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卷 風起 第一章 失守
黎國皇都,金陵城。
這裡是天下龍脈的匯聚點,無論多少皇朝更替,歲月流轉,它永遠是皇都。
一批快馬在繁華的街道上疾馳而過,路上的行人紛紛退讓,就連被打翻攤子的小販都不敢多言。
因為那人身披鎧甲,是軍士。
更因為他背後的一面旗子。旗子黃底,紋著一條血紅色的龍,和軍士胯下那匹汗血寶馬的赤紅色很是般配。
這是赤黃龍旗。
只有在邊境發生大事的時候才會被使用,接過龍旗的軍士每八百里換人,日夜不息趕往金陵城送報。
「發生什麼大事了?」在街道兩旁的人目送軍士離去的背影,議論紛紛。
守著宮城內城門的禁軍將士遠遠看到赤黃龍旗,毫不遲疑地打開了厚重的內城門。
汗血寶馬疾馳而入,揚起一地塵土。
黎國皇宮,飛鸞殿外。
「陛下!北境急報——」
一個太監飛快地打開門,門內歌舞昇平。
黎國皇帝半躺在龍椅上,左右都是後宮佳麗,愜意地抿著一壺酒。
那名千里縱馬而來的軍士進門單膝跪地:「陛下——北境傳來急報!」
他雙手捧著一封密報。密報沒有一絲摺痕與損傷,一路上都被軍士夾在內甲內。
皇上看到軍士背後的赤黃龍旗,面色一變,揮手屏退了奏樂舞蹈的歌姬。
「呈上來!」
皇上身旁站著的大內總管,韓公公,快步走到軍士面前,拿起那封密報,迅速轉交到皇上的手上。
皇上緊鎖著眉頭,拆開密報,剛讀了幾個字,面色又是一變。
他陡然起身,將密報狠狠撕碎,聲音中帶著憤怒和急切:「速召左相右相前往宣政殿議事!」
「是——」一個小太監領事小跑著離去。
「起駕宣政殿——」
左右二相匆匆進入宣政殿,三個時辰后滿臉愁容地離開。
次日。
街市上,百姓人心惶惶。
「聽說了嗎,北境快要守不住了!」
「是啊,金兵兇殘,此番入侵來勢洶洶,聽說已經拿下我黎國四座城池!」一旁行人附和道。
「誰說的?我看只是邊境將士們一時大意,不日即刻擊退金兵,奪回北境四城!」一位書生模樣的青年不服,為北境軍辯解。
一旁衣著華貴的老者嗤笑一聲,「北境軍的都統孫同濟,看到十萬金軍,嚇的棄城而逃,導致北境軍軍心渙散,毫無抵抗,將城池拱手相讓。奪回?不再丟四座已經算不錯了。」
「這。。。只怕是道聽途說的吧。」書生一愣,顯然不敢相信。
「哎,我還聽到一個更玄乎的傳言,說是清微道的保一真人夜觀天象,發現代表我黎國國運的紫微星黯淡,是不祥之兆啊。」另外一位書生小聲道。
旁邊站著的是他朋友,面色一變,拉了拉書生的衣袖:「哎,徐兄,事關國運,慎言,慎言啊——」
那書生自覺失言,點頭道:「甚是,甚是。」接著就緊緊閉上了嘴。
定遠侯府。
「真是豈有此理!豈有此理!」
一個身著紫袍的年輕人踏入府門,臉上帶著濃濃的怒氣。
他快步走過花園,跟在身後的是定國侯府的管家謝二。
「那孫同濟不戰而逃,如此懦夫行徑,有何顏面苟活於世?若是他還敢進京,我定要一劍斬了他!」
他拔~出擺在木架上的一柄長劍,狠狠地向前刺去。
周圍的奴婢們嚇了一跳,紛紛跪在地上。謝二在年輕人身後悄悄揮了揮手,示意讓他們都先退下。
奴婢們紛紛起身離去,兩扇精美的木門也被小心翼翼地關上。
謝二呵呵一笑:「大公子,何必動怒呢?孫大人此次有負聖恩,連丟四座城池。即便他是朝廷二品大員,回京之後也必被皇上重罰。」
這年輕人正是定遠侯府的大公子,謝景曜。
只聽他冷哼一聲,耍了個劍花,然後慢慢放下長劍,「此等敗類,將我大黎江山拱手送人,四城中百姓深陷水火,豈是重罰二字可以姑息的?」
謝二哎呦了一聲,提醒道:「大公子,慎言啊。如何處罰孫大人,那是皇上應該考慮的事情。你這番言論要是被老爺聽到,又免不了一頓訓斥了。」
大公子怒氣稍退,剛要開口說什麼,只聽門外傳來一個少年清亮的聲音:
「是何人惹得大哥如此生氣?」
大公子一愣,旋即扔掉手中的長劍,快步過去打開室門。
他看到門外的少年,大喜道:「三弟,你的病痊癒了?」
來人是一個少年,眉清目秀,只是臉色略有些蒼白,身板也是單薄。
那少年正是定遠侯的小公子,謝學凡。
謝學凡踏入門內,微微一笑:「多謝大哥關心,有了爹爹派人尋來的靈藥,加上慶生堂永寧真人煉製的慶春丹,這病又怎能不好?」
大公子謝景曜扶著謝學凡坐下,眼神略帶責怪:「三弟,你大病初癒,還是先回屋好好歇息。現在是初春時節,外面還是有些寒冷啊。你可別忘了永寧真人的囑咐,不能受寒。」
