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百二十一章 萬卷書
?天外天,在君子界是一個極為特殊的存在,傳說它縹緲不定,神秘無蹤,如果有緣人能尋到天外天,那麼就可以一步登天。故名「天外天」,謂其可遇而不可求。
不為人知的是,天外天和君子界的皇族關係密切。大凡皇族之中最傑出的子弟,最終的歸宿都是去天外天修行;就連卸去皇位的歷代帝王,天外天也都是他們頤養天年之地。所以說,天外天才是君子界真正的最高統治者,天外天之名,由此而來。
此刻,在天外天的一處白玉宮殿內,布置著一個龐大的陣法,陣法玄奧,運轉之際,下方就有無數道靈氣,絲絲縷縷,連綿不絕,最後都落到大陣中央那個俊美青年身上。如果小歡子在這,一定能認出此人正是君不老。
在君不老身前,對坐著的也是一個面如美玉的青年,一手執卷,正自凝神觀書。他面貌依稀和君不老有些相似,不過身上散發的氣息卻是平和與儒雅的,絲毫感覺不到有靈氣的波動,看上去就像是凡間的一介書生。
許久,青年這才放下手中的書卷,輕輕揉揉眼睛,目光落到君不老身上,然後眉頭挑了挑,只見君不老眉心處的那塊美玉黑氣繚繞,看起來宛如一塊墨玉。
「肉身易塑,執念難去——」讀書人搖搖頭,站起身負手踱步,他雖然強行將君不老的修為恢復到原來的水平,甚至比原來更高,但是君不老內心的創傷,卻並非外力可以醫治。
破了心魔血誓,能活著已經算是奇迹,還能如君不老這般保住修為,那簡直是逆天改命了。這一切,在讀書人看來,就好像是隨手翻了一頁書那麼簡單。
「解鈴還須繫鈴人,想要斬去心魔,必須要他親手斬殺那個——那個小傢伙叫什麼了?」讀書人用手卷輕輕敲敲額頭,笑容中略略有些自嘲,那神態,就好像是不經意間忘了某一句聖賢教誨的書生。
讀書人忽然停住腳步,口中輕咦了一聲,只見君不老身下那千絲萬縷的靈氣,竟然開始逐漸減少,有一種後繼無力的感覺。
怎麼會這樣,按理說應該在三百年後,靈氣匱乏才會初顯,五百年後枯竭,下方到底發生了什麼變故——讀書人皺起眉頭。
「先生,君飛天求見。」一個粉面書童出現在大陣外面。
「叫他來白玉堂吧。」讀書人微微點頭,片刻之後,另外一個小書童引領著一位中年男子走進白玉殿,那人面色凝重地匍匐在地,大禮叩拜。如果有君子界的臣民在此,一定會驚掉下巴,因為這位正是在君子界高高在上的君王——君飛天。
「飛天叩見先生,驚擾先生靜修,飛天誠惶誠恐。」對於這位不知道是他多少代祖先的書生,君飛天不敢有一絲不敬。
那書生只是輕輕將手擺了一擺:「何事?」
「下界出現一群怪獸,不計其數,專能吞食仙石,以致下界靈氣日漸枯竭。據飛天所查,此獸名為仙晶獸,來歷不明,應該是修真界那個名字喚作朱歡的修士豢養。」君飛天說來也很是慚愧,堂堂一國之君,手下兵強馬壯,卻奈何不得一隻小獸,舉國上下都被攪得惶惶不安,實在令人汗顏。
短短几天的時間,仙晶獸就瘋狂掠奪了君子界將近十分之一的仙石,而且這個數量還在猛增。要不是增加了一些防範,集中、轉移了大部分仙石,後果更難預料。
最致命的打擊,則是靈氣匱乏之後,君子界必將崩潰。偏偏大舉遷徙的準備工作還沒有做好,如果這種混亂不能儘快平息,誰知道局面會如何發展?
