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零四章 遇襲
林清霜慘然一笑，心中萬般苦，又能道與何人聽。
李乘風也沒有在這話題上多作停留，轉而問道:「接下來你作何打算?」
林清霜沉默不語，有何打算?若是說復仇去送死，那又如何對得起他的天山之行。
林清霜只覺得異常糾結，倘若他不曾來過，自己死了也就死了，可他來了，給自己帶來了命，如此，哪怕想死，也死不了那麼順暢了。
有了心結，胸中像是淤堵了一般，體內氣機混亂，兀的，一口黑血噴出，眼前一片黑。
李乘風大驚失色，一把扶住林清霜，當碰到其手臂時，李乘風感受到了一股刺心的寒冷。
烏禽毒，發作了！
兩年來，林清霜都很注意調理自己的氣機，加之自身性子冷淡，世間少有能刺激到她的，又有萬音閣收羅來的各種草藥抑制，烏禽毒一直都不曾發作。
不料，今日在仇恨和愧疚之下，林清霜氣機混亂，被烏禽毒攻了心。
李乘風一手扶著林清霜，一手拿槳，手上真氣涌動，小舟如箭般馳向岸邊。
一切都彷彿回到了兩年前，李乘風抱著渾身是血的她，從揚州城，一直走到九龍鎮。
…………
曹子墨，這位赴任的江南節度使已經出了杭州境外。可惜，西湖美景，細柳長煙都來不及欣賞一二，便要趕往那流民遍地的徐州了。
徐州也是江南受災荒的三州之一，雖然沒有常州那麼嚴重，但是依舊流民起義不斷。
徐州的州牧名為何仲，當年也曾跟隨兵部的老尚書何嚴打過仗，是實打實的武將出身，因此對反叛流民的態度格外強硬，凡有反叛者，一律鎮壓處死，不接受投降！
並非何仲不懂為官之道，而是他不得不這麼做。若是不強硬些，會有越來越多的流民加入起義造反之列。
同意造反者投降，那更是不可，安撫戰俘和安撫流民一樣，都是需要糧食的，要是那些流民知道造反有活路，那麼徐州局勢絕對會瞬間失控！
說何仲沒有經世之才沒問題，可要說他沒有軍事頭腦，那誰都不信，否則趙淵也不會命他去南疆交界的邊城當州牧。
此刻，這位老州牧正像一尊石雕一般，站在一副徐州堪輿圖面前，一動不動。
「大人，喝口水吧。」
主傅端過來一杯熱茶，憂心忡忡地勸道。州牧大人已經一天一夜沒合過眼了。
其中，流民起義的事讓他在這兩年內白盡了頭，但眼下，最令何仲傷神的，還是那個新來的節度使大人。
曹子墨，據說還不到而立之年，已經身居高位，才華橫溢，手談上贏了朝廷多位國手，這些對於何仲而言，他沒什麼興趣。
但是，據說這位年輕人，在沙盤推演上，多次贏過了長公主趙雲兒，就憑這一點，他當這個節度使，何仲就沒什麼不服氣的。因為趙雲兒任鎮南大將軍時，何仲就曾和她共事過，深知那位年輕公主的實力。要是曹子墨實力猶在長公主之上，那麼當這個節度使又有何問題呢？
他何仲不是朝廷那幫老不死的，只會拿資歷壓人，在他看來，官場上，尤其是武將，誰有實力誰上，管甚資歷出身。
讓這位位老州牧煩心的，是昨日的一封密報，他的親衛昨日逮住了一個藏在流民中的叛賊。被抓到后，那賊人怕死，說出了個驚天大秘密。
起義者欲伏殺剛想赴任的曹子墨，將這位文韜武略驚天地的年輕節度使扼殺在搖籃里。
若是一般的幾百個流民反派角色，何仲自然不會放在心中，可據那位賊子所說，起義者到時會將近有數千人，但是具體的伏擊地點，他也不清楚在哪。
幾千人！哪怕是亂糟糟的流民，那也不可小覷，這已經可以稱為反叛軍了。
最重要的，他一定要保下那個節度使，最起碼，不能讓他死在自己的管轄區內！
「報——」
門外突然傳來急報，一個披甲士卒急匆匆地走了進來。
「說！」
何仲說話簡潔明了，頗有軍伍風範。
士卒喘了口氣，拱手稟報:「節度使大人已到了徐州境內！」
何仲思量了一會，揮手道:「傳我軍令，調遣三百輕騎，前去護衛，一定要保證節度使大人的安全！」
士卒領命而去，一旁的主傅擔憂道:「大人，三百是不是少了些?」
何仲搖搖頭:「不少了，三百人馬已經是徐州城能拿出的半數騎兵了，哪怕面對數千人的流民軍，也有把握將他們擊潰，實在不行，掩護撤退也是綽綽有餘了。」
在這兩年來，何仲對那些流民的戰鬥意志是一清二楚的，基本上就是觸之即潰，和正規軍隊完全不能相題並論。
而且，徐州城內他必須得保證有兩千以上的守軍，畢竟他也不知道那消息是真是假，萬一只是起義軍放出的假消息呢？若真傾巢而出去「迎接」那位節度使，使得城內空虛，給起義軍鑽了空子，失了城，那麼節度使上任后第一個砍的就是自己！
所幸，一切都安然無恙，節度使大人很順利的進了城。
何仲與曹子墨相見恨晚，當日即浮一大白，老將軍拉著這位年輕俊秀，商討了一夜的江南局勢。
第二日，何仲臉上寫滿了佩服，直言後生可畏，而曹子墨也是對老將軍很是敬仰。
次日，曹子墨出城，何仲臉上憂愁再起。
他實在拿不準，起義軍到底會不會對曹子墨動手。可徐州城兵力就那麼多，若是出城護著曹子墨，那必然會置徐州城於險地。可他又實在不想這位大靖俊彥有任何閃失。
老將軍頭髮愈發的白了，好在曹子墨善解人意，直言道:「大人何必煩憂，我一人而已，怎可與一城一國相比，這徐州城還需大人坐鎮！」
何仲面帶苦笑，嘆道:「子墨當為人傑，路上若有一點風吹草動，我拼了這條老命也要親自領兵前往！」