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三章 丸山的過往——般若的由來…

沒有人是天生的惡人，或許有那麼些基因中就帶有邪惡因素的人類，但丸山絕對不是。

（該說不說，確實是有一些人，生下來就是邪惡的，比如前幾天我就看到一條新聞，某個男孩搶一個兩歲小女孩的麵包，還用腳去踢小女孩的頭部，小女孩倒在地上，還用腳去踩，那條視頻讓我看的不寒而慄，如果不是有大人看到了過來阻止，搞不好小女孩就死了。）

他走到如今這一步，絕不是因為自願，而是被逼的。

丸山從幼時就特別懂事，雖然成績算不上好，但也中等偏上，家裡就他一個孩子，父母又是工人，家住在東京神川町，位置算不上最佳，但也不是最差。

他兒時的夢想，就是成為一個警察，維護正義，畢竟那個年代，假面騎士非常受歡迎。

以此，丸山做出了很多努力，比如修習劍道，比如提前學習法律有關的知識。

本來以為一家人就會如此平平安安地順著這條路走下去，但道路不知不覺間，出現了轉變。

在高三那一年，先是父母出了車禍，意志堅定的丸山並沒有被這件事打倒，在舉辦完父母的葬禮之後（該說不說，島國的葬禮是真的費錢。），因為缺錢，參加了全國高中生劍道大賽，由那一年，在不被所有人看好的情況下，奪得了魁首，獲得了玉龍旗敢斗王稱號。

別覺得這是一件簡單的事情，敢斗王，是指從大賽開始時，就一穿五，一直贏到最後，那個一穿五的人，才能獲得這個稱號，這不單單要對手不要太強，也需要自己這邊的隊員不要太強。

哪怕隊員打倒了一個對手，他都獲得不了。

只有天時地利人和俱在，才能獲得這個稱號，而每一個獲得過這個稱號的高中生，都會做出一番大事業。

其實，丸山自己也不知道自己獲得了這個稱號，因為在大賽初開，他想的，就只是一直贏下去，因為只有冠軍，才能獲得獎金。

這是丸山人生當中難得的高光時刻，緊接著，時勢就急轉直下了。

因為房子的位置還算不錯的原因，被當時搞建築的青田組看上，來上門商談價錢。

丸山因為價錢不合理，太低了，所以就沒有同意，他當然想要賣掉房子，當時的他需要邊打工湊齊生活費，和預備上大學的學費，還要努力讓學習不落下，忙碌的日常早就讓他疲憊不堪了，但賣的價錢太低了，那還不如不賣。

