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七十五章 我們扯平了
唐語昕不知道江樾是什麼時候出現在這附近的，但是見他臉色不太好的樣子，她也不敢多問。最後迷迷糊糊地跟著他上了車。
因為是跨年夜的緣故，哪怕是在這寒夜天里，街上的行人也依舊絡繹不絕，街道兩旁鱗次櫛比的高樓閃爍著喜慶的亮光。
車子在街上平穩行駛著，突然前面的車輛來了個急剎，好在江樾和前方車輛還保持了一定的車距，很快也跟著停下。
被突如其來的急剎晃了一下，也把唐語昕遊離到天外的神思拉了回來。
她轉過頭問江樾：「我們要去哪？」
江樾目光直視前方，在前面的車子啟動之後很快也鬆了剎車。
就在唐語昕以為江樾不會在回話的時候，身邊的人卻突然開口：「為什麼這段時間不聯繫我？」
提到這兒，唐語昕就心虛忐忑地低下了頭，實話實說道：「我……覺得你可能會很忙……」
這句話之後，兩人都沒再出聲，車內只餘下車子制動的聲音。只是唐語昕沒注意，外面的環境也在慢慢變得僻靜。
又過了會兒，外面此起彼伏的響起了些煙花炸開的聲音。
唐語昕扭頭看向窗外。
夜幕下，那極速落下的瞬間絢爛，綺麗之後回歸安靜。而回到心臟的，卻是肆意叫囂的落寞。那一瞬間的浪漫美麗啊，像極了曾經擁有過，又失去了，卻還念念不忘的東西……
外面的光線忽明忽暗的燈光灑落在車內，唐語昕忽然開口：「郭宏坤的事情……對不起啊……我好像總是給你惹麻煩。以前是，現在，也是……」
話落，江樾的心緊跟著皺了一下，握著方向盤的手不自覺的收緊。
「誰跟你說的。」
唐語昕收回看向窗外的視線，又重新低下頭：「顧學姐……」
說出這三個字的時候，唐語昕心底莫名騰升除了在背後嚼人舌根的愧疚感。
於是她又轉口解釋道：「她也沒說什麼，就是告訴了我實情而已。」
江樾沒再開口，幾分鐘后，車子停下。
唐語昕看了眼外面的環境，這才發現他們好像是在……山上？
江樾壓下手剎，繼續接上剛剛的話題：「她說的話你就聽？那我說的話呢？我是不是跟你說過那事兒你沒錯？我沒記錯的話你在追的人和口口聲聲說的喜歡的人……都是我吧？」
剛剛沉默了這麼久，原來是在憋大招呢？
唐語昕一下就被他連著的幾個問題問懵了。
見她不說話，江樾沉沉地嘆了口氣，繼續道：「既然覺得給我惹麻煩，那為什麼還要來長京？為什麼又還要來招惹我？之前說的那麼堅定，怎麼？就因為這麼點事兒就要退縮了？」
唐語昕低頭攪著手指，小聲反駁：「我沒想退縮……」
但也不是說完全沒有過這個念頭。只是這個念頭每次剛萌芽的時候她就會想到高三那年沒有江樾的那些日子，然後迅速將其絞.殺。
唐語昕看向他，眼神一如當初說喜歡他時一樣堅定：「我只是不想在你忙的時候再給你惹麻煩了，真的沒有要退縮！」
江樾對上她的視線看了幾秒，而後視線越過她，看向車窗外一簇簇升到半空中炸開的煙花。
車內的暖氣讓他們隔絕的外面的冰冷，江樾眸子里倒映出來的點點火光，也在慢慢熨暖著他內心深處最後的那點寒冰。
他說：「唐語昕，我們扯平了。」
昨天夜裡，他想了很久關於他們之間的事情，突然就發現了一個被他刻意忽略已久的問題……
在他獨自一人在長京的這段時間裡，煎熬難受的，不止有他一個人，她也是。
感情向來都是對先喜歡上的那個人表現出更多的不公。正因為知道，所以江樾不敢隨意應承下她說的喜歡。
他離開穗洋，不跟她聯繫，給了她足夠的時間去認清自己的感情，最後得到了他想要的結果。
只是後來當她先說出喜歡，江樾便又想起了曾經。所以在後來看著唐語昕因他著急和瘋狂的時候，曾經的傷口也被慢慢撫慰，以及，被迅速填滿的貪婪。
太容易得來的東西總是讓人不懂珍惜，他不希望她的喜歡只是一時興起而是長長久久。可當他拒絕的時候，磋磨的又何止是她一人。
一個隱晦卻又讓人能看到希望的答案浮躍上唐語昕心頭，一雙清瞳在這昏暗的環境里也像是染上了細碎的光。
「扯、扯平的意思是……你原諒我了？」
江樾平靜地點頭，俊美無儔的臉上慢慢漾起溫和的笑，像冬日裡的艷艷暖陽，也像夏日裡的習習涼風，讓人萬分眷戀。
唐語昕貪戀這一刻的溫情，也想要長久的擁有，壓抑著雀躍的心，繼而又問道：「那……我們這算是……在一起了嗎？」
江樾：「你覺得不算？」
這是她覺得就能算的事嗎？唐語昕不解。
江樾笑著撇開頭：「你要是覺得不算，那就……」
「算！」唐語昕一個激動，直接伸手抓住了他的胳膊，眼睛亮瑩瑩地看著他，再次認真地點頭，「算！」
江樾看了她幾秒，而後反手用寬大的手掌包住了她搭上來的手：「嗯，算。」
他的手很暖，唐語昕只覺得像是又一股熱流直從掌心竄到了心窩。
半晌，唐語昕忽的傻笑起來，笑著笑著又覺得眼睛有些酸澀。
江樾斂起臉上的笑意，抬手幫她撫去眼角的淚花，眼裡也閃過了一絲慌亂：「怎麼了？」
唐語昕低頭吸了吸鼻子：「沒，就感覺……好像美夢成真了。」
那個將近兩年，只有在她夢裡出現時才會對她溫柔的人，好像從夢裡跑出來了。
江樾顯然也是想起了那次她醉酒時說過的話，心跟著揪疼了一下。
唐語昕低著頭，也沒感覺有溫熱的呼吸正在慢慢靠近。
等她覺得不對勁抬起頭時，忽然覺得腦門上有兩瓣溫熱的東西貼了上來。
意識到是什麼之後，唐語昕腦袋裡「轟」的一下，像是跨年時看到的千萬束煙花，都在她腦子裡炸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