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五章:鈴鐺的秘密
蒼白的牆壁,蒼白的窗帘,蒼白的燈光。
安然靜靜地躺在病床上,空氣中瀰漫著消毒水的味道,實在是讓她無比厭惡。就是這種地方,小娜就是在這種蒼白的地方離世,如今自己竟然三番五次躺在醫院裡,真特么地不爽!
「你醒了。」冰冷的聲音響起,她轉頭,看到托馬像個保鏢一樣面無表情地筆直站在一旁,灰色的眼眸緊緊盯著她,像是怕她會逃跑。
「你傷的很重。」聲音如同機械般的,陳述著一個事實。
「他呢?」安然淡淡地問著。
「在隔壁的病房,縫了十幾針。」
「哦。」
「不關心他?」
「死不了就還好。」依舊是這樣簡單的一問一答的方式,沒有過多廢話,室內再度回歸一片詭異的沉靜。
良久,他彆扭地開口,「對不起...還有...謝謝你。」言畢,竟然有些狼狽地落荒而逃。看得安然眼睛直愣愣的。呵,突然讓面癱說出這麼煽情的話,的確......挺考驗人的。
安然笑笑,罷了,逃跑的事先緩緩吧,有機會的話。畢竟雷恩打消了弄壞自己的想法,那麼,這條命算是保住了。這樣想著,她又開始緩緩陷入沉睡。沒辦法,透支體力的感覺挺不好受的。
月光如銀沙般灑下,幽靜似水。
黑暗中,感覺有人執起她柔軟無力的手,輕輕地摩挲著,就是這樣輕微的動作,都能把安然弄醒,她皺眉地睜眼,在窗外月光的投射下,隱約可見雷恩的面容,頭上纏繞著紗布,如大海般湛藍色的雙眸繾綣著點點寵愛,他拉過安然的手背,在傷痕處細細地吻著,唇角掀起一絲笑意,「疼不疼?」
「你說呢?」安然挑挑眉,這不廢話嗎?不如你被玻璃劃下試試?
「幾點了?」
「凌晨兩點。」
「大半夜不睡覺跑來這裡幹嘛?」她沒好氣地說著,最討厭有人打擾自己睡覺,雷恩這傢伙真是不踩地雷不知死!
「因為在你身邊,我感到很安心。」話落,雷恩撲到她身上,那顆金燦燦的腦袋就這麼埋首在她的肩窩中,幸好他身體的重量大部分都沒落在安然身上,也小心地避開她的傷口。
「就是這種感覺,很安心。」
安心你妹,揩油揩得比尹諾夏還要光明正大,真是的,面對他,安然總是有火沒處發。
「娃娃,接受我好嗎?」他低低地開口。
「雷恩,我們認識才幾天呀,別忘了你比我大八歲,我可不想陪你玩老牛吃嫩草的戲碼。」
隨後,沉默,兩兩無言,聞著彼此的氣息,聽著彼此的心跳,在這場攻略遊戲里,最先繳械投降的人,居然會是他!意料之外卻又是情理之中。因為安然的心,本就千瘡百孔。
「哈哈,理由還能再爛一點嗎?老夫少妻多的是,咱們這樣,很正常。」
「不夠嗎?好,那最重要的一點,就是我根本不會愛上你,難道你忘了嗎?變態都是沒有心的,他們最愛的人,只是自己而已。雷恩,你對我的感覺根本就不是愛,只不過是一種強烈的佔有慾罷了,就像遇到你喜歡的玩具一樣,喜歡了就會去佔有。等你不喜歡了,就會一腳踢開,而你對我的感覺,就是這樣!」
篤定的回答,冷漠的語氣,就是要讓雷恩明白本身的真實感受,不是愛,只是一種孩子氣的佔有。
四周安靜的可怕,帶著一種暴風雨之前的寧靜,突地,雷恩發出一絲詭異的笑聲,深深地吸了一下安然的氣息,說:「娃娃,等你好點了,我們就去英國吧,回到我的故鄉。即使我對你只是佔有,但,就算是綁,也要把你一直綁在我的身邊!」
雷恩談笑間帶著一種勢在必得的氣勢!
小娜,如今的我,該怎麼辦好呢?
午後的天空暗淡陰沉,烏雲密布。
安然身著一襲及膝的長袖百褶裙,安靜地坐在病床上,任由雷恩理好她的裙擺,整整她的衣領,打理好她的頭髮,而他的同伴都去辦出院手續。
「小妹妹,你男朋友對你真好。又帥又溫柔,姐姐好羨慕你哦!」在一旁的護士小姐,邊整理吊瓶邊打趣的笑說著。安然抬眸,沉靜的墨色瞳仁里閃過一絲詭異的狡黠,旋即,嘴角勾起一抹嘲弄的弧度,「姐姐,如果你想要他的話,我可以送給你,不收錢,只要你有命消受一整天。」
頓時,氣氛變得越發尷尬,最後還是雷恩打圓場,笑說著,「不好意思,我女朋友在跟我鬧脾氣,畢竟是我做錯了事,她生我氣是應該的,也請護士小姐別介意,我願意代替她向你道歉。」
招牌式的微笑,近乎完美的道歉方式,盡顯他的紳士作風。
雷恩這樣做,愣是讓護士小姐霎時感到受寵若驚,她臉紅羞澀地連連說沒關係,便趕緊逃離這間病房。
安然的嘴角抽搐,暗嘆一句禍水妖孽。她低垂眼帘,視線定格在手背上的那道傷痕,眸光微動。今天已經是第七天了,明晚,就要離開故土,前往英國。她的雙手微微握緊,無能為力的感覺在心底蔓延,終究還是逃脫不了這樣的命運嗎?
