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零二章 已死之人
皎月當空,西湖上波光粼粼,燈火闌珊的花船隨意飄蕩,靡靡之音不斷,鶯燕之聲不絕,好一幅絕世美畫!
一葉小舟上,李乘風和林清霜一人坐一端,,船槳橫放在中間,誰也沒有去動,讓那小舟隨風而動,飄到哪算哪,這也挺好。世間爭紛,朝堂之事,此刻皆與他們無關。
李乘風顯得有些拘謹,一雙手不知道要該放哪,索性就枕到後腦勺去。
「清霜,你為什麼老愛戴著紗巾斗笠,是不喜歡你的臉嗎?」
李乘風喊林清霜時直接省去了那「林」字,聽起來又親近了幾分。
林清霜自然察覺得到其中稱呼的變化,但她並沒有太大反應,她就是這麼一個冷冷淡淡的姑娘,要是因為一個稱呼而變臉,她也就不是那個敢於刺殺當今聖上的林清霜了。
雖沒有回話,但林清霜卻是摘下了頭上的斗笠,露出那張令李乘風魂牽夢繞的臉來。
清冷的月華斜斜照在她絕美的面容上,眼眸如星,秀鼻翹挺,嘴角略微向下,唯一美中不足的便是那紅唇上顯得有些許烏黑,或許是得了烏禽毒的緣故。
李乘風看得有些痴了,全然沒有注意到林清霜的眼眉有些微豎。
「好看嗎?」
林清霜淡淡地問。
「好看!」
李乘風立馬下意識答道,目光依舊沒有從其臉上移開。
「看夠了嗎?」
林清霜又問。
李乘風本想說「沒看夠」,可突然意識到林清霜語氣有些冷,於是連忙移開眼睛,又有些拘謹起來。
林清霜見他這副模樣,不由覺得有些好笑,轉過臉去,看著湖中得一輪圓月。
「想看,那便看就是了,小色胚!」
李乘風老臉一紅,只能無力地反駁一句:「我不小了……。」
遠處,驚起一灘鷗鷺,旺財肥碩的身影從李乘風頭上掠過,還咕咕咕地叫喚了幾聲,像是在嘲笑李乘風此刻的尷尬。
李乘風惱羞成怒,在小舟上扣下一塊干泥巴,站起身來扔了上去,但被旺財躲開了,躲過後的旺財叫得更歡實了,把李乘風氣得牙痒痒,嘴裡罵罵咧咧的。
看著和胖鳥鬥氣的少年,林清霜莞爾一笑,這才是她認識的李乘風。
似乎覺得自己有些失態了,李乘風重新坐回舟里,想了想,又將手枕到腦後,乾脆躺在了上面,眼睛向上看著那輪圓月,嘴裡卻問道:
「清霜,這兩年,你過得可好?」
林清霜懵了一下,可好嗎?
自然是不好的,揚州一事過後,她失去了所有的親人,自己也身中烏禽毒,流浪到江南,本想藉助在江南的勢力——煙雨閣,重整旗鼓,尋找機會,不了連煙雨閣也被朝廷發現,全閣的人都因她而死。
後來萬音閣的人救了她,得知她中了毒,只有三年可活,萬音閣閣主和她做了個交易,自己替萬音閣殺人,萬音閣則會給予她相應的功法藥物,讓她變得更強。
兩年來,林清霜殺了數位朝廷的狗官,而萬音閣也沒有食言,給了她諸多秘籍和增進實力的丹藥,甚至還給她找來了一柄寶劍,名曰「朝露」,是當年南詔國劍聖的佩劍,僅僅兩年,她便已經來到了二品巔峰的境界,距離一品,也只差臨門一腳。林清霜知道,萬音閣在利用自己,但這又如何呢?這本就是一場你情我願的交易。她知道,那怕自己跨入一品,想要殺了那個人,可能性還是微乎其微,但她別無選擇。
心中萬般苦楚,她卻不願說出,只輕輕開口:「挺好的!」
李乘風聽后,微微一笑,猛的起身道:「我來了,你會更好!」
嗯?林清霜有些不明所以。
李乘風轉過身去,在他那個從不離身包袱里一陣翻找。
找了一會,李乘風突然回過頭來,雙手背在身後,神秘兮兮地對林清霜道:「你先閉上眼,我給你個驚喜!」
「驚喜?」
林清霜有些疑狐地挑了挑眉。
「對,你先閉上眼!」
林清霜有些許不情願,但這不情願並非出自對李乘風此舉的反感,而是她天性使然,她向來是一個清冷的女子,還從未有人對她提過這種小要求。
縱使如此,她還是很不自然地閉上了雙眼。
「鐺鐺鐺~鐺!」
李乘風耍寶般的將那株天心草舉到林清霜眼前,頗為興奮地道:「睜開眼看看!」
「這……是?」
林清霜顯然並沒有認出那株焉了吧唧的天心草,故而有些疑心病。
李乘風手上的動作定格了,他在拿出這株天心草時,便已經想過林清霜的各種反應了,是會激動的捂住口鼻,泣不成聲,還是一把將他抱住,感動到流淚?
可他卻沒有想過林清霜居然認不出來這株天心草,這可是她的救命葯啊!
咕咕咕!
天上傳來旺財的嗤笑聲。
這賊鳥很聰明,見李乘風拿出那株從天山采來寶貝,可那女子居然沒有接過去,只當是李乘風求偶失敗,故而瘋狂恥笑。
要是它會言語,非得過去訓李乘風幾聲,別人拿鮮艷美麗的花兒送給心愛的姑娘,你送這焉了吧唧草算什麼回事。
李乘風臉色漲紅,手指一彈,一道小「劍氣」正中上空的旺財。那胖鳥怪叫一聲,落到湖中,撲騰了幾下才勉強飛回了小舟上,但已然成了一隻「落湯雞」。
「清霜,這是天心草!」
李乘風解釋道:「我知道你中了烏禽毒,如果沒有這株葯,你會死的!所以我……」
「所以你去了天山?」
出乎李乘風的意料,林清霜居然沒有表現出半分驚喜,反而是眉頭一皺,立刻詢問起了李乘風。
「是!」李乘風如實道。
「你知不知道天山有多危險!你一個懵頭青,就冒冒失失的去了,要是你因為死在了那裡,你讓我如何作想!」
林清霜本想再說些什麼,可一想到李乘風是為了自己,終究還是不忍心,語氣也軟了下來。只是搖頭苦聲道:「其實你不必為我去冒險,早在十幾年前,我便已經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