如果能夠有個合理的價錢，他一定會同意，畢竟，這樣可以讓他節省出大量的時間，專心備戰高考，考上一個好大學，比如東大，比如筑波大，畢竟，劍道可是有加分的。

但可惜，價錢低得簡直像是侮辱人一樣，就是個傻子都知道不該在這個時候賣掉房子。

大概是看丸山只是一個孤兒的原因，所以青田組才會這麼肆無忌憚吧。

丸山的拒絕，直接讓他的生活陷入了糟糕的境地。

先是被「送」上死老鼠死雞作為警告，丸山沒有在意，性格剛硬的他，全然當作補充飯菜營養了，肉可是很貴的！

再之後，就有某個糞車從街角轉彎的時候沒有剎住車，「不小心」把大量的糞便澆在了丸山的房子上。

就是這樣，丸山也沒有動怒，他知道這是青田組的小把戲，所以，他選擇了打電話報警，把事情交給了警察處理。

然後，第二個打擊來了，他一直崇拜的警察，居然不作為，一推二五六，讓那個司機賠錢了事。

這是他心心念念的職業啊！

那種感覺，就像是偶像塌房一樣。

不過，丸山心中的光並沒有完全消失，他只是靜靜等待著，堅持著，他想著，一個普普通通的高中生沒什麼話語權，如果是一個東大學生，會不會讓那些極道們，忌憚呢？

丸山想要試試，畢竟，他可不願意成為那些極道一樣沒出息的人。

大概是警察們警告了一下，丸山的日子總算是稍微平靜了一個月。

本來丸山以為那些傢伙們只能這麼小打小鬧了，他就不把這種事情放在心上，眼看著還有一個月要高考，當然要努力備考。

結果，事情來了。

一來，就是大事件。

一輛酒駕卡車撞進了丸山的屋子，報警之後，警察來登記一下，司機的態度也比較誠懇，說會儘快走法律程序賠償，然後警察們離開了。

這實際上是一種說辭，島國的法律程序非常繁瑣，什麼時候走完，全看積極不積極，快的兩三天搞定，慢的，拖上一年半載也是正常的事情。

司機這個時候，卻靠近了丸山，笑眯眯地小聲說道：「青田組不會就這麼算了的，丸山桑，準備好了嗎？」

那一刻，彷彿無窮無盡的惡意向著丸山湧來，他木然地走回了房間，心中的怒焰越加高漲，想要強行讓自己冷靜下來，他都做不到。

平常的冥想，像是在給這道怒焰澆上汽油。

丸山知道，青田組不會放過他，以後的麻煩只會無窮無盡。

丸山轉頭看向了掛在家中忍字，那是他太爺爺最喜歡的字帖，他在世時，告訴所有的後代，凡事一定要忍，猶記得當初丸山還小的時候問過一個問題。

「如果忍不了呢？」

「繼續忍！」

「忍無可忍呢？」

那時候，太爺爺的眼神很嚇人，那像是嗜人野獸一樣的眼神，讓丸山每次回憶，都膽戰心驚，而那語氣，就像是西伯利亞吹來的寒風：

「那就殺，殺掉所有讓你忍讓的傢伙，殺掉所有強迫你忍讓的人，殺到沒有人再能主宰你的命運！」

於是，那個忍字，不知不覺間，在他的眼中，變成了殺字！

丸山心中最後一根繃緊的線，斷了...

他站起身來，走向了車庫，從車庫中東邊那堆木箱的底下，把一個黑色的長條盒子找了出來。

慢慢地打開黑色的盒子，放在其內被黑色布袋包住的長條物拿了出來。

慢慢地，解開袋子的開口，把其內的長刀抽了出來。

那是一把刀，一把從丸山祖上起，就收藏著的長刀，據太爺爺說，每當家族遇到絕境的時候，家主都會拔刀，砍出一條血路。

這把刀的名字是，村雨，和妖刀村正同時代誕生，雖然沒有妖刀那麼大的名氣，但同樣是一把嗜血的刀。

丸山雙手捧著村雨坐了下來，右手握上刀柄，又鬆開，重複了很多次這樣的動作。

他始終下不了決心，因為他知道，只要拔出村雨，他的人生，就會拐向另一條路上。

丸山想要做一個好人，但這個國家，從來沒有好人的生存空間。

他的腦海中，無數的回憶開始湧現，父母車禍之後，拒絕賠償的保險公司，上門來想要謀奪家產的無恥親戚，被作為警告的死老鼠死雞，敷衍的警察們，還有，那囂張的司機...

這個世道已經如此艱難，為什麼還要逼迫我？

為什麼？

我好累啊，太爺爺，這是不是已經到了你說的絕境？

那麼，就乾脆殺掉所有為惡之人吧...

丸山對自己這樣說道。

抱著這樣的覺悟，他拔出了刀，皎潔的月光透過車庫頂的縫隙，印照在光潔的刀身上，再反射向丸山的雙眼，黑暗的廢墟中，亮起了一雙血紅的眼睛。

那些逼迫他的雅庫扎們，絕不會想到，一個殺人鬼即將誕生...

那個晚上，東京下起了雨，彷彿在哭泣，又一個人墮入了修羅魔道，成為了般若。

丸山穿上了新年才會穿的黑色華麗和服，披上蓑衣，平靜地戴上幼時寺廟祭拜時，選中的般若惡鬼面具，其他的孩子選中的都是狐狸面具，但丸山獨獨對那張掛在角落無人問詢的惡鬼面具情有獨鍾。

所有的，他珍視的物品，都被他穿在了身上。

他已經沒有什麼可以失去了啊...

那就，讓那些惡人們，失去什麼吧...

