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百三十九章 亡
一層一層的鐘響不斷的回蕩在整個古老的城堡之中。
如今的世界,很少有如同帝德蘭斯這般孝的王朝。
至今為止依舊把持著大片世界掌控權的它們,物極必衰。
帝德蘭斯的輝煌已經過去,整個臃腫的龐然大物早已在許多年前彰顯了它的疲態。
它就像是一個千瘡萬孔的蟻穴,在伽索王和他父輩的統治之下,整個越發搖搖欲墜的大型隱藏帝國如同迴光返照一般,而,在伽索王逝去的不到一個月的時間之中已經整個帝王世家內部潛伏下來的危機終將爆發。
現在僅僅是在等待一個時機的到來。
而,那個時機,最美麗的瞬間也就在新人登基。
……
……
屹立在整個古堡最頂端鐘樓里的青銅大鐘奏響著那沉厚混濁的響應,一層一層一片一片的籠罩下來。
喪鐘嘶鳴。
人們跟著喪鐘的鳴奏望著內廷之中走去。
延綿著不高的山峰起伏波瀾的建築物後方,擁有一個別具一格的宗堂。
黑白布匹在白雪的遮掩下顯得有些蒼涼,凄嘯的寒風不住扯得它們獵獵作響。
統一身著黑色西裝的賓客們,走入整棟建築物。
很簡單的內飾。
一個高台,下方擺放著一層又一層的長凳座椅。
前方牆面上掛著伽索王晚年彩色掛像。
擁有帝德蘭斯整個家族一般無二的灰色披肩捲髮,夾著著銀灰,雪白的鬍鬚整齊的梳理,一身棕紅色的國王禮袍,頭戴一定鑲嵌著青黑色寶石的華麗皇冠,一根一人來高的國王權杖撐起整個蒼老的身軀,權杖之頂那閃閃生輝的寶石依舊彰顯著整個家族奢華的財富。
這是李文宇第一次見得這位名聲赫赫的偉大帝王。
可惜這僅僅是一張華麗的遺照。
宗堂左側被如同嬌艷通白的雪蓮花充斥,在花朵群中一張水晶棺槨之中,靜靜的躺著那名安詳的老人。
這位隱藏在黑暗光影之中玩弄權術的皇朝掌權者的一生已經用光怪陸離、華麗無邊來形容,傳奇性質的人生卻是如此黯淡收場。
微微顯現的有些蒼白烏黑的臉龐,恐怕根本沒有多少人知道,伽索王的頭顱在他死後輾轉了整個世界。
「縱然他是一個頑固不化的老頭子……哎,安息吧。」
陳英俊表情有些複雜。
拜占庭帝國早已崩裂在整個歷史的塵埃之中,但是嫡傳皇室依舊是經過了時光的磨練走到了今天。
拜占庭是羅馬帝國四分五裂之中,廢墟之中建立的國度,而,這個皇城的建立背後站的正是整個帝德蘭斯,而後終究是毀滅了。
可以說。
帝德蘭斯造就了整個陳英俊的家族。
他這位拜占庭的皇子同帝德蘭斯之間聯繫也有,但是已經不深。
輕輕把手中雪白的花朵放在了水晶棺槨前,微微一鞠躬,轉身走向座椅。
靜靜站在棺槨右側的唐教頭,這位帝德蘭斯的親王,對著每一位來賓報以了平淡的禮儀微笑。
跟隨這李振天李文宇獻上鮮花的天煞,早已找好了座椅。
「文宇。就在這個地方。葬送所有帝德蘭斯的帝王、親王。」李振天輕輕對著身側的李文宇小聲說道,「偌大的王朝隱藏在世俗之間,他們不顯於世,卻有著無邊的權利,多少國家供奉著他們。
李文宇抬眼掃視。
這間不大的教堂卻擁有著高聳的牆壁,而牆壁上非常醒目的掛著一列又一列的相片。
裝裱在精美的相框之中,顏色絢麗,縱然保管得當,但色彩終究是經不起時光的沖刷,有的照片已經開始顯得暗淡無光。
李振天一撩衣袍,坐在了木質椅凳。
七煞順著李文宇身側一排坐了下去。
而陳英俊等人則是坐在了李振天身後一排的座椅上。
……
……
穿著黑袍的禮儀師在經過簡單前奏之後,引導著大家集體默哀之後就進入了一套慣例的訴說伽索王一生簡單的生平。
