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4章 第 84 章
有什麼聲音在耳邊響起了,有些嘈雜,讓太宰本來還算放鬆的眉毛擰在了一下起。
「噓,小點聲,不要吵到那位大人。」
有人這樣說道。
這句話似乎得到了其他人的認可,四周的聲音驟降。
太宰模糊的意識開始回籠,像是被人從什麼深不見底的深淵撈上來一樣,他感覺到他的身體驟然一輕。
一股極淡的熏香味在他的鼻尖縈繞著。
坐墊的觸感也過於微妙。
答案很明顯了,他,太宰治,港口黑手黨首領,在首領辦公室里被人綁架了。
趴在桌子上的太宰沒有睜開眼睛,而是在不動聲色地在思考著。
有什麼人能突破港口黑手黨的防衛將他從首領辦公室帶走?
帶走他的目的是什麼?
短短數秒的時間,太宰推算出了不下二十種可能。
在此之前發生了什麼?太宰思索著醒來之前發生了什麼,但結果是模糊的。
他記得很清楚,上一秒他還在首領辦公室批改文件,文件的內容是玩家希望擴張總部,說按照現在港口黑手黨發展的速度,沒兩年現在的總部就跟不上發展節奏了,玩家們提議直接將現在的總部擴建三倍。
之後呢……?
記憶到這裡就出現了斷層,他繼續裝睡偷聽著人們的對話。
或許不是綁架?
儘管人們的聲音都已經放到了最輕,但太宰還是能聽到些什麼,在人們的口中,出現最頻繁的名字就是「那位大人」。
「那位大人」是誰?
太宰的疑惑很開就有了答案。
似乎是害怕他著涼,有人從背後給他蓋上了一條毯子,這過於親昵的舉動讓太宰整個人一抖,剛蓋在他身上的毯子就被抖了下來。
房間內瞬間安靜了下來。
「大……大人,是我吵醒你了嗎?」身後一道年輕的聲音戰戰兢兢地響起。
現在這種情況明顯不適合繼續裝睡了,太宰慢吞吞地睜了開眼睛,從房間的布局來看,他的位置就是主位了,能夠輕易地將屋內的一切盡收眼底。
也就是說,他們口中的那位大人就是他了。
太宰的視線從房間里每一個的人臉上掃過,一點點地收集著線索。
這是一間混搭風的房間,猛一看還有些不倫不類,牆紙、地板、吊頂、踢腳線,內嵌的置物架,這些東西的樣式全部是歐式的。
但座子上擺放的刀架,茶具,掛畫,又是十足的日式風格。
屋內的一切都充滿了縫合感。
最後太宰的視線移到了他手邊擺放著的文件上。
「舊東京巡查計劃書」
「民眾意見徵集書」
「遷都決策書」
………………
一種不妙的感覺油然而生。
太宰垂下眼,他沒有說話,屋內人們的情緒像是隨著他而起伏的一樣,所有人都一改剛才的活躍,空氣中的氣氛變得沉悶起來。
等不到太宰的回話,剛剛給他蓋毯子青年似乎更惶恐了,他快步走到太宰面前,單膝跪在地上,頭深深地埋下。「大人,我真的不是故意的。」
青年穿著得體的西裝,他的身體微微顫抖著,太宰注意到不遠處有著和青年同樣打扮的幾名年輕人,看樣子應該是文員一類。
「沒事。」太宰的表情十分自然,鳶色的眼睛注視著他面前坐立難安的人們,微笑著輕聲詢問道,「這麼久了,你們討論出結果了嗎?」
任誰也看不出來,太宰根本就不認識這群人,也不知道他們到底在探討什麼。
他只是通過人們的微表情,以及他說話時對他的態度,來判斷出了最合適的話罷了。
「沒……還沒有。」聽到太宰的話,下面的人期期艾艾地回答道,他們的眼神飄忽,心虛極了。
這實在是不能怪他們,現在正處於萬事開頭難的階段,每個人的有每個人的想法,為了盡善盡美,他們一時半會無法做出決定。
