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部 水與火 第一章 我是誰 四

第一部 水與火 第一章 我是誰 四

議事廳里,雖然時候不早了,洛利克領主和他的貼身侍衛莉婭還在焦急地等著山洞那邊的消息,一看到哈文推門進來就迫不及待地問道,「山洞裡的情況怎麼樣?找到什麼了?」

「人,我們還真找到了一個年輕人。」

「年輕人?」洛利克領主看了看他的身後,「人呢?」

「我讓守衛先護送他回宮,結果……」

「怎麼了?」

「讓戈總管當作瘋子給轟出去了。」

洛利克領主一拳砸在了領主王座的扶手上,「這個戈爾圖,簡直胡鬧嘛!」

「大人放心,我已經讓所有的守衛都出去找了,咱們這就一座孤城,他丟不了的。」

「那最好,要不然這麻煩就大了,誠王殿下要是追責起來,咱們都得吃不了兜著走。」

「不過話說回來,大人,這戈總管您也得管管了,」哈文小心翼翼地說,「遠的不說,您知道的,最近就好幾次差點誤了大事……」

「我知道了。」洛利克領主擺了擺手打斷了他的話,「繼續說你那邊的情況。」

「大人,今天幸虧是凱米爾及時趕了過來,要不然我們全得玩兒完了!」

「怎麼回事?」

「那山洞裡隱藏著的是一座多姆神殿,年代應該非常久遠了,只是不知何人所建,又為何會埋在地底下?」

「什麼,多姆神殿?」洛利克領主不由瞪大了眼睛。

「我們在神殿里還看到了傳說中非常古老的多姆神像。阿姆頭戴花冠,胸前圍著一串樹葉,左手掌心裡托著一朵不凋花,右手持生命之泉,而阿多則光著上身,單腿跪在阿姆身邊,一手摟著阿姆的腰,一手卻拿著一朵彼岸花。」哈文說,「民間一直傳說西疆有座多姆神殿,但沒留下任何記載,沒人知道它究竟在哪兒,也沒人知道它是何人所建,建於何時,誰能想到它竟然就在我們眼皮底下。」

在一旁的莉婭插嘴問道,「多姆是誰?怎麼從沒聽說過?」

「多姆就是傳說中創造了諾菲思,最後又與諾菲思融為一體的阿姆和她的情人阿多,先民把他們合稱為多姆。如果說阿姆是眾神之母,那麼阿多就是名副其實的眾神之父,諾菲思所有的神級生物都是他們的後裔。」哈文解釋道,「不過在先民流傳下來的傳說中,因為阿多在與諾菲思融為一體時,轉化成為萬魔之祖、黑暗之父多佛瑞爾,正是他誘導他們的一部分後裔轉化成了諾菲思的毀滅者和吞噬者,所以被有意無意地給抹去了,以至於現在很多人都只知有阿姆卻不知有阿多。」

多拉格也問道,「毀滅者和吞噬者有什麼區別嗎?」

「毀滅者是有形的,它們在毀滅了一切之後,至少還會留下一片廢墟,還有重建的可能,而吞噬者是無形的,我們只能從被它吞噬后留下的虛空感知它的存在,因為它們吞噬了一切之後留下的只是沒有任何物質存在的虛空,不管是什麼一旦落入其中,便只能以某種遠超於我們認知範圍的形態而存在,它們如果要想重返原來的世界,就需要藉助於原來世界中的某種實體,世界毀滅者伊欣格在失去了死神之翼面具后就是被逐入了虛空。」

「聽守衛私下裡議論,說神殿里的阿姆神像是蛇人?」

「是啊,蛇在許多民族的信仰中都有著非常重要的地位,人們認為它集善惡於一身,無足而疾行,無翼而能飛,無鰭而善泳,蛻皮即重生,永生不死,伸屈自如變化多端,是一種無處不在、無所不能而又非常神秘的存在。

「據說幽域之主拉澤爾就是因為在夢中看到了一條頭尾相銜的蛇在不停地轉著圈子,領悟到了生命的本質在於生死輪迴循環不息的真諦,從而創造了幽域和往生之地,為凡人逝者的靈魂構建了安息之所和輪迴之道。」哈文解釋道,「在寒武大陸先民流傳下來的傳說中,阿姆和阿多一直都是以人首蛇身的形象出現的,先民們所說的諾菲思也正是由兩條頭尾相啣相互交纏,相互吞噬又不斷重生,毀滅與重生無限循環的無盡之環,諾菲思中所有的星球都只是它們身上的鱗片,我們在夜晚看到的星星,就是蛇身上鱗片的閃光。只是後來阿多成了令人畏懼的黑暗之父,被人們從阿姆身邊抹去了,阿姆也從人首蛇身轉變成了現在我們所看到的手持不凋花和生命之泉的萬物之母的形象。」

「好了,傳說的事留待以後有空的時候再說吧,」洛利克領主擺了擺手,「你們在神殿里還發現了什麼?」

「山洞剛挖開不久,我們就發現裡頭幾乎是三步一機關五步一陷阱,要不是凱米爾,我們只怕是連門都摸不到就給埋到陷阱裡頭了!」哈文說起來還是心有餘悸,「有些機關陷阱,要不是十分留心的話根本發現不了,山洞裡的那些骷髏,很可能就是觸發了機關陷阱而喪生的。」