裡面涉及到了一些帝德蘭斯隱秘的事情完全抹去。
主要也就是述說了伽索王登基時間以及中間所做之事,而後的生死時間。
而後,有工作人員把掛在牆面上的那副絢麗的油畫取下來,裝裱起來,掛在了那面滿是照片的牆面上。
而後在簡簡單單結束之後那名祭師就走下了台,消失不見了。
而片刻之後竟然沒有人再上台,留著整片眾人。
台下已經開始有些議論紛紛。
「一個葬禮竟然就這麼簡單了事了?」李振天眉頭一挑。
「該走的流程基本上全套都走下來了。」李文宇掃視周邊一圈,微微皺了皺眉頭,「太過於草率了,一個國王的葬禮就這麼輕易的結束了?」說著扭頭看向父親。
「我也不是很清楚。這也是第一次參加帝德蘭斯國王葬禮。畢竟那個老傢伙登基的時候,我還不知道在哪裡。」李振天哈哈一笑,「說不定帝德蘭斯國安的葬禮安排的歷來就是簡單了事。」
「原本以為很是麻煩的事情卻是這麼簡單,我還以為一坐就要幾個小時呢。」
「不,出事了!」坐在李振天右側的天煞猛然說道。
李振天身子往者座椅上靠了靠,「不要急……這裡的人不少,就算是帝德蘭斯能隻手遮天,也不敢拿所有人如何。」
……
……
在半個小時之後。
外面的風雪明顯的小了起來,天空之中之時零星的飄著雪點。
那名離去的祭師飛快的放回了宗堂。
「接下來,請大家跟隨我一起,前往陵園。」
步入大廳的騎士穿著卻是通體金黃的騎士鎧甲六人,禮儀端莊,上前架起棺槨,鋼鐵鑄成的鞋子踩在地上砰噹作響,在著祭師的領導之下,一步步邁向了深山後面的陵園。
整個隊伍拉的老長。
走在最前面的祭師帶著六名舉著水晶棺槨的黃金騎士。
而所有的賓客都是帶著黑帽和手套,裹緊衣衫,一步一步踏在清掃乾淨的走道上,跟著望著陵園走去。
「竟然沒有看到一位帝德蘭斯的皇室成員……」李振天四周打量了一番。
「李宗主。帝德蘭斯恐怕真的是出大事了。整場葬禮,帝德蘭斯除了那個唐教頭出場以外,所有的皇子和親王竟然沒有一個露面。」珂導師額定猙獰的紋身被一頂大帽蓋住,額前的臉頰上僅僅露出鮮紅的蛇口。
「淡定嘛~這雪看樣子是要停了。」李振天說著仰頭看了看天空基本上已經停止飄落的雪花,口中呼出的熱氣在面前暈開來。
原本走在前面的陳英俊一溜煙的跑了回來。
「那群皇室成員都已經在陵園了。」
「我看見了帝德蘭斯的財務大成以及人事大臣,三皇子四皇子五皇子以及年幼的九皇子都到了。」陳英俊說著喘了喘氣息,「你猜我還見到了誰!」
「三公主。」陳英俊說著臉色激動不已,「傳聞之中,三公主為帝德蘭斯第一美人,但,據說這個公主在年幼之時前往聖堂學習了最純正的神學,像是成為了一名修女,但是,今天卻回來了!!」
「你個混蛋!老牛吃嫩草的事情我可干不出來,據說這個三公主和最年幼的九皇子同歲,是伽索王晚年生下的最小公主。不過,伽索王也真是厲害啊,按理說,三公主現今算算,也有二十來歲了,伽索王生下這個女兒的時候恐怕也有六七十了。嗔嗔,老當益壯!」
「你是沒有看到那個女孩的面容,雖然用一層紗巾蒙住了半邊臉,但是,那雙眼睛,哦~我的天~那肯定是上帝遺忘在世間的寶石~」
珂導師伸手狠狠拍了拍陳英俊的背脊,笑道,「就算這個公主再美,也輪不到你!」
陳英俊聽的頗為不服氣,最後反而是動了動嘴巴說不出話來,伸手摸了摸臉上那道有些刺眼的傷疤,沉沉嘆了一口氣,「要不是這道傷……」
「別抱怨了。」李振天橫了他一眼,「帝德蘭斯成員沒有一個省油的燈。這個三公主我勸你最好不要碰,不然你絕對要後悔。」
