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秘密
謝學凡在房間中的書柜上拿出六本書，床底竟然傳來機械運轉的咔噠聲，兩塊木板打開，顯現出一個密道入口。
謝學凡走入昏暗的密道，兩邊頓時起了火光，六七盞蠟燭被同時點燃。
走下台階，是一個空空蕩蕩的密室，除了幾盞燈，一個石桌，兩把石凳，什麼也沒有。
謝學凡房中，一位枯瘦的老者漸漸露出身形。
那名老者彷彿是從虛空中踏出，淡淡的墨跡懸浮在空中。
他滿頭銀髮，白花花的鬍鬚，額頭上滿是皺紋。
「謝錚又要出征了？」他問道。
謝學凡沉默地點了點頭。
老者嗤笑一聲：「看來黎國氣數已盡，無人可用。謝錚天縱奇才，十餘年前就踏入了合一境，卻忙於四處征戰，無法精心修行，竟然到現在還沒有突破到不染境。」
謝學凡問道：「國師，最近各個地方的情況如何？」
老者正色道：「老臣正要稟報殿下，英武衛的人手已經全部招募完畢，現紮根於十萬大山訓練。十萬大山所在的南疆，本就是混亂之地，犯了事被流放的罪民，逃難的災民，還有一些四處逃竄的馬匪，甚至是以殺人為生的傭兵，都喜歡在南疆活動。近幾年殿下的康寧藥鋪，和通錢莊，鴻雲賭場，慶生堂，個個經營有方，給陳將軍提供了大量財富。陳英略一直在南疆地帶招兵買馬，終於不負殿下所託，招齊了五萬兵馬。」
謝學凡驚訝道：「這麼快？真是出乎我的意料。五萬人馬，難道沒有被南疆的官員發現嗎？」
老者呵呵一笑：「黎國派去南疆幾位封疆大吏，看上去風光無限，掌管南疆的一應事務，其實毫無權力。南疆部落眾多，又是蠻夷之地，無人聽從他們號令。這幾位封疆大吏也算是有自知之明，所幸什麼都不管，每天沉醉於花天酒地之中。陳將軍又是分批招募，安排在廣闊的十萬大山之中，很難被人發現。」
謝學凡點了點頭，「原來如此。」
老者顫巍巍地跪倒在地：「當然，這一切都是托殿下的鴻福。老臣也要恭喜殿下，榮升黎國三品威武將軍，還有了入宮面見黎國皇帝的令牌。」
謝學凡趕忙將他扶起：「這一切都是國師安排妥當，我並沒有出多少力。至於這什麼威武將軍，我並不稀罕。」
老者起身，嘆道：「殿下莫要妄自菲薄。老臣做這些，都是為了中州國，為了殿下。所以只要殿下好好活著，就是最大的貢獻。」
謝學凡沒有再言語，而是在石凳上坐下。
如果有人聽到謝學凡和老者的對話，一定會嚇到不能自已，可能連話都說不出來。
原來謝學凡竟不是黎國人，而是被黎國覆滅的中州國人，更是中州國最小的皇子，七殿下。
任誰也不能把黎國定遠侯府的小公子，和中州國七殿下聯繫在一起。
老者立在一旁，說道：「殿下，剛在老臣還聽到，您即將要去黎國的國子監修行，不知殿下對這國子監和修行，是否了解？」
謝學凡笑道：「國師，不如你坐下，給我講講國子監是什麼，修行又是什麼。你是中州國除父皇外的第一高手，又是國師，想必對於修行，當世少有人能比你更了解。」
曹國師呵呵一笑，在謝學凡旁邊的石凳上坐下：「那老臣便先從修行的體系講起。
修行，是逆天改命之舉。修行的目的是長生，每破一境，便是破去人體中的一個桎梏，在長生路上前進一步。
修行分四大境，十六小境。
煉體境分銅皮，鐵骨，搬血三境。煉體三境主要是強化身體，排除雜質。
通識境分清心，靈台，破妄三境，針對的是精神層面，不少靈法只有在通識境才能施展。
