咳了一聲。姑父整理了一下衣襟,趕緊跪了下去。「不孝兒呂愛國從日本學成歸來,在這裡給你請安了。」呂老看了看眼前的兒子。一雙老眼幾乎掉下淚來,他強行控制著他的情緒。「起來吧!」呂老聲音有些顫抖的說道。
姑父慢慢的站起身。「給少爺看坐。」呂老吩咐道。小栓子趕緊給大少爺搬來了一把椅子。接著就見呂老一揮手,其他的下人都退了下去,屋子裡只剩下我的姑父和他的父親兩個人了。
「孩子,你一個人在日本過得還好嗎?」呂老關切地問道。「一切都還好。」姑父回答道。「自從你走了之後,日本鬼子加強了對我們的控制,他們是燒、殺、搶、掠,無惡不作。上段時間,聽夥計們說,日本鬼子掃蕩李庄。他們殺心大起,把整整的一個村子的百姓全部加害了。」說著呂老蹲著手裡的拐杖。
「可惡的小日本!」我的姑父咬牙切齒地說道,他用拳頭重重的砸在了桌子上。「凡事要以個人的安全為主,不要強出頭,所謂的忍一時風平浪靜,退一步海闊天空。」呂老不厭其煩的嘮叨著。突然,呂老好像想起了什麼,「春紅啊!你去告訴廚房,今天要多加幾個菜,慶祝大少爺學成歸來。」呂老喘息著說道。
當天晚上,呂家是大擺宴席,就像是過年一樣。呂老,我的姑姑和姑父,春紅,還有趙四一桌。其餘人等在隔壁那桌。酒過三巡,趙四端著酒杯站了起來,「恭喜大少爺學成歸來,我代表呂家的長工們敬大少爺一杯。」趙四說著就雙手舉杯,要和我姑父碰杯,我的姑父趕忙站起身來,「這兩年我沒在家,承蒙在座各位對家裡的照顧,我在這兒多謝了!」說著雙手拿起酒杯,和趙四的酒杯碰在了一起。
隨後小多子也帶表短工們來敬酒。我姑父的酒量大家都知道,不喝還好,喝點就多。所以點到為止,也就不一一敬酒了。大家用完飯,各自散去。各忙各的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