再加上最終下決斷的人是太宰,所有的方案都給太宰擺在辦公桌上了,太宰不說話,他們也摸不透太宰什麼想法。
空氣再度變得尷尬起來。
「既然這麼久都沒有結果,那今天就先到這裡。」一張張翻著手邊的資料,上面的透露信息讓太宰的心情越發微妙。
太宰抬起眼重新看向眾人,淡淡地說道,「你們沒意見吧?」
一群精英打扮,西裝革履的人們迅速搖頭。
他們迅速收拾好會議桌上的資料,抬起頭看著太宰磕磕絆絆地說,「那,太宰大人,我們就先離開了。」
在太宰越發深邃的笑容中,他們抱著文件一個接一個地走了出去,最後一名出去的中年男人剛踏出屋門,就又將頭探了回來,他說話的語速飛快,「太宰大人,您記得保重身體啊。」
太宰:…………
等到所有人都離開后,太宰緩緩地站起身,他低下頭打量著自己身上穿著的衣服。
款式還是老一套,但不同的是做工比以往更加精緻了。
這可不是一個普通的黑手黨首領能夠穿得起的衣服。
線索越多,越是接近他心中的某個答案。
他抽出刀架上擺放的太刀。
刀柄上刻著的菊御紋彰顯這它不凡的身份。
沉默地將刀丟在桌子上,太宰轉過頭不再去看這把刀。
不太妙啊。
花了十分鐘將房間翻了個遍的太宰臉色難看。
含糊不清的稱呼,桌子上的文件,皇室御用刀劍……
這些東西放在一起,真相呼之欲出。
玩家們究竟幹了什麼啊。
他在心裡呼喚著世界意識。
然而以前百叫百靈的世界意識卻像是不存在一樣,太宰伸手觸摸藏一直藏在他口袋夾縫中的書頁。
看不到了。
書徹底失去了作用。
首先要搞清楚發生了什麼。
到底是他來到了平行世界,還是玩家們背著他又幹了什麼。
此時此刻,太宰腦子裡再次回蕩起,某個紫色炸毛玩家說過的話。
「發起政變。」
做足心理準備后,太宰推開了會議室的門,在看見一眼望不到頭的走廊,和多到數不清的保鏢時,他面無表情地關上了門。
「太宰大人,您……」一起關在外面的,還有注意到太宰出來,保鏢欣喜的話語。
看著緊閉的大門,太宰心累地閉了閉眼睛。
這個有病的世界。
他一點也不想知道保鏢沒說完的後半段話是什麼,他現在只想一個人安靜地待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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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太宰大人已經在會議室里待了兩個小時了,看來最近真的很忙啊。」會議室門口的保鏢小聲說著。
他們已經交接換班一次了,而太宰只開門露了個頭,就再也沒出來過,還囑咐他們守好門,不要讓任何人打擾他批文件。
「是啊,是啊,畢竟組織剛打下九州地區,一定有好多文件需要王親自處理。」另一個保鏢左右看一圈后,也加入了對話。
聽到他對太宰的稱呼,距離他近的保鏢趕緊噓聲,「呀,你小點聲,太宰大人不是說等到明天舉行大典的時候再這樣稱呼他嗎?」
「已經等不及啦,你想想,我們一路跟著王,從橫濱開始,一點點打下關東,打下中部……最後的九州也在上個月打下來了,我真的憋不住,我一直都等著這一天。」說話的時候保鏢兩眼放光,如果不是他還記得自己在上班,恐怕還要用手比劃。
「兄弟,我懂你激動的心情,今天晚上下班,為了慶祝太宰大人打下日本,我們哥幾個去喝幾杯?」保鏢都是經過層層篩選,確定了對太宰忠心耿耿才會放在總部負責守衛,一群人全部都是宰廚,這個時候聽到這種話,也全部都熱血沸騰了起來。
