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4章

第154章

封秀雪的佔有慾極強,雖然他們只是稍微失態,卻還是被封秀雪發現了端倪,她面上不顯,暗地裡卻派人調查,儘管沒有確切的消息,但她還是對賀晴嵐母女動了手。

儘管白苒在那時趕到,賀晴嵐卻還是身中劇毒,在數日後離世,只留下幼女賀錦兮。

賀錦兮只知道是封秀雪和李閑庭害死了母親,原以為只是一出狗血的鍘美案,卻沒想到,李閑庭與封家竟然還有這般血仇,她的心情極為複雜:「師父,這一切你為何不早告訴我?」

「他希望你能過一些快樂的日子,不要卷進這些仇恨當中。」白苒答道。

賀錦兮卻未動容:「既然如此,那他為何還要讓我下山,參加封家的比藝招親?」

白苒微微一頓,便又道:「他覺得封常棣是良婿。」

「良婿?」賀錦兮笑了一聲,「師父,你不覺得李閑庭很奇怪么、嗎?說是為我想,卻將我卷進封家!說封常棣是良婿,現在又強迫你帶我離開。現在,你讓我去接納他,對不起,我做不到,我永遠忘不了娘親是因他而死,就算他有苦衷,但娘親終是死了……」

白苒無奈道:「可只有你才能勸他收手。」

「師父,你未免太高看我了。」她冷聲說道,「與其讓一個不曾相處的女兒勸他放下血海深仇,不如直接將他關起來。挫敗他的陰謀更實際一些!」

「錦兮啊,你並不了解你父親,從當年他為了復仇拋棄功名,還能忍辱負重入贅封家,就能看出他是個能忍,且心狠之人,他擅長布局,抓他起來不一定阻止事情的發生。」白苒此時恨不能拍一拍徒弟的腦袋,「但是咱們從葉望芝一事可以看出,他極為在意家人,你畢竟是他的親生女兒,如果這件事還有希望,那希望必然在你的身上。」

「師父,我知道他的難處,也知道他想彌補,但是對不起,我無法面對他。」賀錦兮搖頭,「我一想到他曾經做的一切,心中就無法釋懷。」

白苒嘆氣:「錦兮,我只問你,你還恨他嗎?」

賀錦兮一愣,沉默了下,應道:「我不知道。」

白苒稍作退讓:「不著急,你今明兩日先想想,後日你一定要想通。」

賀錦兮沒有回應。

她對李閑庭的心情極為複雜。

娘親離開的第二年生辰,她收到一份生辰禮,是一個可愛的繡花球,師父說,這是娘親的禮物。

彼時,她還以為娘親死而復生,和她玩捉迷藏。

可是師父卻告訴她,是娘親知道自己快要走了之後,趕在離開之前,為她準備的生辰禮,一直到十八歲都有。

她很難過,可是這些生辰禮也成為她活下去的勇氣。

每次被病痛折磨,她便抱著這些生辰禮熬過去,她擔心自己要是先死了,就辜負娘親準備禮物的心意,到時候下了黃泉,娘親聽說她沒有領完自己辛辛苦苦準備的生辰禮,一定會很傷心。

她不想讓娘親傷心。

沒想到的是,這些陪著她度過一年又一年的生辰禮,竟然來自於李閑庭!