「要對付那些機關陷阱什麼的,還真非他莫屬。」洛利克領主笑了笑說,「他回來一聽說你已經帶人去了山洞那邊就急了,說你就像一隻書蠹蟲,通曉古今卻對外面的世界兩眼一抹黑,萬一真的那山洞裡邊有點什麼,貿然闖進去就是白送死,還得搭上一幫人的性命。」

哈文苦笑道,「書蠹蟲,還真像……」

「別介意,凱米爾那張嘴你又不是不知道,有時候一句話都能把人噎死的。」洛利克領主擺了擺手說,「尺有所短,寸有所長,你們倆一文一武各擅其長,你接著說。」

「神殿裡頭的多姆神像前邊放置著一具頗為講究的棺槨,那年輕人原先顯然是被冷藏封印在那裡邊的,神殿的鐵門剛打開他就醒過來了。」哈文揉了揉太陽穴,說,「他穿著一身布衣,從衣著打扮上看不出他的身份,但言談舉止間卻不失大家風範,顯然受過良好的教育。

「更意外的是我們在神像後面的牆壁上還發現了一幅壁刻,上面刻畫的正是傳說中先民關於滅世的預言末日烙印……」

洛利克領主又吃了一驚,「末日烙印?」

「沒錯,那壁刻上說到在伊欣格私自打造死神之翼時,黑暗之父背著他又賦予了面具某種極其強大的神秘力量,伊欣格要是參透了其中的奧秘,面具一旦回到他手中,天澤世界的毀滅便將不可避免。」

「啊?難道說這場旱災就是世界末日的前兆?」

「耐人尋味的是那壁刻上最後那一段畫的意思卻是——命運之輪再次轉向了眾神之子……」

「眾神之子?不是好幾百年前就已經銷聲匿跡了么?」

「或許……這場旱災正是眾神之子回歸的前奏?

「那瘋癲法師的塗抹上說的好些內容都可以和那壁刻相對應,他說的沉睡之人應該就是壁刻上說的眾神之子,這決不會只是巧合。」哈文慢慢地回想著,「我們仔細檢查了整個神殿,除了神像後面一個華麗的箱子之外並沒有更多的東西,棺槨和箱子明顯都是近代的物品,顯然是後來才放進去的。」

「這麼說來那神諭還真不是空穴來風,那個瘋顛法師敢情真有點來頭?」洛利克領主沉吟了一會說,「你們跟他談過嗎,他都說了些什麼?

「他的記憶全部丟失,連自己的名字都想不起來了。」哈文搖搖頭,「不過我們在多姆神像後面發現的箱子里還存放著幾面旗幟,還有一枚徽章和一些王室的裝備。」

「那些東西呢?」

「箱子放在我的房間里,我總感覺這幾面旗幟是在暗示著什麼,或許就跟那年輕人的身世有關?」他把旗幟按次序攤開放到桌子上,指著中間那面紫色底黃色權杖圖案的旗幟說,「這圖案我總覺得挺眼熟的,就是一時想不起來在哪見過了。」

一直沒吭聲的莉婭湊過來看了看那旗幟上的圖案,插嘴道,「我沒記錯的話,這是三百多年前霍東尼時代的王室徽章。」

哈文詫異地,「你怎麼知道?」

莉婭說,「領主大人的私人軍械庫里就有一枚這樣的徽章,大人跟我說起過它的來歷。」

洛利克領主點點頭,「她不說我都忘了,我還真有這樣一枚徽章,是我的祖上傳下來的。」

「對了,他說他只記得有個長原領,領改為郡正是兩百多年前的事,說明他至少在這神殿里躺了兩百多年了!」哈文又把一枚徽章遞給洛利克領主,指著那兩面紫色底白色徽章的旗幟說,「還有這枚徽章,這上面的圖案跟那兩面旗幟上的圖案一樣。」

洛利克領主看了看旗幟,想了想詫異地說,「紫色底白徽章,這不是當時王儲用的旗幟嗎?」

「對啊,我怎麼就把這個給忘了呢!」哈文一拍腦袋,猛然醒悟道,「等等,讓我想想,想想……官方史書上關於霍東尼的記載並不多,但根據民間史藉所說,霍東尼登基時都快五十歲了……

「霍東尼在位時間雖然不算長,轟動王朝上下的大事卻不少……」哈文努力回憶著,「根據民間的說法,皇帝陛下是在祭神大典期間暴斃的,皇后不久之後也離奇身亡,王儲失蹤……王儲失蹤……王儲……本王……」

洛利克領主不解地,「什麼本王?」

「我讓守衛護送他回宮的時候,那年輕人突然冒出了一句『給本王帶路』!」哈文忽地瞪大了眼睛盯著洛利克領主,「啊,他剛出棺槨,脫口而出就敢自稱本王,莫非他……他……」

哈文這一說,幾個人登時都瞪大了眼睛,你看看我我看看你都不吭聲了,議事廳里的空氣也頓時變得凝重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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血色黎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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