丸山邁著堅定的步伐，手持長刀，走出了化為廢墟的丸山宅，門口的牌子在他走後，掉落了下來。

青田組的據點，從來都明明白白擺在明處，因為在這個腐朽的國家，極道是合法的。

那麼，極道殺人是不是犯法呢？

如果不犯法，那麼，殺死極道們，算不算犯法呢？

丸山不得而知，他非常想要知道，這個國家還能有多無下限。

現在，輪到他去驗證這個問題了。

正義拯救不了島國，那就讓血和火，燃燒這裡的罪惡。

雨夜的東京，總算是安靜了下來，街道上的人群匆匆而去，似乎塵世的喧囂，暫時遠離了這裡。

不再有嗡鳴的汽車喇叭，不再有人群的嘈雜。

透過霓虹燈的雨水，丸山看到了月亮，說起來有點不可思議，但他確確實實看到了月亮，血紅的月亮。

整個世界彷彿就只剩下了他一個人，聽著雨滴落在地面的聲音，聽著腳步踏入水坑的響落，聽著蓑衣相互之間的摩擦，他走到了青田組的據點。

一棟三層小樓，門口掛著青田事務所的小樓。

「喂，幹什麼的？

這裡可是青田的據點啊，混蛋，趕緊滾開！」

門口的雅庫扎叫囂著，換來的是一聲刀鳴，噌！

雪亮的刀光照射在丸山的臉上，他所見者，是化身為妖魔的雅庫扎，化身為流淌著無辜者鮮血的血巢據點。

刀身入肉的感覺很美妙，輕易奪走生命，主宰他人命運的感覺也很不錯。

丸山有些沉迷，站立在原地，沉醉在這美好的感官之中。

可另外一位已經嚇傻的「妖魔醒了過來」，大聲呼喊著：

「混蛋！

有人來鬧事了，喂，大夥們，起床了！」

於是，妖魔出巢了....

丸山回過神來，甩掉了身上礙事的蓑衣，雙手握刀，沖了上去，一刀接著一刀，倒下一個又一個妖魔，所有衝出來的妖魔，都沒有逃過他的砍殺。

他受傷了，妖魔們不是沒有還手之力的，但傷口並不痛，因為他的血液在燒然，理智同樣在燃燒！

丸山，感受不到痛楚，他只覺得痛快！

面具下的臉，是猙獰的臉，是惡鬼的臉，是狂熱的臉，是，丸山的臉...

早就應該這麼幹了，砍出一條血路什麼的，比憋屈的被人欺負，可要痛快多了！

妖魔們膽顫了，他們退回了血巢，這據點彷彿給了他們勇氣，又一次叫囂起來：

「喂，你這個傢伙，有種攻過來啊！」

是什麼，讓妖魔們有勇氣叫囂？

啊，原來是數量啊...

可惜的是，你們永遠不明白，牛羊成群結隊，唯猛獸獨行的道理呢...

那麼，讓你們體會一下吧！

丸山嗤笑了一聲，再一次沖了上去。

握刀前刺，扎中了第一個人的肚子，又一腳踹飛這個倒霉蛋，讓他撞到了後面的妖魔，轉身一刀上段劈，劈向了第二個想要從背後發起攻擊的妖魔，接著是第三個、第四個。

丸山飛快的進步著，從不怎麼會實戰的劍道天才，演變成了熟練的殺人鬼，可能這就是天才吧。

他莫名地就明白，到了哪一步，就該做出什麼動作，支配著自己的肢體，斬殺著一個又一個妖魔。

身軀彷彿有著無窮無盡的體力，讓他絲毫感覺不到乏力，刀，越來越准，動作，越來越簡練。

「砰！」

雨中驟然響起了槍響。

是啊，一個極道組織，怎麼可能不準備槍支呢？

丸山抬起頭，看向了三樓槍聲傳來的地方，有一個人站在窗邊，舉著手槍，向他開槍了...

那是青田組的頭目，也是他的最終目標。

不過，下雨天的視線，和超過二十米的距離，讓手槍的精準打了個折扣，這一槍，沒有打到丸山，只是擦過了他的般若面具，把面具打了下來。

「是，那個小鬼！

混蛋，居然敢來青田組鬧事！

殺了他！讓他知道青田組的厲害！」

人們的勇氣總是來的莫名其妙，如果是一個陌生人，這個時候的青田組雅庫扎應該順著槍聲的掩護，退入據點之中，但這是一個他們印象中的軟蛋！

一個不會還手，任由欺負，挨了倒霉事只會報警的，不是軟蛋是什麼？

於是，他們沖了上來，徹底的遮擋了青田組組長的射擊視線。

丸山的嘴角微微上翹，看來，今天運氣站在我這邊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