「你們應該還記得她的姐姐,那個擁有美麗外表以及妖艷身材,卻是蛇蠍心腸歹毒之際的二公主。」
陳英俊聽得不甘的摸了摸臉上的傷疤,眼神卻是飄向了別處。
「一個公主一條疤,左邊來一道,又邊來一道。」珂導師對著陳英俊臉色指了指,仰頭笑的不加掩飾。
「閉嘴!」
「嗔嗔~那個……文宇啊,你知道這道傷疤是怎麼來的嗎?他老是把罪名怪罪到你老爹頭上,其實這個傢伙完全就是鬼迷心竅,丟了魂,然後差點……」
「閉嘴!你個頭上紋著破蛇的變態!」
……
……
一列列青石鑄成的墓碑成列著。
在最前頭,一道早就挖好的墓穴。
周邊站著一群身著華麗長袍的真正貴族。
棺槨在六名強壯的騎士幫扶下,一名又一名貴族俯身親吻著水晶棺槨的表面,每人低聲叨念著頌詞。
最後棺槨下葬,又身側的皇子們親手掩埋上土壤,種上墓碑。
在接過周邊侍者送來的毛巾擦拭乾凈手掌和衣袍之後,集體默哀。
而後把所有的鮮花焚燒一空。
雄雄大火把站在最前方的數名皇子的身影隱隱約約的掩蓋,一陣陣煙塵崛起,嗆鼻的灰燼不斷的飄散。
祭師大聲念叨著不知名的詞語。
「見證。」
「帝德蘭斯第一百二十六世帝君,伽索王緬懷。」
「見證。」
「帝德蘭斯第一百二十七世帝君,登基。」
「伽索王身前並無留下任何遺訓。」
「故此,按照皇室法規來選定帝德蘭斯第一百二十七世帝君人選。」
「順位第一繼承人,大皇子,帝德蘭斯,道,山丘橫渡。」
「順位第二繼承人,三皇子,帝德蘭斯,道,耶魯克茨。」
「順位第三繼承人,四皇子,帝德蘭斯,道,成吉伍德。」
「順位第四繼承人,五皇子,帝德蘭斯,道,汗成立吉。」
「順位第五繼承人……」
「歷屆立法規定。由,第一順位繼承人,大皇子,帝德蘭斯,道,山丘橫渡繼承帝德蘭斯帝君之位。」
「有情……」
一列數十人的黃金甲衛騎士並且而去,層層人選之中,兩名穿著閃亮白銀的騎士雙手攤著一對碩大的錦盒,頭頂的騎士帽莊重端正的放在了錦盒之上,漫步走來。
由大祭司親手給兩名騎士帶上頭盔,掀開錦盒。
一頂黃金的皇冠靜靜立在盒中,那顆碩大的青黑寶石周遭點綴的無數顏色各異的鑽石,讓整個皇冠顯示的金光耀耀。
一柄尖銳僅有半米來長的君王權杖。
未來帝德蘭斯繼承人身份的象徵。
「有請……大皇子,帝德蘭斯,道,山丘橫渡。」
……
……
「竟然真的是他坐上了這個位子。」陳英俊看著前方,喃喃自語。
他也認識那個有些小氣有些倔強的皇子。
那個看起來碌碌無為的傢伙,卻要成為這個龐大實力的掌權者。
萬人之上。
尊貴非凡。
……
……
而。
空中凄冷的寒風掛扯著。
空中煙塵瀰漫著。
飄蕩著黑色的灰燼。
雪花點綴。
在三分鐘之後,絲毫沒有看見,那位大皇子。
又過去三分鐘。
人群靜如死潭。
砰砰砰砰。
沉重的腳步聲突兀的響起,由遠及近。
百人的騎士團。
長槍名刀,冰冷的頭盔之下看不清所有人的面容。
走在最前面的唐教頭臉色陰冷,一手搭在寶劍上,那繁瑣的華服早已被他脫去,露出了裡面銀白的鎧甲。
……
……
「這個愚蠢的傻X。」
「你是頭蠢驢。」
「無藥可救。」
「我會緬懷你!」
李振天閉上了眼。
雙手捏成了拳。
憤怒壓制不住的從身軀之中層層竄出。
他知道。
那個擁有霸氣名字,而顯得微薄的男人。
已經死了。值得懷念的好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