「走,誰不喝把誰叉出太宰先生的後援會!」一群人就這樣約定好了今晚的酒局。
「你們在嘀嘀咕咕地說什麼?」身後帶著幾名捧著衣服的女僕,芥川龍之介看著疑似在玩忽職守的保鏢們,冷聲質問道。
「是嫌工作太輕鬆了是嗎?」
一群保鏢瞬間噤若寒蟬,就連芥川龍之介身後的女僕們也跟著顫抖了一下。
這兩年裡,芥川龍之介在戰場上冷酷無情的殺神模樣已經深入人心了,儘管知道可能性極低,但他們依舊害怕被芥川用羅生門割掉腦袋。
芥川龍之介冷哼一聲,他輕輕叩響會議室的門。
「太宰先生,我是芥川,來給您送明天慶典上要穿的禮服。」
一秒、三秒、十秒過去了。
會議室內一片寂靜,連帶著走廊內也變得安靜了下來。
「太宰先生,我是芥川。」門內過於安靜的氣氛讓芥川龍之介覺得有些不妙,他再次叩響了門。
門內依舊無人回應。
「太宰先生沒出來過是嗎?」芥川皺起眉毛,垂在身側的左手握成拳頭不斷地收緊。
「沒,不對,太宰先生開了一次門,對我們吩咐不要打擾他批文件,之後就沒出來過了。」一直守著的保鏢急忙說道。
想到剛剛那些幕僚對他說太宰先生今天上午開會的時候,因為太疲憊而睡著了,芥川龍之介有些猶豫,萬一太宰先生在裡面休息怎麼辦?
但中原大人對他千叮嚀萬囑咐,讓他一定把禮服送到太宰先生手裡,再盯著太宰先生換上去看看是否合身,如果有問題,今天再連夜改。
「打擾了,太宰先生。」想到明年的慶典,芥川龍之介下定決心,推開了會議室的大門。
然而一眼就讓芥川龍之介怔在了原地。
——本該在會議室內的太宰消失不見了。
只留下半開的窗戶在嘩嘩作響。
太宰先生被人劫持了?!!
會是誰?
舊東京那邊的餘孽嗎?
不,舊東京那邊餘孽的按理來說已經被全部殺死了。
那會是誰?
舊皇族?九州的人?
芥川龍之介的表情愈發鐵青,太多了,這兩年組織發展太快,樹立的敵人實在太多了。
不行,要冷靜下來,他是太宰先生的弟子,不能給太宰先生丟人,他的一言一行都代表了太宰先生。
幾次深呼吸,加上心理暗示后,芥川龍之介壓下了蠢蠢欲動的羅生門,他將房間內仔細地勘察了一遍后,站在了半開的窗戶前。
「太宰先生……是自己離開的?」現場沒有任何打鬥的痕迹,也沒有觸發任何警報,窗戶是由內朝外開的,也就排除了有人從窗戶突入進來,擄走了太宰先生。
「為什麼?」芥川龍之介茫然極了。
但現場的一切證據就是在明明白白地告訴他,太宰是自己離開的。
「一定是有人偽造了現場!」想不出太宰離開的理由,尋思半天後,芥川龍之介找到了答案,他對站在門外探著頭朝裡面看,臉色煞白的保鏢們吩咐道,「你們去將江戶川大人請來,我順著線索出去找。」
「注意,不要聲張。」
「是!」聽到命令的保鏢們一激靈,連忙答應道。
太宰大人居然在他們眼皮子底下丟了,傳出去組織怕是要亂套。
保鏢們留下一部分在外面守著門,另一部分人去隔壁樓找江戶川幹部。
而芥川則是毫不猶豫地從窗戶一躍而下,試圖找到太宰。
會議室內,重新恢復了安靜。
另一邊,距離港口黑手黨新總部大樓一公裡外,某巷子里的井蓋突然動了,已經換上一身常服的太宰從裡面爬了出來。
他的臉上滿是嫌棄。
「有必要把暗門藏得那麼隱蔽嗎?」拍了拍自己身上蹭到的灰塵,太宰將井蓋重新蓋好,他抬起手伸了個懶腰,確定好方向後就悠閑地背對著港口黑手黨向遠處走去。
好了,接下來就是他了解這個世界到底發生了什麼的時候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