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7起4乩章第 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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趙平安示意其餘兩人也來看，三人站在門口往外觀瞧，便見大堂內人群已經圍成了一個圈，在人群中間，一個十幾歲的女孩正扎著馬步，她頭戴黃色布條，一身黃色短褂，內襯紅色肚兜，蓬鬆的紅色短褲，赤著腳。她光腳站在一個火盆里，火盆里是燒得通紅的木炭。

女孩一邊在火盆里舞蹈，嘴裡一邊喃喃著：「弟子羅娟，拜請諸神。神清本壇拜何因，欲拜本壇諸猛將，列為金光兩師尊。」

女孩身旁站著一個身形矮小的中年男人，中年男人說道：「黃老闆，供奉香火不同，這請來的神仙也不同。」

男人對面坐著一位身穿綾羅綢緞大腹便便的人，正是黃老闆，黃老闆含胸點頭：「矮腳七，錢不是問題，你只管讓乩童來請，要是能把玉帝請下來，那自然是最好。」

矮腳七一點頭，將手上的一枚鋼針遞給了女孩：「阿娟，起乩。」

羅娟接過鋼針，針頭抵住左側臉頰，緊接著雙手一用力，鋼針便刺穿了皮肉，進入了嘴中。周圍人爆發出了一陣驚呼，一些人紛紛拍手叫好。

董懿靜身子一抖，嘖了一聲，小聲詢問：「這是在做什麼？」

趙平安心想這董懿靜從小就在國外遊學，這外國風俗了解的多，這國內的本地風俗，卻不是那麼了解。他解釋道：「正所謂南乩北馬，都是一種請神上身的方式。北方叫做出馬仙，到了這南方，便叫做乩童。這個小女孩，應該就是「乩童」。」

「就像是西方的靈媒一樣。」董懿靜問：「可既然只是靈媒，又何故要傷害自己。」

趙平安指著羅娟的臉說道：「你看她臉上有多處傷口，顯然被鋼針貫穿了不止一次了。她這顯然屬於武乩，用這邊的話來說「不見血，不出堂。」只有見了血，才能辦事兒。」

說話間，羅娟嘴裡的鋼針已經刺穿了另一處臉皮，血液滴滴答答落了下來，落在木炭上，發出「刺啦刺啦」的聲音。

羅娟喊道：「一請真武大將軍，五步一叉顯真身。」

緊接著羅娟全身都顫抖了起來，眼神迷離，一下子跳下了火盆，沖著酒樓大堂西南角就跑了過去，周圍的人群見狀，連忙給她讓開了一條路。羅娟來到西南角，抬頭望向高處橫樑，嘴裡大喝一聲：「何方妖孽。」說話間攀向柱子。

紅漆木柱足有兩人兩人合抱之粗，尤其是幾層紅漆使得木柱無比光滑，可羅娟彷彿絲毫不受影響，如履平地，三下五除二順著木柱攀上了橫樑，周圍人見到這一幕，無不歡呼鼓掌。

轉瞬間攀上橫樑，羅娟在上面走了幾步，身體卻一個趔趄，竟然從六七米高的橫樑上摔了下來，惹得周圍人又是一陣驚呼。可羅娟像是一隻靈活的貓，在空中一個翻身，穩穩落在了地上。

矮腳七當即說道：「不好，這妖孽過於強大，再請！」

羅娟全身顫抖，又喊道：「二請普庵大菩薩，慈航普度如大聖。」

緊接著，羅娟二度攀上橫樑，這一次穩穩站在橫樑上，往前走了一步，一腳將一個紅布包裹踹了下來。紅布包裹落在地上，包袱皮攤開，眾人認真一看，只見包裹內黑漆漆的一團，是一團油膩的頭髮，頭髮縫隙中隱約可以看到腐爛的肉塊，骨頭。

矮腳七連忙將包裹扔進火盆里，紅布包袱皮立刻燃了起來，形成一個火球，燃燒的頭髮爛肉冒出一股刺鼻的味道。

羅娟跳下了橫樑，幾步來到火盆前，繞著火盆腳踏罡步。

見到這一幕，趙平安忽然笑了一聲，董懿靜詢問：「怎麼？為什麼發笑？」

趙平安搖搖頭：「沒什麼，先看，等之後和你說。」

羅娟似乎聽到了笑聲，抬頭看了趙平安一眼，又繞著火盆走了幾步，忽然摔倒在地，如同羊癲瘋般在地上顫抖，矮腳七見狀又說道：「衝撞了，快，阿娟，再請！」

「三請金關大帝君，下凡在世煉真金。」羅娟一邊喊著，一邊如提線木偶一樣站起了身來，她「哇呀呀」喊了一聲，站定在火盆旁，嘴裡竟噴出一口水來，灑在包裹上，火焰劇烈燃燒了起來。

片刻之後，包裹里的東西燒成了灰燼，羅娟似乎也不怕燙，徒手將一把灰燼捧了出來，然後灑在地上。

矮腳七看到后，連忙對黃老闆說道：「黃老闆，由你親自將這污物掃除，一切也就結束了。」

黃老闆連連點頭，讓夥計拿來掃帚，認認真真將這灰燼打掃乾淨，這才鬆了一口氣：「矮腳七，如此說來，這給我們搗亂的邪祟，也就消除了吧？」

矮腳七指了指羅娟：「黃老闆，這東西可邪乎，真武大帝都對付不了，一連請了三位神仙，才將其制服……」

黃老闆忙說道：「這個放心，香火供奉少不了，您說個數，到時候我讓夥計送過去就好。」

「有黃老闆這句話在，活該您生意興隆。」矮腳七說道：「現在，我們就把這三位神仙請回去了，送神！」

矮腳七繞著羅娟，不斷拍打她的身體：「主師來退駕，本師來退駕，退還乩童身，退還乩童心。左手放魂歸，右手放魄來，三魂七魄歸本身，放回乩童回家到。」

羅娟抽搐了一陣，逐漸恢復了正常，她坐在地上，頃刻間大汗淋漓，彷彿剛跑了幾千米，又似乎生了一場大病。黃老闆見狀，連忙說道：「之前讓你們準備的餐食，趕緊上。」

幾名夥計點頭，按照黃老闆的吩咐去做事了。

矮腳七協助羅娟，將她嘴裡的鋼針抽出來，從一旁的布袋裡掏出了一瓶止血藥，輕輕敷了上去。

「儀式結束了。」矮腳七說道：「這東西兇險，黃老闆，怕不是最近得罪什麼人了？」

黃老闆點了點頭，示意兩人和他上樓進包間詳談，又對周圍的食客說道：「諸位衣食父母，您吃好喝好，恕我不能多陪。」

食客們應和了幾聲，又紛紛坐會自己的位置上吃了起來。

黃老闆則是帶著兩人來到了二樓，一路將兩人請到了一個包廂之內，正巧在趙平安三人的包廂旁邊。

矮腳七走到包廂門口，一隻腳已經邁進了包廂內，忽然又折返了出來，沉默地看著趙平安，卻一句話都不說，這著實讓三人摸不著頭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