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章 第13章
阮甜甜是什麼人?她可是紅日.□□產大隊的百事通!
她對旁人情緒的感知相當靈敏,只不過瞧聽程松的三言兩語,阮甜察甜便察覺到了他的不高興。
為什麼不高興呢?
以阮甜甜的經驗來看,程松似在吃味兒。
可阮甜甜不明白,她還沒程松送多少雪中炭呢,程松怎麼會吃味兒呢?
正當費解時,程松竟恐嚇她:「阮同志,你以懲罰做借口,讓我幫你給別人寫情書,這是借公徇私。不想我舉報你,就換個懲罰。」
被阮甜甜一直無視著的233不甘寂寞挑撥:「瞧瞧!瞧瞧!你看上的人在威脅你!你費盡心思給程松送棉被,送食物;發現他投機倒把后還幫他遮掩,他不感激你就算了,還要舉報你借公徇私!這種男人就是個白眼狼啊!」
「建議立刻與我綁定,本系統會手把手教你虐白眼狼!」
若非是不想被心上人認作瘋子,阮甜甜得當場讓成天想著壞她好事兒的233滾蛋。
這個233當她跟賈文錦一樣是個虛偽做作的人?是個耍了手段不敢認的人?
她給程松送棉被,送食物,可不是發善心,她那是為了把程松搞到手而故意演的一出雪中送炭;
至於替程松遮掩投機倒把一事?壓根就沒人發現程松投機倒把,是心思活泛的她逮住了機會,騙到了一個長期和程松相處接觸的機會,還可以『懲罰』程松。
程松算什麼白眼狼?程松頂了天算頭狼,還是一頭虛張聲勢的狼。
可不是虛張聲勢嗎?嘴上說著她不換個懲罰就舉報她借公徇私,實際上程松壓根就不會舉報她。
阮甜甜向程松走近了一步,還故意將程松的衣領往下拽,迫使本就背抵枯樹退無可退的男人低頭與自己對視。
「我不換,」阮甜甜一字一頓的說,見到程松煩悶皺眉后,又故意說,「我二哥可等著你的情書去追人呢!懲罰必須是寫情書。就算你去舉報我借公徇私也沒有人會信你的。」
程松沒說他可以去向想抓他們阮家把柄的人舉報,而是壓著欣喜問:「是你二哥要送人情書,不是你?」
阮甜甜嘴上說著:「當然是我二哥,我又沒有喜歡的人。」
心裡則想著,二哥真好用。
趁著家裡人不注意,揣著在縣城買的頭花,準備去找心上人周曉穗的阮北打了個大大的噴嚏。
他搓了搓鼻頭,自言自語道:「這也不冷啊,咋還打噴嚏了呢?這出門就沒碰上好事兒,曉穗該不會也不要這頭花吧?」
正猶豫著要不要明天再給曉穗送頭花時,穿著洗得發白了的紅棉襖的周曉穗迎面走來,喊他的名字,還衝他笑。
阮北:「!」
曉穗今天心情好,肯定會要他送的頭花!指不定還會不嫌棄他沒文化,不是城裡人,願意跟他結婚了呢!
就因周曉穗一個笑臉,阮北頓時自信滿滿了。
他大步走向周曉穗時,阮甜甜正跟著程松一道回牛棚取春聯。
自阮甜甜『無意間』解釋了情書是幫她二哥追人的后,程松也不說什麼換懲罰了,還為自己先前的咄咄逼人給了阮甜甜一顆糖。
真糖,大白兔奶糖。
阮甜甜並不稀罕一顆大白兔奶糖,阿爹阿娘每次趕集,還有哥哥姐姐們每次回來都會給她帶不少奶糖,她房間里攢了一大罐奶糖呢!
可這是程松給的!
