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六章 抽痛
天空蔚藍,秋風習習,樹影婆娑。
在z大一處寧靜祥和的地方,安然閉上雙眸靜靜地倚靠在一棵樹下,耳機懶洋洋地掛在脖子上,聽力書也亂糟糟地放在草地上,慢慢地,她感覺自己的右肩上有重物,時間久了挺不舒服的,她微微皺眉,便睜開雙眼,轉頭,眼底有著一閃而過的驚訝。
烏黑柔順的細碎短髮,劉海貼服著飽滿的額頭,長而卷的睫毛顫微微地閉合著,隱約可見眼底的青黑色,看著身旁這人安靜的睡顏,安然在心底默默地想著:他是忙的太累了嗎?
良久,尹諾夏才緩緩睜開雙眼,恰好看到安然用平靜的眼神盯著他,無波無瀾。頓時,他的眸光幽深,「安然,能問你一件事嗎?」
尹諾夏擺正好身子,溫和地說著:「你的底線,是什麼?」
安然眨眨眼,繼續盯著尹諾夏有些憔悴的臉龐,道:「底線嘛......看心情。」
「看心情?」尹諾夏詫異道。
「因為連我自己也不知道,我的底線是什麼,只能說,看心情。」她淡淡地說著,「最近都在忙什麼?把自己弄的這麼累?」安然不想再繼續剛剛的話題,便巧妙地岔開。
「呵呵,秘密,不過很快就搞定了,到時候就有更多的時間陪在你身邊咯!」尹諾夏痞痞地笑說著。
聞言,安然輕嘆口氣,伸手拿掉他頭上的一片枯葉,再定定地看著他,說:「你不一定要一直陪在我的身邊,更何況你不也是有自己的事要做嗎?而且.....我又不是你的誰,沒必要對我這麼好。」
話落,他緊抿著唇,安然知道,自己的話是有多傷人,沒辦法,心狠慣了,不然的話,葉宣羽也不會被自己弄得這麼傷心狼狽。
「沒必要嗎?」尹諾夏那雙漂亮的眸子緊緊盯著眼前的她。那是一種很專註的眼神,瞳孔中,眸色中,全都印著她的容顏,就好像---他的眼中只有她的存在。
「你是有喜歡的人了?」他的眉微微揚起,語氣透著一股陰霾,下一刻,他抓起她的右手,握著她右手的手指開始收緊,很痛!那是一種骨頭快要被擰碎的痛。
安然面色變得蒼白,豆大的汗珠,從額前沁出,可她依舊神色平靜地看著他,沉默不語。其實論狠,或許安然比他更狠!
「不回答我嗎?」他的手指收的越來越緊,以至於她覺得自己的右手骨頭,簡直就像是碎裂成了一截截。
終於,安然淡淡地回答:「曾經有,算嗎?」
「那現在呢?」
「沒有。」
他的薄唇輕輕掀起,唇角勾起一絲淺淺的笑意,「幸好是曾經,不是現在,否則,我弄死他!」
安然的心倏地一顫,冰冷地說道:「尹諾夏,你真特么很像個瘋子。」
「嗯,我就是個瘋子。」他把她手腕處被他捏紅的地方移至自己的唇邊,輕柔的吻著,「安然,或許有一天我真的是為你而瘋的。」他說的這麼淡然,這麼漫不經心,彷彿這是一件再明顯不過的事。
「然然,今年還會那樣嗎?」楊佳佳的聲音從手機中傳來,安然頓了頓,左手把玩著一縷髮絲,漫不經心地回答:「或許,應該吧。」
「再這樣下去,你的身體遲早會出問題的!」楊佳佳的聲音里透出一股無奈。
聞言,安然的眸底涌動著暗潮,道:「每年的那個時候,都會相對的有所減緩,而且,我不想讓人看到我狼狽的模樣。」即使,是你和小惠,都不可以。
清冷的月靜靜地懸挂在空中,如水般銀輝色光芒宛若朦朧的漁網,籠罩這片寂靜的大地,美麗卻也痛苦得令人幾近窒息。
這一晚的痛,竟來得如此洶湧,就如同決堤的洪水,瞬間把一個人所有的剋制和意志,統統淹沒在痛苦的汪洋中。
痛,真的很痛!為什麼這一次的痛,僅僅是剛開始,就如此劇烈呢?安然一手死死捂住自己的心臟,一手死死抓住身下的薄被,那雙平靜無波的眸子,此刻布滿了痛苦陰霾。
不能忘,不能忘!腦海中彷彿有道聲音,不斷地在她即將任痛楚侵蝕的時候,拉回她的神智,在提醒著她那幾乎被她痛的要忘記的人。
桌子上的手機鈴聲如同催命符般一直在響,她掙扎著爬起來,撲到桌邊,眼睛有些模糊的看著那個名字,可下一秒,心臟處的疼痛猛烈地襲來,手機從她掌心中滑落,安然整個人癱倒在地,手機就躺在她的不遠處,裡面傳出那人的呼叫聲,安然絲毫都聽不到,那心臟的痛楚,一遍遍地席捲自己,彷彿在不斷告訴她,這一生中都不能忘記的那個人。
腦海中,有某道身影劃過,是……
安然大口喘著粗氣,瞳孔中的清明,因為痛楚而不斷擴散著......
砰...砰...砰...宿舍的門被人從外面大力地撞開,依稀感覺到,有人將自己扶起。
「安然,安然你怎麼樣了!」好熟悉的聲音,是誰呢?
感覺到有一隻手撫上她的臉龐,她無力地睜開眼,視線模糊,看不清了。
「你再堅持一下,我這就送你去醫院!」那人慾將她打橫抱起,安然一個激靈,連忙抓緊那人的衣服,「不要……不要去醫院,我……很快就好,拜託你,別……送我去醫院,很快就好,因為……已經習慣了。」
而她身上的痛楚,越來越甚,從心臟傳來的痛楚不斷蔓延至全身,痛到昏迷過去,可是她最後喃喃的,是「小娜」二字。
飛速疾馳的車子最終在一處公寓停下,尹諾夏連忙打開車門,把暈過去的安然攔腰抱起,看著她即使暈過去卻滿臉痛苦的樣子,這是他第一次看見平靜淡漠的安然會有這副模樣,尹諾夏的心越來越疼,疼到不知該怎麼做才好,雙手微微使力抱緊她,快步地走進公寓。
「王爺爺,她怎麼樣了?什麼時候才能醒來?」尹諾夏把泡好的茶遞到一個老人面前。
老人接過茶,抿了一口,那雙飽含滄桑的眼睛里流露出一絲感嘆,他緩緩地說著,「小女娃很快就能醒過來了,只是照她這種情況下去,可不太妙呀。」
「您這是什麼意思?」尹諾夏急切地問道。
「剛開始,我還以為是心臟病,可檢查了一番,卻不是,她心臟跳動的頻率只是比正常人要低一點,倒也沒什麼大礙,所以我在想,她是不是像我以前的一個老朋友一樣,因某種瀕臨崩潰的打擊而導致有心痛病。」
「心痛病?」尹諾夏若有所思地喃喃著。
「唉,這種病呀,靠藥物有時是難以根除的,只有靠她自己。我這麼說你應該明白了吧。所以,小夏,你要好好照顧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