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4章 第九十四章
李蕭寒整整一夜才醒來,林月芽便在他身旁坐了一夜,她那原本就白皙的面容此刻顯得更加蒼白。
她帶著怨氣地看著李蕭寒將水喝完,又將空杯子接過去,放在一旁的小木杌上,隨後起身打算回去,卻被李蕭寒抬手一拉,直接倒在他身旁。
「你幹什麼?」林月芽立即蹙眉,想要掙紮起身。
李蕭寒卻在她耳旁輕輕「噓」了一聲,「你這副模樣能走回去都是個問題,先合眼休息一會兒。」
林月芽昨日淋了一路雨,裙擺上都是污漬,她渾身黏膩,在加上一宿未眠,此刻的確頭腦發脹,渾身無力,要不然也不能被李蕭寒輕輕一拉就倒了。
「不行,糖糖魚魚醒來要是見不到我,會哭鬧的。」林月芽推開李蕭寒的手道。
李蕭寒卻將她的手再次反握,沙啞的聲音能比方才醒來時稍微透亮一些,「你呢?你可曾想過自己?」
林月芽怔了一瞬,隨後慢慢轉過臉來看著他道:「那你呢?既然這樣為我著想,當著我面服毒算什麼舉動?」
李蕭寒第一次當著林月芽的面語塞,從前她不能出聲講話時,倒也沒覺得她會這般伶牙俐齒。
林月芽也沒打算聽他辯駁什麼,她將手抽開,重新坐起身,簡單理了理衣裙,向外走去。
「對不起。」
這三個字飄進林月芽耳朵時,她步伐只是略微一頓,很快就消失在李蕭寒面前。
大齊那邊催得緊,李蕭寒在婼羌也不能再耽擱下去,他昨夜雖然已經服下解藥,可那解藥到底被雨水沖淡了些,服用的藥量多少受了影響,所以他一整日都腳步虛浮,氣色也大不如前。
午膳過後,李蕭寒求見婼羌王。
按照原本的計劃,兩日後便是李蕭寒離開婼羌的日子,林月芽的嫁妝也已經備齊,待他們回到上京,再行成婚禮。
然而令人讓人出乎意料,李蕭寒這次求見,是提出要按照婼羌的禮儀來尚公主。
這個念頭他一早便有了,只是那個時候他不能確定林月芽是否願意與他成婚,也不知他到底能不能熬過昨晚,所以一直沒有來與婼羌王表示。
如今一切已經落定,再無顧慮的情況下,他便主動向婼羌王提出這個請求。
婼羌乃大齊的附屬國,按照常理,林月芽便是和親的公主,他們成婚應當在大齊才是。
林月芽整個下午都在補覺,醒來的時候有宮人來傳她,說要準備成婚禮的事,她還當是自己頭腦昏沉聽錯了。
負責做服侍的宮人笑著與林月芽道,「是大齊的永安侯親自去求王上的。」
「他主動的?」林月芽顯然還是不肯相信,成婚禮若是在婼羌進行,哪怕成婚後他們一道回上京,都會讓世人覺得,他這是在尚公主。
這是在自降身份。
也不知李蕭寒是怎麼說服婼羌王的,他竟也毫不顧忌的直接應了下來。
宮人點頭道:「千真萬確,奴婢也是一得消息立即來給您量衣,在明晚宮宴前就得縫製出來。」
林月芽這下不得不信。
待量衣的宮人走後,很快又有負責明晚宮宴歌舞的宮人尋來,將她帶去專門練舞的宮殿。
婼羌的成婚禮上,夫妻雙方需要跳一段成婚舞的,太子努爾若兩年前娶親時,與妻子在大殿上跳舞的場面,給了林月芽極為深刻的印象。
那是她第一次見到女子可以那般自信與艷麗,周圍的人目光中的讚美與祝福也是無比的真誠,這讓她十分羨慕。
可當真到了這一日,該她自己的時候,林月芽卻又心中開始敲鼓。
宮人見她遲遲不肯換舞衣,便上前勸道:「由於時間緊迫,禮服還未做好,便委屈公主先將就穿這件進行練習,待明晚宮宴前,定會將禮服呈上。」
這宮人顯然是誤會了,林月芽強笑著解釋道:「無妨的,我只是……只是沒有跳過這些,擔心明日……」
她面上的擔憂不似作假,宮人清楚她因何而憂心,反而鬆了口氣,於是提起衣裙,笑著拿到她身前,「公主大可安心,您這樣聰慧,想要學會絕非難事。」
若依蘭徳喜歡跳舞,這兩年中,她時常會在林月芽和孩子們面前身著舞衣,跳著婼羌獨有的舞蹈。
起初林月芽還會臉紅,若依蘭徳會笑著將她拉起,在樂聲中帶著她一道舞動,次數多了,林月芽便也不再覺得難堪,而這次不同,她是要當著眾人面,穿著婼羌的舞衣跳舞。
林月芽還從未穿過這樣的衣裙,換好舞衣后,她紅著臉出現在宮人面前,宮人先是愣了一瞬,隨後便迎上去用婼羌話將她從頭到尾讚美了一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