阮甜甜迅速拆了糖紙,一口吃掉了軟糯的奶糖,奶香味兒在口腔里迸發,甜得她眯起了漂亮多情的桃花眼。
這心情愉悅的小表情,和程松頭一回見到阮甜甜時一模一樣。
那是程松一生中最低迷,最茫然的時候。
家裡人一個接一個的被舉報,被下放到全國各地,就連在京大教書的爺爺和小叔也被舉報,還是被親近的學生給舉報。
即將進航空所的程松也為此被牽連,上司告訴他,只要跟家人劃清界限,斷個親,他就依舊能進航空所,為國發光發熱。
程松怎麼可能跟家人劃清界限?他見到了航空所內里的腐朽,厭惡至極,二話不說就跟著身體不那麼好的爺爺和小叔來到了紅日.□□產大隊。
來前,程松聽說過不少老教授餓死,累死,被苛待死在鄉下,他對未知的前方感到迷茫和恐懼。
他怕爺爺和小叔和那些死在鄉下的老教授一樣,也怕自己的理想與志氣像航空所的上司說的一樣,在鄉下這方寸之地里被磋磨乾淨。
直至看見來接他們去紅日.□□產大隊的板車。
板車上坐著個年輕標緻的姑娘,穿著靛藍色的少數民族服飾,邊吃著奶糖,邊搖晃著纖薄的身體,衣裳上的銀飾鈴鐺叮叮作響,不成曲調,但撲面而來的歡快感讓人心情愉悅。
最讓程松念念不忘的是年輕姑娘的笑臉,姣好的容顏笑起來似在發光。
他和爺爺以及小叔走向板車時,紅日.□□產大隊長阮大河正在跟其閨女說:「甜甜,少吃點,一股腦全給吃完了,明天可就沒了。」
阮甜甜笑眯眯的說:「怎麼會呢?阿爹,只要我認真做事,就能掙錢。奶糖明天會有,後天會有,以後都會有。」
對於阮甜甜來說,是隨口一言,是不值一提,是忘到九霄雲外的話,可於程松來說,只覺豁然開朗,心頭連日的陰雨綿綿也被溫暖的陽光擠走了。
是啊,只要他認真做事,只要他掙錢,只要他不放棄,家人會活下來,他的理想日後也會得到實現。
阮甜甜不知自己在頭一回見面時,就將程松從泥地里拽了出來。
她含著奶糖,偏頭看著程松,含糊不清的問:「你看著我做啥?」
程松將思緒從回憶里抽出,語氣溫和的問:「奶糖很好吃?」
阮甜甜答道:「好吃!特別好吃!」
糖好吃,程松給的糖那就更好吃了。
程松很高興自己給的東西阮甜甜能喜歡,他回想了一下在黑市上那些個好吃的,他問道:「那種酸甜酸甜的糖,你喜歡嗎?」
這架勢,阮甜甜很熟悉。她大哥給她寫信時也會這麼問。
只要她說喜歡,大哥就會大包小包的往家裡寄。
阮甜甜愈發肯定程松也歡喜自己了,至於為什麼,阮甜甜並不在意,無非是她長得好看,或是她阿爹是大隊長之類的原因。
她不覺得程松喜歡她的臉,喜歡她阿爹在大隊里的地位有什麼不好。這些都是她的資本啊!她喜歡程松,也是因為程松的臉,程松是京大畢業生,程松在首都有十套四合院啊!
阮甜甜瞄了程松一眼,說:「好吃的,好玩的,好看的,我都喜歡。」
稍頓,阮甜甜別有深意的補問:「程松同志,你問這些該不是想賄賂我,收買我,讓我出面跟我阿爹說話,讓你們的日子好過一些吧?」
不等程松回答,阮甜甜又說:「像你這種長得好看,年輕力壯,又有文化的人收買我,我也不是不可以。只不過一般的東西賄賂我是沒用的。」
「什麼甜滋滋的糖啊,什麼漂亮的衣裳啊,還有什麼值錢好玩兒的收音機,這些都是沒用。」
程松一怔,第一反應不是否認自己要收買阮甜甜,而是想知道阮甜甜到底喜歡什麼,要什麼。
可惜,沒能問出來,他們到牛棚了。
在並不贊同他與阮甜甜過多接觸的爺爺和小叔跟前,程松沒法追問,只能翻找出早就寫好了的二十七副春聯交給阮甜甜。
二十七副春聯不是程松一個人寫的,他爺爺,小叔,還有住牛棚里的另外三個老人一起寫的。
牛棚里住著的都是文化人,他爺爺,以及另外一個來自海城震旦大學的老教授更是相當有名的書法大家。
他們寫的字,以前是價值千金呢!
現如今只能換一點肉,一點餃子,一點棉絮。
阮甜甜是高中畢業生,要不是時運不濟,她這成績上大學是板上釘釘的事兒。她看得出來,這些春聯寫的特別好,比賈文錦那虛假小人寫的好十倍不止!
賈文錦練個五十年字,估計都趕不上別人。
阮甜甜相當滿意道:「寫的很好!明天我給你們送剩下的『潤筆費』。」
今天她大姐回來了,家裡肯定會做不少好吃的,阮甜甜打算每樣都拿點。再跟她阿爹一合計,想法子把這些有文化的老教授都給弄到村小去,讓他們不必再乾重活,不必再於牛棚里受凍。
如此,雪中炭就送足了。
阮甜甜拿著對聯高興回家,而程松則邊生火做飯,邊回想了阮甜甜前頭所言,以此揣測阮甜甜究竟想要什麼。
這時,打了水過來的小叔程禹問:「想什麼呢?這麼入迷。」
程禹以為自個大侄子想著什麼機械圖紙之類的,畢竟這小子打小就這樣,一走神肯定就是在想這些東西,且有了什麼好想法。
誰知程鬆開口問了一句風馬牛不相及的話:「小叔,要是有人說一個長得好看,身強體壯,還有文化的人收買她,也不是不可以。這是什麼意思?」
程禹挑眉,悶笑問:「誰跟你說這話了?這是想跟你睡覺啊!」
程松:「?!」
作者有話說:
存稿箱更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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