那些恨意隨著那些往事變得複雜,她想恨,可是恨不起來,想原諒,又無法原諒。如果不是他,娘親不會死,娘親如果活到現在,說不定早就認祖歸親,成為南陽侯府的貴女。

這些都是李閑庭導致的。

賀錦兮這件事折磨得寢食難安,而兩日之期將至。

她思來想去,最後抓住了封常棣這一根稻草。

聽完賀錦兮的猶豫,封常棣並沒有立刻為她給出建議,而是反問她:「你知道,商忻舟代侯爺管理南陽時,為何一直針對封家嗎?」

「封家得罪過他?」賀錦兮問道。

封常棣想了想:「算是。」

「這封家長輩還真是禍攤子,到處得罪人。」賀錦兮忍不住感嘆。

封常棣莞爾:「你為何不問問期間發生的事情?」

「大戶人家總歸是有一些不為人知的陰私,若是可以說,你自然會告訴我。」賀錦兮看向他,眼中充滿了期待,「所以,這是我可以知道的嗎?」

「對外人自然是不能說,但你不同。」封常棣拉住她的手,「你是封家的人。」

「那你和我說說?」賀錦兮強撐著笑容問道。

封常棣便拉著她的手,屈身坐在台階上,同她說起二十多年前的那段過往。

南陽侯世子向來是嫡長子繼承,為何到了這一輩卻落到了二公子身上?

旁人只道是因大公子浪蕩,可只有少數人知道,商忻舟其實根本不是前侯夫人的親生兒子。

他本是妾生子,但因為同時懷孕的候夫人誕下的是女兒,為了穩固地位,候夫人就把妾生子換到了自己名下,以嫡子的身份養大,但不過兩年時間,候夫人再次有孕,誕下一子,為了給親兒子空出世子的位置,侯夫人開始暗中給商祁舟下慢性-毒藥。

老南陽候憂心長子安危,就請來了當時的封父,封父見慣大宅中的陰私,第一時間就發現了商祈舟中毒的事,明面上不敢聲張,只是私下告訴候夫人,封父認為候夫人是商祈舟生母,絕對不會是給商祈舟下毒的人,只是慢性-毒藥非親近之人,不能日日下手,所以才私下提醒。

候夫人怕事情敗露,命人對封父下了殺手,但因行事倉促,手腳做的並不幹凈,被老南陽候察覺,逼問后,候夫人對老南陽候吐露實情,商祈舟失去了世子之位,候夫人也因此撞柱身亡。

此事因是家醜,老南陽侯無法聲張,但秉承商家祖訓,還是將世子之位給了二子,又為原本的嫡女尋了戶高門遠嫁。

商祈舟在得知原委后,心知自己是庶子,便絕了搶爵位的念頭,但心中多少不平,想著自己本該是治世之才,卻落得清閑的下場,時常暗中與如今的南陽侯較勁,對封家更是頗多怨言。

「商凝珠卯足勁也不想輸給長姐,卻不知他們之間本就有別,老侯爺對大小姐有愧,自然是要想辦法彌補。」賀錦兮只是想不明白,「你爹爹是為了救他,好心告訴侯夫人。而他還為此,丟了性命。商祈舟算是這件事的得意者,他為何要怨?」

封常棣知她心思單純,溫聲解疑:「他覺得,父親沒有揭了此事,他還是嫡長子,既然發現他中毒,老侯爺自然會為他解毒,到時候他努力爭取,南陽侯的位置未必會落到他弟弟頭上。」

「那你呢?你恨商家嗎?」

先一開始,封常棣不知其中緣故,對於封父的死,也只是隱約猜測是封父知道了什麼要命的秘密,所以才被南陽候府滅口。後來大了一些,老太君才將其中原委告訴了他。

那時的封常棣心情也與賀錦兮一樣。

若說恨南陽侯府,父親之死是侯夫人所為。可若不恨,父親卻因南陽侯喪命,而他的母親也跟著殉情。自小失去雙親,背負起司命之職,這本不該是他的命運。

這種心情攪了他許久,他雖然強制隱瞞,卻還是被老太君發現了。

老太君尋了個日子,將他叫到身邊,遣開下人,這才將事情挑明。

那時候,他的情緒尤為激動,明明是侯府的陰私,為何卻要父親賠了性命。

他還記得老太君拉住他,輕輕撫著他的頭頂,一面和聲道:「侯府害死了的我最看重的孫子,就算是侯夫人做的,要不是她借用侯府的勢力,也殺不死我的孫子。若是侯府裝傻,拒不認賬,封家又能如何?」