「飛天無能,請先生責罰——」君飛天來到天外天除了求助之外,也是來領罪的。
「那個小傢伙叫朱歡嗎,倒也有些本事,能把你這位一國之君搞得焦頭爛額。」讀書人戲謔的眼神瞟過君飛天,令後者汗流涔涔。
讀書人站起身,白玉堂內只有他不緊不慢的腳步聲迴響:「飛天,你且回去,好生安撫民心,其他的事,交給天外天來處理吧——」
君飛天如蒙大赦,連連叩頭之後,這才出了白玉堂,心裡的一塊大石重新落定:天外天出手,好像還從來沒有什麼搞不定的事情。
重新恢復了君王威儀的君飛天,信心十足地回歸皇宮,而白玉堂上,卻傳出一聲輕嘆:「真是一代不如一代——你唯一的成就,就是生了一個好兒子——」
讀書人手中的書卷輕輕落在君不老額頭上:「一切也應該有個了斷嘍,從此開啟通天路,今日賜汝萬卷書!」
書卷忽然現出柔和的白光,輕輕沒入君不老的識海,君不老猛然睜開雙眼,額頭上的墨玉,赫然消失不見,取而代之的,則是一副展開的書卷,古氣盎然。
「師尊——」君不老神情激蕩,熱淚滾滾而下,就好像是受了委屈的孩子,終於見到親人一般。
「去吧,在萬卷書上,去書寫屬於你的篇章吧——」讀書人的目光無比柔和。
君不老一怔,隨即一臉狂喜,接著又轉為無邊的狠厲:萬卷書,終於可以繼承師尊的衣缽了嗎——豬頭小子,你的末日就要到了……
阿嚏——小歡子忽然打了個長長的噴嚏,結果驚得身下的金鼻白毛鼠也打了個哆嗦,四肢一軟,搭在那個熊熊燃燒的火圈上。
「真沒勁,這是我們看過最爛的馬戲!」台下響起了噓聲,然後前來捧場的那是幾個小娃子也都憤然而去。
小歡子訕訕下台,嘴裡還不忘了教訓白毛鼠幾句:「賣點力氣好不好,怎麼也得對得起觀眾啊,雖說觀眾少了點,也小了點——」
「今個又沒開張啊。」肥鳥湊上來,懶洋洋地彙報戰果。方才他叼著個小籃子在場下討了好幾圈,卻一塊仙石都沒進賬。
「都是嘟嘟給鬧的!」四下里無人,所以長臂猿也就憤憤不平地發泄著心頭的不滿,他現在對仙晶獸的意見老大了,不僅打劫了他兜里的仙石,而且還攪得馬戲團生意慘淡。
因為突然爆發的獸潮,致使人心惶惶,人們還哪有心思看什麼馬戲啊,除了能招攬幾個小娃娃,根本就沒有觀眾,也難怪長臂猿抱怨。
小歡子嘿嘿兩聲:「莫當真,咱們這個馬戲團就是個幌子,沒人看更好,直接取道君子界的都城,辦正事要緊。」
簡單收拾一下傢伙,異界皇家大馬戲團就風塵僕僕地離開了這個城鎮。在他們走後不久,一群仙晶獸就出現在城鎮上空。不過抽動幾下小鼻子之後,就又氣呼呼地飛走了——此刻的鎮子里,連一塊仙石都沒有了。
據史書記載,在五萬年前,君子界曾經發生一次超級大蝗災,出現了一種被稱為鐵甲巨蝗的蝗蟲,致使靈田連年絕產,損失慘重,時至今日,依然談蝗色變。
而眼下的仙晶獸之災,其恐怖程度,與當年的大蝗災相比,有過之而無不及,所到之處,只留下一幫窮光蛋。
「豬頭,你說是不是有點撈得太狠了?」途經幾處被嘟嘟掃蕩過後的城鎮之後,就連肥鳥這樣的狠角色都有點撐不住勁。
「不破不立。」小歡子倒是橫下心來,既然要搞,就搞個大的,直接動搖君子界的根基。也叫那些普通民眾認清形勢,從而迅速覺醒,這樣才能把君子界的那一小撮當權者拖入泥潭,淹沒在人民群眾的汪洋大海之中——
肥鳥嘎嘎幾聲:「等嘟嘟回來,非得好好壓榨一下這個小傢伙,把俺的那份吐出來!」
袁二十一心中敬佩:到底是護法大人啊,連仙晶獸的主意都敢打,估計嘟嘟那個小傢伙是屬貔貅的,只進不出。他入伙比較晚,並不知道,要是使勁擠的話,嘟嘟的小肚皮還是能擠出來一些好貨的。
行進間,前面出現一座大城,肥鳥一見,立刻哇哇大叫:「正好先去填填肚皮,然後開鑼耍耍——」
「好像不用耍了,人家那已經很熱鬧嘍!」小歡子的蜘蛛網早就延伸過去探查,城裡城外正打得不可開交呢。
「那正好,咱們給他們敲敲邊鼓。」湊熱鬧也是肥鳥的愛好之一,率先飛過去。
好傢夥,還真是大場面,只見城池四周黑壓壓都是人,少說也有幾十萬,看樣子正在攻城;而守城的一方人數明顯要少一些,但是修為顯然高出一籌,所以雙方旗鼓相當。
「你們是哪個村子的,是不是也被城守收走了仙石。沒有仙石還怎麼活,這不是官bi民反嘛!」一個大嗓門的漢子朝著小歡子他們詢問,顯然是當成了同夥。
「反了,反了——」肥鳥大呼小叫,一副唯恐天下不亂的架勢。
那個漢子一揮手:「你們去支援東門,那邊比較吃緊,對方有幾名金仙鎮守——不是我說你,打仗不是兒戲,怎麼把家裡的猴還領來了,這東西能衝鋒陷陣啊!」
小歡子他們稀里糊塗就被拉進了戰場,可憐的金棒大聖再一次遭受鄙視,幾個月來憋在心裡的氣悶再也按捺不住,只見他高舉雙臂,仰天長嘯一聲,喧囂的戰場,只有他的嘯聲回蕩。
金棒大聖縱身躍向城門,一腳塌下去,轟隆一聲,城門被夷為平地,被稱為君子界混亂紀元的第一戰,由此拉開序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