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52章 遠方的信件（十四）

其實還在清軍集中力量援救黑水營時，霍集占便已派曾死守庫車的阿卜都克勒木、阿卜都克勒木的弟弟阿卜都哈里克，以及霍集雅斯等心腹部將，率兵圍攻和闐。負責和闐防務的是鄂對和侍衛齊凌扎布，他們手下僅管轄綠旗兵五六百人，和闐共有六座城池，分攤到每個城也就百人左右，而且守軍的馬匹也很短缺，更為兇險之處還在於，各城城內全都是回人，隨時可能叛亂、嘩變，克勒底雅就是被回軍裡應外合所攻破的。

對於援救和闐以及下一步的平定叛亂的計劃，兆惠擬定了兩套方案。第一套方案，由副都統瑚爾起等率九百精兵救援和闐，沿途打探敵情，如果和闐還沒全丟，就與和闐守軍對敵人實施內外夾擊。另一種可能性是，瑚爾起還未到達和闐，六城已經全都丟掉了，那樣的話就啟用第二套方案，讓瑚爾起返回與富德會合，由富德領兵二三千人，前往奪取和闐。

兆惠自己準備等集齊官兵糧草后，再策應富德，並且一起從和闐前往攻取葉爾羌。但是這一點讓乾隆感到很不滿意，作為主帥，你為什麼不親往救援，硬要先把瑚爾起、富德推上去呢？

「黑水營被圍困的時候，你兆惠望援心切，恨不得援兵立刻就能飛到你面前，可以想見，你完全能體會得到被圍之人的痛苦，如今鄂對、齊凌扎布他們被圍，你卻來了個置之度外，這讓人情何以堪？」

在諭旨中，乾隆對兆惠一頓痛責。

乾隆深曉御將之術，必要時候他的敲打可是從來不講客氣二字的，哪怕是前一分鐘才把你誇成一朵花，后一分鐘也同樣可以把你罵成一堆渣。當然他這麼說兆惠也並非求全責備，兆惠自黑水營被圍后，確實有了心理陰影，不僅在救援和闐時縮手縮腳，而且拚命地抽調兵馬錢糧，似乎覺得怎麼都不夠。乾隆在匯總各方面的報告后發現，除他先前徵調的兵力外，兆惠已將從巴里坤到阿克蘇沿途的所有駐防兵，從綠旗兵到滿洲兵、索倫兵，一股腦全都調了過去，這樣粗略算下來，前線部隊已達兩萬人之多，即便如此，兆惠還覺得不夠，仍在繼續抽調兵馬和坐等部隊集結。

乾隆絕不是一個摳摳搜搜的人，但他同時也很在意錢該怎麼一個花法。正好新任陝甘總督吳達善上奏摺，說兆惠又調了一批兵馬錢糧前往軍營，乾隆立即下令暫停調撥，同時下旨告誡兆惠：「辦理軍需應當講求實際成效，需要多少就調多少，撥那麼多兵馬錢糧到前線，只會增加內地的負擔和造成浪費。」

在乾隆看來，以現有兵力而言，援救和闐足矣，攻佔葉爾羌亦足矣，甚至拿下喀什噶爾也沒什麼問題，他要求兆惠對原方案做出修改，除全力以赴援救和闐外，葉爾羌、喀什噶爾都要一併拿下，其中兆惠負責攻取葉爾羌，富德負責攻取喀什噶爾。

照例，從乾隆發出聖旨到兆惠接旨，中間尚有不短的一段時間，不過這一次由於海寧的參與，聖旨幾乎是光速的就到達了，不過前期的兆惠似乎並不太買乾隆的照。而且他也很清楚海寧可以起到居中通訊的作用，因此，乾脆了當的在海寧的通訊鏈路當中與乾隆皇帝吵了起來。

這樣的僵持持續了一段時間，而在這段時間裡，瑚爾起已按照兆惠的方案，率九百人馬行進在救援和闐的路上。1759年3月31日，他們在途中與齊凌扎布等人相遇，這才知道，包括齊凌扎布所直接防守的哈喇哈什城在內，和闐各城已紛紛陷落，六座城池如今只剩下了鄂對所直接防守的額里齊，但也岌岌可危，隨時可能失守。

瑚爾起參加過金川戰役、平準戰役，憑軍功一直升到副都統，是一員能打之將，在弄清楚和闐方面的情況后，他二話不說，即率兵直奔額里齊，並且一到城下就對敵軍展開攻擊。

瑚部的九百人均為騎兵，兆惠吸取初次進兵葉爾羌時的教訓，在出發時就對這支部隊下達命令，規定所有官兵一律不能騎馬，只能牽馬步行，這固然使瑚部在路上吃了很多苦，也減慢了他們的行軍速度，但卻較好地保存了戰馬的體力，使得騎兵部隊的衝擊力得到充分發揮。回軍圍攻額里齊的人馬數量遠不及瑚部，戰鬥力更是無法相提並論，看到瑚部如狼似虎地撲過來，還沒怎麼交手就望風逃竄，瑚部追擊了二十里才收兵迴轉。

鄂對在「與回人雜處」的情況下，能死守額里齊三個多月，實屬不易，他們見到援軍時的心情，也如黑水營解圍時的兆惠軍一樣，無不歡喜雀躍。

接下來大家便開始商討如何收復其餘五城。根據情報，阿卜都克勒木兄弟的人馬就駐紮在哈喇哈什城附近，哈喇哈什離額里齊最近，且該城位於道路之要衝，戰略位置非常重要，商議的結果，決定讓鄂對繼續鎮守額里齊，而瑚爾起、齊凌扎布則率部前去收復哈喇哈什。

不過就在這個時候，海寧卻覺得這邊的戰事其實已經進入大戰姦細的小打小鬧，因此他決定返回歐洲，順帶觀察一下當時已經結束的北美戰場的諸多戰役，會給接下來的軍事發展帶來什麼樣的影響。

乾隆皇帝自然是不想海寧這個通訊鏈路離開的，不過海寧將其他人調過來給他接了班，因此乾隆最終也同意了海寧的想法，雙方本應該在北京見上一面的，不過最終這個計劃也因為歐洲的局勢而不得不擱淺了。

不過海寧帶給乾隆皇帝的幫助已經很多了。雖然從最終的角度上來講，海寧似乎已經開始在貫徹，不輕易改變歷史的策略，整個戰役當中一旦遇到可能大規模改變歷史的情況就會巧妙的選擇躲開，但他和他的軍隊在這一系列的戰鬥當中所表現出來的提振軍心的作用，卻是乾隆皇帝都不能忽略的。

因此在分別的時候，乾隆皇帝仍然向他表達了感謝，而與此同時另外兩支相對的護衛也在趕來的路上，他們將會參與接下來的會戰。這也是乾隆皇帝，需要感謝海寧和環球集團的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