叮鐺...叮鐺...熟悉的鈴鐺聲讓安然瞬間回神,緩緩抬眸,看見雷恩拿著鈴鐺在她的眼前晃晃,「這是我之前在你的書包里無意中找到的,做工還挺精緻的耶!」
鈴鐺在她眼前左右擺動,就像在施展催眠術一樣,讓安然的腦海里反覆回蕩著於淺的那句話:
「我送你的鈴鐺,要時刻帶在身邊。」
「我送你的鈴鐺,要時刻帶在身邊。」
鬼使神差地,她沖雷恩說了這樣一句:「能把鈴鐺,還給我嗎?因為這是...我媽媽為我祈福,得來的。」
聲音裡帶著一絲乞求。雷恩眨了眨湛藍色的眸子,薄唇輕啟,「好。」
下一秒,他傾下身子,體貼地替安然把鈴鐺戴在她白皙的脖子上。安然低頭,手指輕輕摩挲雕刻著櫻花的紋路,想起於淺那乾淨如櫻花般的笑容,她的唇角掀起一抹淺淡的笑意。
「你看起來挺開心的,幸好我沒把它扔了。」話落,雷恩在她的側臉留下一吻。
「你別太過分了!」
安然握緊鈴鐺,咬牙切齒地瞪著他。
「我就過分了,娃娃,你又能奈我何?」耍無賴的語氣讓她感到一陣頭痛。
淅淅瀝瀝的雨綿綿地下著,陰冷的風順著大開的窗戶,魚貫而入,似乎是在竭盡地吹散安然心中的陰霾。她雙手抱膝蜷縮著,像個小圓球,緊緊盯著被紗布纏繞的雙腳。怎麼你們還沒報廢呢?這反覆裂開又癒合的傷口。安然在心裡如是想著。
驀的,她動了,伸手取下掛在脖子上的鈴鐺,細細觀察著。它,能保佑我被救出來嗎?呵呵,什麼時候自己也會將情緒寄託於這種東西了,真是諷刺。
安然細細摩挲著那個櫻花紋路,心裡總感覺怪怪的,好像中間的那條線能把鈴鐺打開分成兩半,身隨心動,她嘗試沿著那條線打開。
猛地,視線死死盯著另一半鈴鐺里的東西,旋即,她笑了,笑得詭異,也笑的美妙!原來如此,雷恩,你註定留不住我!
門外的腳步聲越來越近,安然連忙把兩半鈴鐺合併,戴在脖子上,整理一下頭髮,並保持原先的動作,靜靜等待著雷恩開門而入。
房門開啟又關閉,雷恩卻直接越過她,走到窗前,伸手把窗戶關上,隔絕了風雨的侵襲,轉身,看著安然把自己蜷縮成一個小圓球的模樣,像極了某種柔軟卻又懂得趨吉避凶的動物。
雷恩的藍眸頓時變得如深海般幽邃,他一步步走向她,同時另一隻手從衣兜里拿出一小瓶血紅色的藥水,坐到床邊,對她說:「為了確保明晚的萬無一失,把它喝了,和上次的有點不一樣,喝了它,你的體力只有平常的四分之一。」
言畢,把藥水遞到她跟前,這算什麼,要再次削弱自己的體力嗎?雷恩,你真是讓我不得不刮目相看!
撇了他一眼,安然毫不猶豫地接過那瓶藥水,打開蓋子,仰頭喝了下去,跟上次不同,甜甜的,還帶著微微苦澀,一如此刻,安然的心。
唇瓣在藥水的滋潤下,顯得愈發嬌艷欲滴,安然隨手把空瓶扔在地上,便拿起桌上的白開水猛灌一大口,緊接著想要下床去洗浴室,卻突然被他從後面抱住,再次坐回床上。
雷恩把大半張臉都埋進她的秀髮里,深深嗅著她發間的清香。悶悶地開口:「娃娃,這是最後一次,只要到了英國,就立馬讓你恢復原有的體力。」
「沒必要,因為我習慣了你先給我一顆糖再打我一巴掌的做法。」她冷漠地回應,想要掙脫開他的懷抱。無奈,白用功,反而被他越摟越緊,索性放棄掙扎,保存體力。
察覺到安然的柔順,他也漸漸減輕力道,只是依舊抱著她,不肯放手。
時間就這麼一分一秒地過去,安然也開始昏昏欲睡,雷恩見此也輕柔地調轉一個姿勢,讓她躺倒在他懷裡,烏黑柔順的長發也隨意鋪散在他手上,他的側臉輕輕蹭著安然的臉頰,柔聲地說著,「睡吧,藥水裡面含有安眠成分,這兩天你睡覺,總會皺著眉頭,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