脫凡境分辟海，開元，合一三境，一旦踏入脫凡境，那便開始與凡人不同，各種靈法威力無窮。
長生境分不染，通神，無名三境。老臣便是通神境，而先皇則是半步踏入無名境，超然物外。」
謝學凡點了點頭，對於曹國師的修為，他早有耳聞。
「無名境？這是一個什麼境界？為何我從未在黎國聽說過這個境界？」
曹國師道：「那是因為古往今來，無名境只在傳說中存在，沒有任何一本史書記載過無名境的資料。先皇曾涉足那個境界，不過並未真正踏入。若是先皇踏入無名境，也不會……哎。」
謝學凡輕嘆一聲，繼續問道：「那國子監呢？」
曹國師拿出一疊資料：「這是影衛得到的國子監相關的資料，包括國子監的結構，官員，老師，學員的詳細信息，殿下有空可以詳讀。簡單的說，國子監是黎國最高學府，只有五品以上的官宦子弟才可入學。國子監的入學年齡是十六歲，為期三年，只有修為到達靈台境才能畢業。」
謝學凡接過資料，「影衛那邊，最近一切順利嗎？」
曹國師笑道：「殿下放心，一切順利。澹臺明是我中州國的兵部侍郎，做事謹慎小心，如今我們的情報網已經布滿了黎國的重要城池。影衛就是殿下的耳朵和眼睛。」
謝學凡又和曹國師寒暄了兩句，便從密室中離開了。
他的身體剛剛痊癒，此時感覺到陣陣疲憊與乏力。他拉了拉床邊的繩子，鈴鐺聲響起，兩個丫鬟從門外走了進來。
這兩個丫鬟皆是是十三四歲的模樣，長相清秀，是專門服侍謝學凡的。謝學凡讓她們把湯藥端來。
他緩緩在床~上躺下。
謝學凡得的不是病。
故事要從十五年前的那個春季說起。
中州國本是統治這片蒼茫大地的泱泱大國，國力強盛，百姓安居樂業。
西滄國，黎國，金國，大永朝四國環繞中州國，每年向中州國繳納歲貢，自稱附屬國。
十五年前，因為中州國皇帝輕信後宮的璃妃，被璃妃下~葯毒廢修為。
三皇子領兵在外，與西滄國交戰，突出重圍后帶著西軍，又被黎國軍隊阻攔在外，最終戰死沙場。
四皇子五皇子寧死不屈，被殺。
二皇子投靠黎國，帶領禁軍殺死大皇子，被封安樂王。六皇子投靠黎國，被封中原王。
中州國皇室死的死，散的散，唯獨逃得一人。
那就是當時剛剛出生，未滿周歲的七皇子。
這位七皇子在皇宮之中，卻意外地活了下來。
救他的人不是別人，正是攻破中州國皇都金陵城的主將，謝錚。
謝錚神不知鬼不覺地把這個嬰兒收養在自己家中，就連謝景曜都不知道，自己這位親弟弟，謝學凡，竟然和他並無半點血緣關係，而是中州國的七皇子。
謝錚是如何救出他的，曹國師並沒有告訴謝學凡。
謝學凡只知道，自己在被救出的時候，因為被皇宮的戰鬥波及，受了內傷，本是活不成的，是當時中州國僥倖逃出的七位高手，獻祭自己的生命，施展七星續命大~法，為謝學凡逆天改命，才有了現在的謝學凡。
謝學凡到今天還記得曹國師說出七星續命大~法之時，眼中的黯淡與淚水。
七位不染境和通神境的高手，以自己一身精血為燈油，獻祭己身，奪取黎國國運作為燈芯，點燃七盞命燈，強行向謝學凡體內注入生機。此法是竊國運，逆生死的禁忌之法，為天地所不容，七星續命大~法-功成，七位中州國高手收到反噬，化為一團團血霧散去。
謝學凡雖然對中州國毫無印象，但他知道，他身上流淌的血，不僅僅是自己的血，還有中州國皇室的血，更有這七位中州國高手的血。
所以他不是為自己而活。
他活得也一點也不輕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