但老侯爺認了。

封常棣記得父親去世後幾日,天飄白雪,老侯爺衣著單薄進了封宅,當著老太君的面,在雪地中自抽了五十鞭,並承諾,商家與封家永結世交,只要商家的人還住在南陽侯府,便會是封家最堅強的倚仗。同樣的,他也會將老太君奉為祖母,親身侍奉。

許是那日傷了元氣,南陽侯自此落下病根,人過中年就去世了。

「商家認了,認得乾脆,認得誠懇,可就算他們認了,你父親也回不來了。我哭了一個月,決定放下這件事,不為封家,是為了你們兩兄弟。」老太君看著封常棣,「你爹臨終前是知道自己的死與侯夫人有關,但他不後悔,他說他是大夫,遇到病人豈有不救之理,侯夫人想自救,亦是人之常情,他不需要復仇,此事就以他的死為終結,唯一掛心的是你和你哥哥,因為你娘親柔弱,撐不起這些,特特求我照顧你們。」

封常棣沒有回應。

大哥常說父親仁慈,視病人如子女,總是以己度人,常常吃虧,如果不是封家子,他已經死了不知多少回,他能說出這些話,封常棣並不意外。

老太君知他慣有主見,並未強行讓他釋懷,只是道:「這些到底是上一輩的恩怨,你的父親已經原諒了侯府,那作為旁人的我們,便只能尊重,侯府這些年的確履行承諾,甚至多次救了你和你大哥,這些也不能忘。」

老太君說得這些,封常棣都知道。不說大哥因為司晨之位履遭算計差點賠了性命,只說他八歲那年入宮救了皇子,一舉成名之事,也不似傳聞中那般簡單。

彼時染病的皇子乃是皇后長子,未來太子。那些有皇子的妃嬪哪個不是虎視眈眈。他在為皇子治病的那段時間屢遭暗殺,是老侯爺親派了人保護才避過多次殺身之禍。也正因此舉,老侯爺從純臣變為太子的從臣,幸而太子順利登基,若不然,就是家族俱毀。

「後來,我又過了許久,才放下這層心結,太奶奶說得對,父親既已原諒,我又能如何,侯府雖無法復活父親,卻是以實際行動證明了自己的愧疚。」封常棣說罷,看向賀錦兮,「我的故事說完了,旁的事,便只能由你自己想清,不論做何決定,你身後都有我在。」

賀錦兮沒有回應,只轉過頭朝封常棣道:「十五了,我想喝酒,清潭醉,我要年份最久的,我還要兩壇。」

「三壇,我同你一起喝。」

清潭醉是好酒,一入口便鑽進五臟六腑,說不清的輕鬆飄乎。

她不知道自己何時上的屋頂,只看著那一輪圓月,努力想讓娘親從裡頭走出來。

最後一次與娘親望月,娘親就是帶她上了屋頂,撫著她的發頂,絮絮叨叨都是叮囑,直到了她迷迷糊糊時,才聽到娘親的嘆息聲:「錦兮,娘親不恨爹爹,他有他的苦衷,娘親理解。你爹爹是重情重義之人,不許恨他。」

「娘親,我不想讓他當爹爹……」她迷迷糊糊地回應。

她聽到娘親一笑:「若是不想要,那你便為他做三件事,成了他的生身之恩,再做選擇罷。」

她就此睡過去,醒來便只記得最後一句話。

如今,醉意朦朧,一如當年的月色,卻是令她回憶起那一夜的一切。

娘親不恨李閑庭,封常棣的父親也不恨侯府。

侯府想盡辦法護住封常棣父子,恰如李閑庭一路為她籌謀,他沒有離開,只是不敢出來,少時的繡花球、機關、長劍,都是出自他的手。

封常棣原諒了侯府,那她呢?該如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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夫君每天都在等著被反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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