「大哥放心。」謝學凡看著被扔在地上的長劍,問道:「大哥,我剛在門外聽你生氣,是發生了什麼事嗎?」
謝景曜在謝學凡的左側坐下,輕嘆一聲:「昨日傍晚,有人攜赤黃龍旗,送來從北境傳來的八百里加急的密保。陛下看后急召左相右相入宮,我便覺得有大事發生了。果然今日傳來消息,金兵大局侵犯我北境,可恨北境軍將軍孫同濟膽小如鼠,不戰而逃,退守永嘉關,白白把四座城池拱手相送。」
他心中氣憤,一邊說著,一邊用右手狠狠在桌上一錘。
謝學凡的臉上也露出幾分擔憂:「這可如何是好?北境總共也就八座城池,如今豈不是半數淪陷?」
謝景曜點頭:「正是如此。若不是永嘉關藉助地勢,易受難攻,只怕北境已經全部淪陷。」
他起身,看向門外:「今日朝堂上,陛下定會讓群臣討論如何化解北境危機。只怕父親又要出征了。」
黎國,宣政殿。
偌大的宮殿中,此時充滿著凝重的氣氛。
皇帝開口道:「眾卿,昨日北境傳來軍報,金軍連破我黎國四座城池,如今就在永嘉關外安營紮寨。不知眾卿有何應對之法?」
左相和右相立於文武百官的最前頭,微微低頭,沉默不語。
站在後面的兵部尚書跨出一步,「陛下,臣以為,須立即派兵前往北境,增援永嘉關,以防金軍再次攻打。」
一旁的禮部尚書也跨出一步,附和道:「臣附議,永嘉關是我北境的最後一道戰事防線,一旦永嘉關失守,北境只怕會全部淪陷。」
皇上微微一點頭,看向站在左相和右相身後的一位身著麒麟紅袍老者:「董愛卿,情況危急,不如就由你調動承德軍,前往北境?」
這老者便是黎國武將之首,朝廷一品大員,樞密使董華。
董華微微一怔,忙道:「陛下有令,老臣自然願意赴湯蹈火,在所不辭。只是老臣年邁,擔心會誤了陛下的大事。請陛下明鑒,另選賢能。」
皇上眉頭微皺,輕哼一聲:「罷了。有哪位愛卿願意領兵前往北境?」
一時間,滿朝文武竟無人說話。
金兵的兇殘勇猛,早在金陵城中傳開了。金兵此時大局侵犯,顯然已經蓄謀已久,想要一舉拿下整個北境。
若是此時自薦領兵,毫無半點準備,勝了也罷,輸了輕則被陛下問責,重則丟了性命,誰會做這種吃力不討好的事呢?
右相緩緩道:「陛下,據昨日北境密報,此番金兵只出動五萬兵馬,單論數量,實則不足為懼。
我黎國承德,承業,承宣三軍任何一軍,都有足足十萬人馬,可以輕易踏平金兵。只是金兵此次出征的統領,是金國第一名將樂正弘深,傳聞此人前些時日踏入不染境,不可小覷。其軍師巴新翰,也是合一境的高手。除非我黎國有哪位不染境的王爺願意領兵,否則只怕難以打壓金兵的氣焰。」
不染境?
底下的文武百官一陣騷~動。
修行可以分作四大境界:煉體,通識,脫凡,長生。
而每個境界中又有三個小境界。
煉體境中有銅皮,鐵骨,搬血三境;
通識境中有清心,靈台,破妄三境;
脫凡境中有辟海,開元,合一三境。
而一旦修士到了長生境,那便是半步踏入仙途,擁有通天徹地之能。哪怕只是長生境中的第一個境界,不染,都是世間最頂尖的高手,可以俯視芸芸眾生。
在黎國,不染境便可以被封異姓王,不僅與國同壽,坐享無數榮華富貴,還可以擁有自己的封地。
皇上聽言,眼神凌厲,沉聲道:「幾位王爺都已年邁,不宜領兵。」
樞密使董華眼中精光一閃,踏出一步:「陛下所言甚是。陛下,不如派人前去求和。金國地處北方荒原,苦寒貧乏之地,每到冬季便來劫掠我黎國物資。老臣以為金兵此次入侵,不過是想再要些好處罷了。」
皇上點了點頭,「二位丞相昨日也是這麼和朕說的。只是金國在冬掠中已經奪取了眾多物資,如此貪得無厭,讓朕如何容忍?」
他環視著群臣,緩緩道:「難道就沒有愛卿願意替朕分憂嗎?」
朝堂中一片寂靜,幾位一品大員都是眼觀鼻,鼻觀心,好似什麼都沒有聽到。站在後面的位階較低的官員,更是被這凝重的氛圍嚇的一動也不敢動。
見無人說話,左相正想踏出一步,說點什麼。只聽一人的聲音在後方響起。
「臣願領兵前往!」
說話的是個中年人,一雙眼睛炯炯有神,身著紫色蟒袍,是位侯爺。
此人正是黎國二品軍侯,副樞密使,定國侯謝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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