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刺繡

離劉家綉娘所說的下個月初越來越近，李木柔也沒有閑著，不大的一方手絹上，山水畫在逐漸成型，再有個幾日應該就可以大功告成了。方雨也跟著父親在地里越來越熟練的干著農活，父子倆搭配默契，累了就靠在田埂上歇一會，因為天氣越來越炎熱，方雨還和父親在田邊上搭了一個簡易的小涼棚，太陽毒辣的時候就找個借口拉著父親一起去裡面喝口水坐著歇歇。

不知道是不是最近鍛煉又加上干農活，方雨覺得自己的身體好像有點質變的趨勢，雙手好像漸漸的恢復了原來的靈活自如，用起鋤頭鏟子來得心應手，力量的控制和工具的轉圜間好像有了點前世的感覺了。這個發現讓方雨無比興奮，像斷臂重生的刀客又重新拿起了刀，他現在覺得一切事情都可以做到，方山隱約感覺到兒子這幾天心情不錯，農活也幹得越來越好，也跟著一起高興。

......

六月二十五，大暑。

「姐，我身子已經好多了，這些你就留著自己吃唄。」

手臂上挎著籃子，籃子里裝著三四個雞蛋的李木柔微笑著走進方家的廚房，也不去看在後面絮絮叨叨的方雨，徑自開始燒起飯菜。

「去看看方叔回來沒。」

今天的方山去村子旁邊的山上采點野生菌子，這時候的菌子個大味道好，長勢也喜人。方雨開始是不敢吃的，他怕又穿回去，後來在父親看瓜娃子一樣的眼神中嘗試了一口，那天吃了三個饃饃。

「應該快了吧，我去看看。」

方雨哼著小曲慢慢悠悠，走著走著就耍了一套雞形四把，然後左右看看，確定沒人看見之後才慌忙跑向村口跑去。剛到村口就碰見市集上收攤回來的楊嬸，還有幫楊嬸推著小車的方山從不遠處走回來。

「爹！」

方雨朝著那邊揮揮手，跑過去接過推車往家裡回去。

「小雨啊，身子總算是見好啦，想不想以後跟著楊嬸去縣上賣賣菜，順便在縣裡留意留意找個營生？」

「好呀！我也想去縣裡看看。」

方山沒有說話，拍拍兒子的肩膀表示贊同。小小的村子一會就走完了，先到了楊嬸的家，拿了些被硬塞過來的菜，留下了一些美味菌子，雙方都滿意的回家吃飯。

李木柔還在廚房裡忙著，瞧著方雨提著菌子和蔬菜進了廚房，把蔬菜放在一邊，菌子卻一直提著在手上猶猶豫豫，李木柔忍俊不禁。

「去外面洗了，姐姐給你做。」

方雨憨笑著退出去，乖乖去洗菌子，李木柔眼睛彎成了漂亮的月牙，手中的鍋鏟輕快的翻動著。

晚飯在方雨一筷子一筷子不停伸向炒菌子的機械動作中結束，氣溫越來越高，夜晚的星星也越來越亮，方雨很喜歡這小小的山村，喜歡身邊的人，喜歡躺在床上聞著青草和土地的清新，喜歡看支起的窗子外一片片緩緩移動的雲，和被雲層遮得忽明忽暗的月亮。

......

天微微亮，方雨照常出去跑一圈然後回來練步子，感覺到手臂上傳來越來越熟悉的感覺，打了一手攬雀尾，吹著口哨，邁著輕快的步子出門。繞著村子一邊跑著一邊擺著不同的架勢，短短的一圈愣是跑出了小半馬的時間，等著來到李木柔的門前已經天亮了。

門半開著，有點奇怪，平時這個時候李木柔一般都在屋裡開始準備刺繡或者縫縫衣裳，這時候出門會去哪裡？方雨納著悶走過去，剛推開門就看見屋子被翻得有點亂，李木柔紅腫著眼圈坐在桌子前，委屈的吸著鼻子，見方雨來了立馬轉過去遮著臉。

「別看！」

方雨轉過身去，摸摸鼻子，輕輕的問道。

「怎麼了姐？我沒看了，你有啥事跟我說。」

李木柔整理了下頭髮，略微收了收被翻亂的衣服，清了清嗓子說道。

「那副山水刺繡不見了。」

方雨驚得轉過身來。

「別轉過來！」

方雨又轉回去。

「今天早上我起來想再整理一下刺繡，結果就發現找不到了，還有四天就人就要來了，現在東西丟了，這可怎麼辦呀？」

聽得出來李木柔很著急，委屈得想哭，好不容易能有個賺錢的機會，她何嘗不想讓方叔不用那麼辛苦，讓小雨徹底把身子補好，說不定還能借著這張刺繡入了劉夫人的眼，能每個月來收一批刺繡是再好不過的了。

李木柔在這張刺繡上傾注了太多的心思和時間，這個月每天除了去方家就是在家刺繡，處處細節，種種處理，幾乎已經達到了李木柔目前的巔峰。

「別著急啊姐，定定神，說不定只是不小心放在哪裡忘記了呢，咱想想最後看見刺繡是啥時候？」

方雨也是一頭霧水，但是只能安慰著李木柔，他也知道大概率是遭賊了，以李木柔對這件事情的上心程度，不可能忘了刺繡的地方。

「最後，最後收起來是二十...二十三，我做完了就收起來了，第二天幫劉嬸縫衣服，她帶了雞蛋來，我第二天就去你家了。」

「還記得當時放在哪裡嗎？」

「就放在那個盒子里，那兒光線好，我每次刺繡都在那，每次綉完都放在盒子里的。」

李木柔指向窗邊的一個小桌子，桌子上放著一個木盒子，陽光透過窗剛好照進來，外面就是村裡的小路和遠處的田地。方雨坐在李木柔平時刺繡的地方看了看外面，又跑到外面去從路上走過，小桌子盡收眼底。方雨先走過來靠近窗戶，然後慢慢走進來，看著獃獃的李木柔，輕輕安慰道。

「我會找回來的，姐你就放心吧，一起吃早飯？」

「真能找回來？」

「嗯！走吧走吧，餓死我了，想吃姐做的餅子~」

「那你去把野菜洗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